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長安 楊奉投曹操

()曹仁沖入西門后，並未發現異常。鍾繇見一人高頭大馬，便走上前去，眼見這人國字大方臉，短須，並不是曹操本人。便開口詢問道：「在下黃門侍郎鍾繇，不知將軍是？」

曹仁在馬上稍微拱手道：「先鋒曹仁。煩請大人將西門守衛交接給我。」鍾繇一愣，身後的魏延不屑道：「不知趁勢攻取其他城門，當真廢物。」曹仁緩緩說道：「本將調度，不必外人指手畫腳。不過你侮辱本將，可敢留下姓名！」

魏延笑道：「某乃南陽魏延，你可記清楚了！」曹仁心中一怔，似乎魏延這個名字在哪聽過，不過沒時間細想，只是說道：「某記住了，待戰事完畢，便來尋你決個高下。」說罷，轉身吆喝著手下開始接管西門。

鍾繇對魏延道：「看來曹孟德並未信任我等，文長，你將我族家將都撤下來。莫要起了衝突。」魏延點點頭，指揮著手下有序地離開。曹仁將西門控制在手，便發出信號，讓城外的樂進入城，又派人傳訊給曹操，告知西門消息。

曹仁一直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如同獵鷹一般環視著周圍。魏延在一旁冷眼旁觀，知道曹仁在擔心城內的李?軍。心中暗自幸災樂禍：「如今西門常駐守備五千人已經盡數控制在鍾氏族人手中，短時間內根本不會有敵軍來援。傻大個自以為是，我便讓他著急。」

不多時，隆隆的馬蹄聲響起，樂進率領騎兵入城。曹仁道：「我已通知主公，我再分兩千人馬與你，文謙速速去襲擊南門。」

南門的楊奉此時正在拚命抵抗城下的曹軍，楊奉實在是不知道曹操究竟要幹什麼。因為夜間除了偷襲，其實對於守城是有利的。如同曹操這樣明目張胆的強襲，與讓士兵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突然楊奉似乎隱約聽見馬蹄聲，「騎兵？」楊奉大惑不解。馬蹄聲越來越近，楊奉才聽清是從城內傳來的。當即大喊道：「我們的援軍來了！兄弟們加把勁啊！」

「喝！」守城軍士氣大漲。

等到樂進沖近，楊奉的手下才看清來的是敵非友，頓時亂喊著：「曹軍！曹軍！敵人進城了！」城頭指揮的楊奉臉色一變，回身向城內一看，火光的映照下，「曹」字大旗灼灼生輝，一群曹軍如同螞蟻一般向城上跑來。

「攔住他們！」楊奉大聲喊道：「刀盾手！長槍兵！結陣攔截！」不過南門因為正對著朱雀街，乃是長安最寬闊的街道，倉促結陣的步兵根本不能阻擋並排衝鋒的騎兵。在騎兵的掩護下，刀盾手很快逼近城。

兩面夾擊之下的楊奉根本不知道如何調度，將副將招過來，囑咐道：「你給我盯著城外的曹軍，千萬不能讓曹軍過河，不必顧忌城內。」說完，帶著親衛下迎擊樂進。

樂進的目標是城門，騎兵一直保持著向前的壓力，雙方以命搏命，每前進一步都要死去十幾人。眼見自己的騎兵沒有了衝擊力，樂進悄悄帶領一小撥騎兵，轉入旁邊的小巷中，從側面發起了衝鋒。

楊奉這樣的將領，本身統御和指揮能力便有限，下屬的士兵一見側翼過來了敵人，一下子就慌亂地脫離了陣型，城門前的角力局面一下子變成了屠殺，騎兵開始有了衝鋒距離，楊奉的步軍毫無抵抗之力，只能用血肉之軀稍微阻攔騎兵前進的步伐。

