第二章 口頭協議
倚梅苑,顧名思義,這是一個東北角上遍栽梅花的院落,小小巧巧的十幾間屋子,依主次慢慢排開,最中間的便是倚梅苑的正屋。
「參見王爺。」屋內,以兩個身著翠綠衣衫的大丫鬟為首,四五個年歲不一的小丫鬟排在後面,恭謹的跪拜道。
「起來吧,芽兒現在怎麼樣了?」上官弘烈隨意的揮了揮手,問道。
「回王爺,芽夫人現在依然沒有醒來,太醫們剛來過了,又討論出一個方子,奴婢已經派人跟去取葯了。」其中一名翠綠衣衫的丫鬟,紅腫著雙眸,對著上官弘烈福了福身子,待看清緊跟在後面的鳳于飛時,俏麗的臉龐上瞬間冷了下來,怒目道:「你,你居然還敢來。」
「不是我要來的。」鳳于飛挑了挑眉毛,狀似很無奈的抬了抬手臂,一隻纖細的手指指了指那鉗住自己手臂的上官弘烈:「是上官弘烈帶我來的。」
「王爺,就是她害得芽夫人中毒,至今都昏迷不醒的。」其中一個綠衫丫鬟狠狠得瞪了鳳于飛一眼,眉宇之間有掩飾不住的厭惡。
「我會救醒芽兒的。」上官弘烈並不理會一屋子的丫鬟,只是鉗著鳳于飛的手臂又緊了緊,漆黑的眸子里滿是冷冽,「解藥拿來吧。」
「我要先看一看芽兒究竟毒到什麼程度了。」鳳于飛皺了皺眉頭,這個男人,真得想捏碎她的手臂嗎?
「我和你一起進去。」上官弘烈看了一眼鳳于飛,決定道。他不會允許芽兒再發生意外,也不允許這未知的危險潛伏在芽兒的周圍。
「無所謂。」鳳于飛聳了聳肩膀,看來這個叫芽兒的女人在他的心中真得不一般,「可是,你能不能先放開你的手,還是你就想這樣一直牽著我的手,去看你的芽兒?」
上官弘烈的身子猛地一顫,一股暴虐的氣息蔓延開來,可是當他看到鳳于飛那隻被鮮血染紅的手臂后,漆黑的眸子又似被針刺了一般,緊緊的一縮,略微有些慌亂的丟開了鳳于飛的手臂。
鳳于飛輕撫著手臂上又裂開的傷痕,皺著眉毛問道:「上官弘烈,你這有沒有止血藥?」
「先去看芽兒,你那點小傷,死不了人的。」上官弘烈這次卻是頭也未抬,便率先大踏步走到內室。
而鳳于飛則是略微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如此看來,這身體的原主人還真是一個不受寵的可憐蟲啊,也許她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鳳于飛緩步走到床邊,一個面色青白,雙唇卻泛著詭異的黑色的女子,靜靜得躺在綉塌之上,一條牡丹錦被直遮到腋下,露出點點粉嫩的中衣。鳳于飛一把探住芽兒的脈搏,半晌后,這才淡淡起身,退到一旁的矮塌旁,淡漠的說道:「好狠辣的毒啊。」
「哼,如此狠辣的毒你卻用在這麼一個弱女子的身上,你也夠狠。」上官弘烈一隻手輕輕撫在芽兒那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上,性感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傷痛。芽兒,我只要你能好起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上官弘烈輕嘆一口氣,語氣也在不自覺間柔和了下來,彷彿怕大聲一點都會傷到躺在床上的人兒:「解藥拿來吧。」
「我沒有解藥。」鳳于飛乾脆利落的回道。
「嘭……」一股冷冽的氣息猛然從上官弘烈的身上爆發出來,快如鬼魅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鳳于飛身前,修長而有力的大手狠狠得卡在鳳于飛的脖頸上:「看來我的決定,錯了。」
「我說過,我不是你的王妃,自然沒有解藥。」鳳于飛毫不在乎那脖頸間越來越緊的手掌,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但是,我可以替她解毒,只不過,時間要久一點。」
「多長時間?」上官弘烈鬆了一口氣,不過手上的力道並沒有縮減半分,只是冷冷得問道。
「一個月。」鳳于飛不滿得將上官弘烈卡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拍打下去,依舊是那般清冷的語氣:「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和我簽訂一個協議。」
「什麼協議?」上官弘烈皺著眉頭說道:「你可不要打什麼鬼主意,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在這一個月期間,我享有王妃的任何權利,但是不履行王妃的任何義務。」鳳于飛迎著上官弘烈不耐的目光,唇邊綻放出一絲嫵媚的笑容:「一個月後,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芽兒,那個時候,我需要你給我一份休書,從此,我們兩不相干。」
「啪……」聽到兩不相干四個字時,上官弘烈的手掌猛然一縮,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修長有力的大手上頓時湧出鮮紅的血液。
