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點寂寞

清楚認識到自己有多菜的陶夕退出帳號離開網吧，天已暗了下來，小吃街兩邊的商家紛紛打開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得腳下的路也染上了熱鬧的氣氛。

沒什麼事兒做，腦袋裡難免又想東想西，手裡的手機一次次被解鎖，又一次次熄滅。

人哪兒是那麼理智的。

越是在乎，就越不敢面對事實。

而這邊跟陶夕的那把遊戲結束后。

男生伸了個椅子都快承受不住的懶腰，攤在上面動也不動，無聊地用滑鼠挨個點開各種槍械的皮膚。

他頭髮剪成寸頭，臉部輪廓被突顯得更加銳利，將近198的身軀裹在黑色長款羽絨服里，踩在地上的兩條腿又長又直。

電腦管家很會找時機地跳出來，在這個時候發出提示：

親愛的梁兗客戶您好，您的上機時長已到，請及時充值哦。

梁兗抓了抓寸頭，掏出錢夾里的幾張銀行卡，就沒能找出一張能刷出一塊錢的，全轉給名世當強制解約費了。

「啪――」錢夾扔在電腦桌上。

他起身到櫃檯那兒，指指牆上貼的招工信息，「老闆，你們這兒還招網管嗎？」

往貨架上擺泡麵火腿腸的老闆轉身，猛看到這麼大一小伙：「招的招的，小夥子你要應聘啊？」

「能熬夜嗎？」

「我們網吧晚上人比較多，點宵夜的也比較多，需要你幫忙拿拿外賣，燒熱水泡麵。」

「都行……就是」從來沒缺過錢，沒餓過肚子的梁兗好半天憋出幾個字，「吃和住，的問題……」

「啊？小夥子你大點聲兒？」

「這麼大的個子怎麼跟小姑娘似地，」老闆笑眯眯地站直身，「第一個月給你2300的工資怎麼樣，睡的話那邊有一間我平時休息的房間，給你騰出來鋪張床。網吧里有的東西你敞開肚子吃，要是吃不慣可以到我家去，反正也是一個意思。」

「謝謝。」他繞過櫃檯去跟老闆把東西擺到貨架上，擺完后，老闆告訴他今天晚上就試試看，還把要注意的問題跟他說了一遍。

第一次打工賺錢的梁兗把網吧掃視了一圈，打算回包廂里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到櫃檯那邊正式成為一名合格的網管。

隨著時間的推移，期末一結束，網吧的上座率節節攀升，尤其是那些剛從學校里放出來的中學生，嗷嗷地往網吧里沖。梁兗一天要把幾百張身份證拍櫃檯上，讓這幫未成年小鬼趕緊滾回去做寒假作業。

這天他正低著頭吸泡麵呢，一個小捲毛悶著頭就跑網吧來，連身份證都不掏。

他長腿一邁，揪住這個捲毛小矮子的衣領，跟抓小雞崽子一樣把這小鬼提溜到櫃檯前面：「身份證。」

在自家網吧出入二十多年，從來沒用過身份證的陶夕瞪大眼睛，隨即從這個提溜的動作里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她是東西嗎？

她有這麼矮嗎？

長這麼高顯擺你能嗎？

「你哪兒來的呀，把你的手放開！」

戴著毛線帽，圍著圍巾的陶夕只露出一張糯米糰子似的臉，兩隻眼睛圓圓的，秀氣的鼻子尖兒帶著一點紅，還有點圓乎的臉又白又軟。

梁兗單手把小矮子抓起，放到櫃檯上。

屁股跟冰涼的櫃檯親密接觸，跟地面有老大一段距離的陶夕終於能夠直視這個人，眉毛鼻樑，連帶著嘴唇，都像是開了刃的刀鋒，沒有一絲一毫的柔和氣息。

這張臉超級帥，想跪下叫爸爸的那種帥。

陶爸爸這時候正好進來，一巴掌拍他背上：「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禮貌，跑櫃檯上坐著幹什麼？」

「小兗，這是我女兒，陶夕，在外地上大學，剛剛放假回來。」

「夕夕，這是小兗，剛來咱們網吧沒多久。」

陶夕鼓著臉：「爸你是不是對我的身高有誤解」她怎麼可能蹦得到櫃檯上去。

陶爸爸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梁兗，帶著陶夕回家，一路上春心騷動的陶夕幾次想打聽那個網管的消息，都沒好意思開口。

她還是個純情小女生呀，打聽男人的消息多不好意思。

很快，家到了。

剛進門，一顆小炮彈就砸在陶夕腿上，扒著他的腿往上爬：「小姨小姨，你又是一個倫肥來呀，還木有男盆友哦~」

陶夕彎腰抱住才兩歲半，裹得圓圓滾滾的糰子：「誰又跟你說男朋友這件事兒了，小姨找男朋友怎麼陪啾啾玩。」

「你爸你媽你哥你嫂子，都在說，今年還單著呢？」洗了一大碗冬棗的陶媽媽瞅他一眼，轉身回廚房。。

大學第三年，陶夕沒有一點動靜。她自己也很困惑，自己長得也不醜，身材也不差，怎麼從來就沒有人追。

抓了幾個紅紅的冬棗，細心地把皮削了，核兒掏出來，塞啾啾手裡讓他去找爺爺玩。陶夕蹦蹦噠噠跑進廚房，接過陶媽媽手裡的白菜，邊掰邊問：「媽，咱家網吧來的那個網管……」

陶媽媽：「小兗啊？」

「嗯，網吧不是不差人嗎，怎麼突然招人了？」

「人你爸招的，我也弄不明白。」

「不過人小兗是真的不錯，自從他來后，網吧進貨，搬東西，打掃衛生全他一個人包圓了，上次來家裡還給扛煤氣罐呢。」

「你們兩兄弟，你在外地讀書，你哥天天忙著上班，就我和你爸你嫂子三個，干點活兒都不方便。」

「你問小兗做什麼？」陶媽媽反應過來，一臉探究地看他。

陶夕心虛地掰壞了兩張白菜葉，「我，我能做什麼。」

陶媽媽把白菜拿過來：「你可別想東想西，人家小兗前幾天剛過十八歲生日，你二十幾了臊不臊啊！」

「啊――」陶夕刷地抬頭。

「他他他，他才十八。」現在的年輕人十八歲就能這麼高了Q_Q，161的陶夕完全不能理解。

「身份證上寫著，還能有假？」陶媽媽洗好菜擰成段下鍋煮，看他那副糾結的表情，道，「你在大學里找個不就成了，不都是不談一場轟轟烈烈戀愛的大學不是完整的大學嗎。」

陶夕擺擺手，說一句：「我去找啾啾。」

陶媽媽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她自己女兒自己清楚，雖然看起來鬧騰，但該有的底線還是有的。

小兗那孩子長得是扎眼了點，誰看第一眼都有點挺不住。

但老牛吃嫩草這種事，夕夕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