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離婚

沈慕寧是被熱醒的。

她好似坐在一個溫暖的暖爐旁邊，火愈燒愈烈蔓延到她全身，火舌順著她的腿不斷往上攀爬，吞噬著她的全身。

「啊……」她驚恐的喘氣著睜開了雙眸，這才發現白皙的指尖前方就是一片溫潤如玉的觸感，而眼下的自己正被司懷瑾抱在懷裡。

快感和若隱若現的疼痛參雜，簡直就是地獄，沈慕寧頭部有些暈眩，忍不住本能仰起頭想要尋求司懷瑾的薄唇得到一絲的安撫。

司懷瑾別過頭去，充滿磁性和熱度的聲音傳到沈慕寧的耳邊，「不要碰我，別過頭去。」

這一句徹底令沈慕寧突然神智清醒。

她隱匿在暗處的唇繃緊了片刻，卻苦笑想著：也對，自己怎麼配吻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和司懷瑾，只有糾纏，從來沒有溫柔小意的愛。

就連他們的婚姻，也只是一副濃情蜜意的假象。

待徹底翻雲覆雨完畢，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床上只有沈慕寧一個人。

裝潢精緻奢華的房間浴室內，帶著昏黃燈光的霧氣朦朧了整塊磨砂玻璃，燈光剪影出男人修長的身軀和嘩嘩的流水聲，司懷瑾在洗澡。

而沈慕寧就像是棄之不顧扔在床上的布娃娃，但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結婚到現在，對於司懷瑾來說，他從來只在有需求的時候和她親密，不會給予一分溫柔，更別提一起休息。

沈慕寧柔美的五官因為隱隱作痛有些蒼白，在機械地轉了轉眼珠后，她忍不住掀開被子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原本細膩白皙的身子滿是痕迹，最凄慘的是她的腰。

青青紫紫一大片，皆是指印。

浴室內的司懷瑾沾染著一身熱氣出來，在黃色的暖燈下，他五官銳利且俊逸，狹長的丹鳳眼一眼不看沈慕寧，其上劍眉半蹙起似有些煩躁，還有淺色且薄涼的唇，都勾勒出這張俊逸到了極點的臉。

就連頂級時裝秀的男模，恐怕都沒有他一半風采，更何況，他還有頂級的家世。

他從一開始撂在一處的文件袋中拿出一沓文件扔給床上的沈慕寧，語調不復剛才糾纏時有溫度，冰冷沉著。

「沈慕寧，你看看這個協議，沒問題就把名字簽了。」

「懷瑾，這是什麼……」沈慕寧帶著溫婉的笑意伸手接過，乖順聽話是她一隻在司懷瑾面前的樣子。

在看清楚黑白的印刷字體后她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封離婚協議書！

司懷瑾甚至已經是簽好了名字，她說話一時間都手忙腳亂，「懷瑾，離婚是怎麼回事？！我做錯什麼了嗎懷瑾？！」

一雙杏核眼中瀲灧了一層水霧，沈慕寧只覺得身體都窒息緊縮地發疼，她死死攥緊了被子卻不敢站起身來上前質問，她知道，司懷瑾不喜歡她這樣。

「沈慕寧。」司懷瑾打著領帶，俊朗的眉皺起頗有些不耐煩地意味。

「不要問為什麼，你知道原因的……」

他說完似乎覺得太過絕情，轉而走到了沈慕寧面前，指尖捏起了沈慕寧瘦削的下巴，看著這張泫然欲泣的臉，心中有一瞬間動容，但很快消失殆盡。

「如果說為什麼，因為我愛上別人了，你最好現在就快點簽。」

沈慕寧的唇抖的厲害，渾身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就全部清空。

她帶著祈求地眼神看向面前這個自己一直愛著的男人道：「懷瑾，明天可以嗎？明天，我簽好之後讓管家給你送過去。」

眼角的淚珠懸挂在眼睫邊，如果要分開，她也希望不要這麼突然，讓這段婚姻多維繫一會，哪怕一分一秒都行。

「不用那麼麻煩管家。」司懷瑾的打理好了身上鼠灰色的高定西裝，剪裁合身貼合著他高高的身軀，酒紅色領帶打理得當，反襯出他周身不容拒絕的氣魄。

他乾脆地從一旁拿出了筆遞給沈慕寧，像是完全沒有理解沈慕寧方才的弦外之音，或者是不屑理解，「現在就簽。」

門被極輕地合上，沈慕寧獃滯地坐在床邊，筆被她攥緊在手心已經發燙，原本包裹身軀的被子從她滿是痕迹的身軀中滑落，她卻一點都不在乎。

眼中強忍許久的眼淚終於決堤，發出細微猶如幼獸的抽泣，她順從了司懷瑾的一切想法在方才簽了下去，掙扎和挽回都沒有一絲用處，畢竟……

她和司懷瑾的婚姻本來就是意外。

時光倒流，在之前她只是司懷瑾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家世不出眾，能力不出眾，學歷也不出眾。

唯一有些與眾不同的，恐怕只有自己這張臉，但以司懷瑾的眼界，什麼樣容貌的女人他沒有見過，她沈慕寧只能算蒲柳之姿。

但司懷瑾直截了當地娶了她，使得原本因為總裁莫名垂青惶恐不安的自己徹底愛戀上了他，她曾疑惑過為什麼司懷瑾選擇了自己，司懷瑾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卻只留下了聽話兩個字。

沈慕寧信以為真，便努力地自己往這兩個字上靠，努力做一個賢妻良母，討司懷瑾歡心，但門不當戶不對，背後自然少不了別人嚼舌根，司家所有人都厭惡她。

和司懷瑾離婚的消息，在夜晚的時候就傳遍了整個司家。

沈慕寧早晨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出門，簡簡單單連一個箱子都裝不滿。

她站立在九月的驕陽下抬頭仰望著司家的豪宅，沒有一個人來送她，甚至不少人在背後戲謔。

她心灰意冷，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生活過的地方轉身離去。

美好的泡影終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