楊奉夾在亂軍之中，開始還奮力嘶吼兩聲，到後面潰兵太多，楊奉也知道大勢已去，偷偷跑上城。

城上的弓箭兵依然對城外的曹軍保持著壓力，火把的映照下，護城河旁邊是遍地的曹軍屍體。副將看見楊奉上來，連忙上前候命。楊奉道：「南門守不住了。隨我撤往東門。」說話間，已經有不少的刀盾手衝上城台階，與楊奉的手下廝殺。

楊奉下令道：「弓箭手！向城內拋射！」副將道：「大人！下面還有我們的弟兄啊！」楊奉決然道：「射！」

「嗖嗖嗖！」一陣密集的箭雨落下，城門內頓時倒下一大片。本來還想再一輪激射，但是城外曹軍的攻城梯搭在城頭的聲音，讓楊奉打消了這一念頭，趁著一絲空隙，楊奉對副將道：「你帶領長槍兵押后，與我在東門會合！」

副將應諾，楊奉一招手：「弓箭手！隨我去東門！」說罷，率先沿著城牆向東門跑去。

樂進率軍趁機打開南門，斬斷弔橋，放曹休軍入城。兩軍合為一處，猶如狂風清掃落葉一般，將南門殘餘的敵軍掃蕩得乾乾淨淨。而此時的曹操也從西門入城，率領著中軍由西向東徑直攻擊東門。典韋和鍾繇則帶著兩千軍士，查抄李?的大司馬府。

當曹操的帥旗出現在東門的時候，城頭的楊奉和韓暹對視一眼，均有沒落之意。城內是密密麻麻的曹軍，城外也是密密麻麻的曹軍，唯一不同之處是城外戰鼓喧天張牙舞爪好似猛虎，城內無聲無息凝神靜氣如同黑豹。一靜一動的兩重天，給城頭的李?軍強大的心理威嚇，一眾士兵感覺自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就被熄滅。

就在楊奉等人被壓得喘不過氣要開口說話時，一個聲音傳出：「吾乃曹孟德，爾等願降否！」這聲音如同仙樂，心智不堅者就要脫口而出投降二字。然而身邊一頭蠻牛暴喝：「吾乃大司馬帳前大將韓暹，寧做無頭鬼！不做投降卒！」

曹操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說道：「想不到，這李?身邊還有如此人物。」荀攸道：「韓暹乃黃巾殘部白波賊，當年李?看中其剛勇，憑藉一己之力收至帳下。並且奏明天子，免除了韓暹一切罪行。不過也是其性格，不如楊奉般圓滑，因此不受李?喜愛。」

曹操大聲喊道：「韓將軍！如今李?已是個瘋子，你還為了他賣命嗎？值得嗎？」韓暹道：「大司馬與我有知遇之恩，若我不知忠義，有何面目來統帥我手下這些兄弟！」曹操贊道：「好！好！為將者，當知忠義為先！曹某不才，願為韓將軍餞行！」說罷，抬手示意道：「擂鼓！攻城！」

洪亮的戰鼓在擊碎了黑夜的寧靜，也摧毀了城頭另一個人的心理防線。楊奉持劍在手，悄悄走到韓暹身後，突然從後面扣住韓暹，以利劍橫在其脖子上，大聲喝止旁邊的士兵：「不要動！都給我呆著！」兩家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只有二將的親兵握劍在手，相互對峙。

三通鼓罷，曹軍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眼見曹軍就要衝過來。楊奉聲嘶力竭地喊道：「曹大人！我等願降！願降！」曹操立即喊道：「停下！都停下！」城牆太高，加上夜深，曹操看不清城牆上發生的事情，出聲詢問道：「何人投降！」

楊奉道：「我乃楊奉，現已為大人擒住韓暹，願意投效大人！」韓暹掙扎著吼道：「楊奉！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不得好死！」楊奉假裝聽不見，吩咐親兵將其用繩索捆綁。韓暹一直破口大罵，言語粗俗，聽得楊奉眉頭大皺，最後親自撕下一塊衣襟布，將其嘴堵了個嚴嚴實實。