「你想離開王府?」上官弘烈抬起頭來,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鳳于飛,磁性的聲音中壓抑著一股怒氣:「你當初費盡心思嫁到王府,怎麼如今捨得離開了?」
鳳于飛隨意得坐在上官弘烈的對面,剛剛在囚室中的鞭打,讓她損耗了不少的體力,只才過了這麼一會兒,她便覺得有些手腳發軟,頭重腳輕。
「既然你都說了,我是費盡心思才嫁到了王府,明明知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卻還傻傻得學飛蛾撲火,豈不是很蠢?而且對於我的糾纏,你應該也不會開心,所以,有得時候學會了放手便等於給了兩個人重生的機會,況且,你很愛芽兒,不是嗎?」鳳于飛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彷彿只是自己在喃喃低語。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上官弘烈只覺得胸口一陣漲悶,當下一甩袖子,冷聲道:「芽兒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只要你救好了芽兒,我對你以前所做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你所要的休書,也會如你所願。」
「求之不得。」鳳于飛伸了個懶腰,卻不小心牽扯再次到身上的傷口,當下眉頭便微微一皺:「現在可以給我止血藥了嗎?我要先包紮一下傷口。」
「傷口,很痛嗎?」上官弘烈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聲問道。
「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將你綁在那裡,用同樣的力道抽你幾十鞭,我想,這樣你才能更好的理解這種傷口痛不痛。」鳳于飛順手端起一旁的茶水,毫無形象的一口就灌進了嘴裡,一股溫潤的濕涼輕輕滑過乾澀喉嚨,熨貼的全身都舒暢起來。
「你……」上官弘烈的眸子又危險的眯了起來:「若不是看你能救芽兒,就憑你現在亂用芽兒的茶杯,我也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鳳于飛有一些無語了,這是對待一個醫生應有的態度嗎?
「這是凝血散,不但止血效果顯著,還能消減傷痛。」上官弘烈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一個小巧的胭脂瓶,似毫不在意的拋到鳳于飛的手中,又似解釋一般低聲說道:「若不是看在你能救治芽兒的份兒上,就算把它扔了我也不會給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總在我面前提你是多麼的愛芽兒,雖然我很抱歉,可卻不得不說,你現在真得很幼稚。」鳳于飛單手撫了撫額頭,繼續道:「而且,我也承諾了不會糾纏你,到時候,我救好芽兒,你們雙宿雙飛,你給我休書,我浪跡天涯,OK?」
「你……」正欲發怒的上官弘烈忽然怔住了,自己這是怎麼了?她要離開不正是自己所求嗎?為什麼心中卻會因為她想離開而憤怒?難道自己在這短短的一會兒喜歡上了蛻變過的她?不,不可能,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那芽兒早就是自己的正妃了,所以自己是恨她的,討厭她的,這怒火只不過是男人的自尊在做怪罷了。
鳳于飛看著上官弘烈的臉色不斷的變幻,便沒在理他,自顧自的跑到一旁的書案上拿起筆墨,糾結了半天,這才用全簡體字寫了一份協議。
「上官弘烈,協議我寫好了,你看看,要是沒有問題的話,那就簽了吧。」鳳于飛有些無奈的看著那似乎還在神遊太空的上官弘烈,只得扯著嗓子叫道。
上官弘烈回過神來,粗暴得扯過桌案上的宣紙,眉頭狠狠得擰在了一起:「這是什麼鬼畫符?」
「你不認識?沒關係,沒關係。」鳳于飛笑著擺了擺手:「你只要簽了它就行了。」
「這是你寫得字?」上官弘烈的瞳孔猛得收縮了起來,雖然他並知道上面寫得是什麼,可是那種張揚飄逸,龍飛鳳舞,卻不是原來的她能寫得出來的,印象中,她的字小巧娟秀,什麼時候改成了如此這般?
「廢話。」鳳于飛斜瞟了他一眼,「你到底簽不簽?」
「哼,那些個鬼畫符我不認識,所以不簽,而我向來一諾千金,絕不哄騙你,若是你不相信,那我來寫吧。」上官弘烈的唇角忽然微微上揚,漆黑的眸子中充滿了玩味。
「嗯,口頭協議就口頭協議吧。」鳳于飛看著上官弘烈那一抹淺笑,頓時心中警鈴大作,連忙改口道。
「哼。」上官弘烈三兩下將手中的協議撕毀,「別弄這些有的沒的了,什麼時候才能救治芽兒?」
「你總得讓我包紮了傷口,再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回來吧?」鳳于飛指了指自己一身的傷:「若是我倒下了,那她的情況可真就不樂觀了,況且,她體內的毒雖然狠辣,但卻不會一下子奪走人的生命,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