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喝湯
吃完飯,坐了幾個小時高鐵的陶夕困得不行,倒在床上就睡到第二天十二點,還是陶媽媽怕她睡時間長了肚子餓,掀開被子在屁股上甩兩巴掌。
陶夕一把抓過被子捂身上,嘟嘟囔囔抗議:「媽你快出去出去,我23了。」
「你我還不知道,我不進來能睡到晚上,合著還要像上次一樣,胃病複發了都還當自己被屎漲的。」
「快起來,給你燉了還帶排骨湯,要睡吃了再睡。」陶媽媽嘴裡嫌棄自己姑娘,看她下巴支愣在被子上努力睜眼睛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摸了幾把。
細而軟的天然小捲髮,剛起床蓬蓬鬆鬆,可好摸。
而陶夕一聽有自己最喜歡的還帶排骨湯,徹底醒了,邊從陶媽媽手底下把自己的頭髮扒拉出來,邊去衣櫃里找衣服,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好,坐在餐廳里美美地喝湯。
喝了三碗,啃了一大碗排骨,他轉頭望向沙發上的陶媽媽:「媽,待會兒我出去一下。」
「去吧,天氣冷,把羽絨服穿上。」
「知道。」
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不一樣。
北方乾冷,南方的冷則是浸入骨髓的濕冷,要是房子的朝向不好,衣服被褥都彷彿是濕的一般。
陶夕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牛仔褲,腳上踩著雙小牛皮的馬丁靴,跟個高中都沒畢業的中學生一樣。坐公交的時候幾個男生還湊過來問:「同學,你是哪所高中的?」,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當他們得知陶夕今年大三的時候都一臉「你在騙我們」的表情。
陶夕努力把表情嚴肅,臉頰上的肉肉收起來,難道要出門在脖子上掛個大學學生證。
到站了,她連忙下車,乘坐電梯準備到二樓的網吧,電梯門剛要合上,一個人影突然竄進來,手裡提著的外賣多得數不清。
往旁邊挪挪位置,陶夕臉上露出笑容:「你到幾樓?」
提著外賣的人:「二樓。」
聲音很熟悉,熟悉到臉紅。
陶夕抬頭抬頭再抬頭,仰視著小網管,端莊,有氣質地按下按鍵。
當然,這是她自己以為。在梁兗眼裡,老闆的這個大學生女兒滿頭的小捲毛,臉頰又圓又肉乎,連按電梯按鍵的手指頭都很符合她的尺寸,又小又白。
「叮――」電梯停住。
陶夕率先一步走出去,但小網管的腿長出乎她的想像,明明比她后出來,幾步就走到她前面去。
陶夕看看他的腿,再看看自己,一點兒也理解不了辣么――一大步,是怎麼邁出來的。
揚長避短的陶夕只能慢吞吞地落後一段距離,等到小網管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走到網吧櫃檯,偷偷摸摸地把目光往那邊溜。
媽媽怎麼辦,這個小妖精太迷人,有點把持不住。
假期網吧里人爆多,啪啪啪的鍵盤聲和人們嘴裡的罵聲連成一片,浮躁得彷彿倒一盆油進去就能炸了樓頂。
梁兗確認訂單,把外賣放到上網人員的桌子上,吊燈投射的燈光不算明亮,他卻發著光。
陶夕那顆心砰砰亂跳。
小網管的腿好長呀。
肩膀也很寬。
腰看起來細,但是好有力的樣子。
眼看著小網管發完外賣向櫃檯這邊走來,腦袋裡存了黃色廢料的陶夕心虛得不行,把自己縮在旁邊的電腦前面,裝模作樣地打開電腦。
梁兗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見他在櫃檯那兒,腳步一轉走到旁邊的上網區域,打開一台機子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按著。
離開戰隊,梁兗沒帶什麼東西。
連行李箱都沒拿,渾身上下一身衣服一個手機,要不是陶爸爸錄用他,那天晚上他就要露宿街頭。
而且……
微信和QQ登錄成功,消息提示接二連三。
梁大狗:小崽子你別給我玩裝死這套,你能耐了啊你,當初是你自己要打遊戲,瞞著家裡人跑去那什麼寰宇戰隊,現在你又發什麼瘋!!!
梁二狗:玩夠了?
梁二狗:看看我給你買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自己回家來拿【圖片】
照片上是最法拉利剛出的最新款跑車,戴著墨鏡,吹著泡泡糖的年輕男人靠在車上,面貌跟梁兗有四五分相似。
梁家三兄弟,梁老大是梁爸爸梁媽媽結婚一兩年就生下的,今年已經三十多歲。
梁老二比梁老大小七八歲,但也有二十九。
只有梁兗,是梁爸爸梁媽媽意外之喜的老來子,梁媽媽拼著半條命生下他,生來就是兩老的掌中寶。
就連梁大哥梁二哥也給這個小弟換過尿布,餵過奶瓶,真真正正的把梁小兗寵成小祖宗,然後還不等他們把這小祖宗從混亂的叛逆期揪出來,梁兗留下一張字條就走了,還說什麼遊戲才是他要征服的星辰大海(中二少年病)
那時候梁兗才十六歲,家裡人輪番勸都沒把他的這個念頭打消。
直到他們悄悄去現場看了一場荒途的比賽,看著梁兗捧著獎盃高高地站在台上,和隊友一起瘋一起狂,一起滿眼星辰地誇海口要拿下全國冠軍,參加荒途全球大賽,身披國旗站在領獎台上,才沒有繼續勸阻他。
人這一輩子,細細一算也就六七十年,三萬來天。
能夠追逐著自己所愛的事物,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
梁兗望著消息靜默了幾秒,先點開二哥的消息框:
梁不餓:謝謝二哥。
然後點開大哥的消息框:
梁不餓:出了點意外。
梁不餓:我過年回家,你和二哥別把我退役的事情漏給爸媽。
梁大哥是個工作狂人,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小時電腦都是開著的,梁兗的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梁大哥就打電話過來。
「把事情交代一遍。」習慣了發號施令,梁大哥的語氣簡直瞬間就能讓人正襟危坐。
不過梁兗一點也不受影響,幾句話把事情過了:「他們要收錢打假賽,我沒答應。」
「所以你就夾著尾巴從戰隊出來?」
「梁三寶,你是我和爸媽,還有你二哥養大的祖宗,就這麼讓人欺負了,丟不丟人啊你!」梁大哥氣得牙齒根都是癢的,簽字的鋼筆直接禿了,墨水把整份文件都染上色。
梁兗挑了挑眉:「不丟這份人。」
「寰宇那個破爛狗窩太舊了,我給他們直接換了一套新的,反正都是收錢打假賽的垃圾玩意兒,訓什麼練啊。」整個寰宇的訓練室被他砸得稀巴爛,別說電腦,就連樓梯護欄就被他踹歪了,要不然他這兩年賺的錢也不可能全部賠進去。
當然,他也可以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