帶著綁成粽子的韓暹下，楊奉拜倒在曹操的馬前，恭敬地說道：「罪將楊奉，見過州牧大人。」旁邊的韓暹睜大著眼睛，如同要噴出火來，口中嗚嗚地一直在扭動。曹操吩咐曹休樂進道：「去清點人數，收繳兵器。」二將領命，策馬從楊奉身邊衝過。

曹操騎馬上前幾步，以馬鞭指著楊奉笑道：「楊將軍棄暗投明，十分難得。起來。」

有了楊奉的投效，接受長安的事情變得十分順利。百姓們擔驚受怕地在家中渡過了一晚，第二天起來后，發現滿街都是曹字的旗幟，和巡邏的士兵。雖然士兵們看上去都凶神惡煞的，但是好像他們並不擾民。又有鄉鄰在街頭巷尾訴說著新來的曹大人的好處，似乎長安城要變樣子了。

而在大司馬府，曾經威風的李?已經大變模樣。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衣衫半解――典韋是將其從床上捏小雞一般提出來的。叫罵了一晚的李?，此刻早已沒有了神氣，哈欠衝天。

靠著旁邊的椅子昏昏欲睡。

曹操好奇的湊過去喊道：「大司馬？李?？」李?都只是稍微抬抬手，表示抗議。曹操笑道：「大司馬，我要殺你的頭了。」李?呢喃道：「好，殺頭、殺頭。通通殺頭。」曹操哈哈大笑，對荀攸道：「公達草擬一份罪召，給他畫押。」

接下來押上來是韓暹，依舊是五花大綁，只是沒有堵住嘴。一上堂，韓暹便看見站在末尾的楊奉，咬牙切齒地罵道：「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多少！豬狗不如的禽獸！」曹操喝道：「夠了！韓將軍！時至今日，你還不死心嗎？」韓暹朝楊奉「呸」了一聲，轉臉回答曹操道：「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但是要我投降，不可能。若是曹操你有心，便將我葬在我主公的墓旁。若是無心，那便當老子放了個屁。」

旁邊的夏侯?聽得這話語粗俗，上前一步抬手要打，曹操制止道：「算了，元讓。求死之人，不必計較了。」又對韓暹道：「韓將軍的遺願，曹某定當為你實現。不過李?乃是謀反之人，這碑文上定有反賊二字。若是將軍葬於旁邊，恐怕曹某不好裝點。」韓暹笑道：「我本是黃巾出身，到死也是反賊。何必裝點，曹孟德的好意，某心領了。」

看著徑直走出去的韓暹，曹操嘆道：「可惜了。可惜了。」處理完正事，曹操回坐環顧四周一看，少了一人。便問道：「為何不見子孝？」鍾繇上前答道：「正要稟報主公，曹仁將軍今日一早便在我府外等候，要與我家中一位客卿比試。吾阻攔不住，二人已經去往校場了。」曹操道：「子孝非是這等不明事理之人，下手間不會不知輕重。只是不知如何與那客卿起了衝突。」

鍾繇道：「那客卿也是年輕氣盛之人，昨夜言語間得罪了曹仁將軍，因此有此約定。」於是鍾繇將昨夜西門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曹操。曹操起身賠禮道：「此乃吾之罪，元常切莫見怪。只因這李?發瘋之事太過突然，吾等不敢貿然輕信。」鍾繇道：「屬下不敢怪罪主公。」曹操道：「這青年將軍一人獨戰六人，此等勇力也不可等閑視之。不知元常如何遇得此人？」

鍾繇答道：「此人相貌堂堂。只因囊中羞澀，落魄與長安街頭。吾偶然巧遇，以銀錢資助，誰知此人自稱不欲接受乞食。吾見其生的雄偉，便將族中護院任其教導。吾觀其人才，有意提拔，將其派入李?軍中為內應。並且約定此事一成，他便要離開尋訪明主。」

曹操笑道：「如此人物，也難怪敢與子孝交手。不知此人姓名是？」

鍾繇接下來的幾句話，卻讓曹操驚喜不已：「此人姓魏名延，字文長。義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