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殺心

曹安心神不定，雖然腳步聲極輕，明珠卻聽到了。

明珠扶曹戒躺下，低聲道：「曾祖父，曹安來了。」曹戒道：「孩子，你去吧，不用管我。」明珠道：「這怎麼可以，萬一他……」曹戒搖搖頭，道：「你剛才說的一切，曾祖父也分析過，從頭至尾想想，曹安的確有幾點可疑之處，尤其是當日於姑娘在府上時，府上的事有幾次被泄露出去，曾祖父猜不到這內奸是誰，後來還以為是小丁，不過，即使是曹安，曾祖父也相信，他不會害我的，再說，曾祖父早已是必死之人，還需要他動手嗎？你下去吧，去看看玉瑛和昂兒。」明珠只好起身離開。

明珠走後，曹安便進來了。他坐在曹戒身邊，吞吐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曹戒道：「曹安，你是不是想問本公吃過葯沒有？」

「是，是。」

「本公已經吃過了。」

「那好，那好，曹公公，你歇息吧。」

曹戒閉上眼睛，暗中卻傾聽著曹安的動靜。等了一會兒，曹安見曹戒呼吸沉穩，似已睡去，忍不住凝功在手，慢慢地舉起手掌。他望著曹戒那蒼老的面孔，心道：只需自己輕輕一掌，他便命歸黃泉，而且自己還可以做出其氣盡血虧的假象，讓張仲景看不出來，但是……

曹安的手掌一會兒抬起，一會兒放下，心中猶豫不已。

曹戒突然道：「孩子，你是本公的孩子啊。」說著，曹戒翻了個身，背朝外繼續睡著。曹安大驚，輕輕地叫了一聲：「曹公公，曹公公……」曹戒並不做聲。曹安心道：看來，曹公公已經睡熟了，他剛才在夢中說什麼，是明珠，還是自己？曹安知道，雖然論輩分，曹嵩是他的孫子，但是，在晚輩當中，他最喜歡的是明珠，而在僕人之中，他最信任的又是曹安。如果說他剛才在夢中與他說話的人是明珠，那麼，他又怎會以本公相稱，如果說他剛才在夢中和自己說話，那麼，他怎麼會叫自己為孩子？不管怎麼樣，自己總不能違了張公公之命，曹公公啊曹公公，非是奴才心狠，只是張公公不能容你，既然你已命在旦夕，奴才就送你走吧，決不會痛苦的。

想到這，曹安心一狠，再次將手舉起來。曹戒突然將身翻了過來，夢囈般道：「孩子，你別走，本公待你如明珠一般，你怎忍心背叛本公。」

曹安大驚，頓時胸中一熱，跪倒床邊。聽曹戒夢中所說，無疑將自己當成了最親近的人，自己怎忍心相害，無論張公公怎生責罵，自己承受便是。

想到這，曹安又輕喚了幾聲，見曹戒始終熟睡，便退了出去。

曹安出去后，曹戒便睜開眼來，吐了口氣，心道：曹安果然懷有殺己之心，不過，總算他沒有忘記自己對他的好處。

一晃三日期到，曹安不忍心下手，只好來向張然請罪。曹安將情況一說，張然面色平緩，笑道：「曹安，本公並不怪你，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曹安道：「張公公真的不怪奴才？」張然端起面前的茶壺，為曹安倒了一杯，道：「不，決不怪你，你不殺曹戒，是因為他待你不薄，本公不怪你，是因為本公待你也不薄，如果哪一日有人要你殺本公，你也會放過本公的。」曹安忙道：「奴才不敢。」張然笑道：「這只是本公的一個比方，你說的對，做人不能不講良心，何況曹戒大限已至，也沒有幾天活頭了，這點耐心本公還是有的。」曹安感動的熱淚盈眶，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抱抱手，道道：「張公公，謝謝你，日後若有差遣，奴才定但萬死不辭，奴才告退了。」張然哈哈大笑，道：「曹安，沒有日後了。」曹安一驚，突然腹內劇痛，他抱著肚子，面聲慘變，道：「張公公，你……」張然臉色漸漸陰沉，道：「曹安，你沒有殺曹戒，這件事本公真的不怪你，但是，你知道本公的事太多，如果你活著，本公睡不踏實啊。」曹安厲聲道：「張公公，是不是無論奴才殺沒殺曹公公，你都會滅口？」張然點頭道：「是的，今日無論你殺沒殺曹戒，本公都為你準備了這杯茶，因為，本公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曹安身子猛地一挺，隨後慢慢地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