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要命的數學
六年級3門主課的大小測驗密集得像地毯式轟炸,平均3天做一張卷子。老師改完卷子就排名次,排妥了便在卷首圈一個紅圈,紅圈裡填上該生名次,是第一還是第五十四。然後這張卷子要由學生帶回家,讓家長簽字。
成績不怎麼好的學生,這種時候可真是要命。簽字簡直是沒完沒了的酷刑,過了一回接下來又是一回,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金鈴的同學錢小鋼字寫得很好,書法比賽得過獎,最讓人驚嘆的是他極會模仿。據他自己吹噓說,班上54個同學的家長簽字,他都能模仿,老師絕對看不出有假。可他這人太黑心,模仿一回簽字要收5塊錢!
金鈴每月只有10塊零花錢,她可捨不得讓錢小鋼一次就剝削掉一半。
上個月金鈴的數學考過一回70多分,老師在卷首紅圈圈裡醒目地寫著「47」這個名次。那天金鈴放學回家,手捂著書包里的卷子,心裡直恨從學校到家的路太短了,要是路長得沒完沒了該多好啊,她可以永遠走在路上,永遠也不要讓媽媽看見她的第47名的成績。
她終於還是到了家,垂頭喪氣地按響了門鈴。
媽媽開了門。一見到金鈴緊繃的臉,媽媽馬上就說:「數學沒考好?」
媽媽真是神了,彷彿分數就掛在金鈴的臉上,瞥一眼就能知道高低。
金鈴偏不想讓媽媽猜中。她一聲不響地掏出一張卷子,是一張語文卷子,卷首的紅圈圈裡寫的是「12」。媽媽接過去一看,眼睛都亮了,抱住金鈴就親她的胖臉蛋,一邊親一邊說:「小東西,壞東西,考了好成績還故意綳著個臉,想把媽媽嚇死呀?」
金鈴被媽媽緊緊地摟在懷裡,聞到了媽媽身上溫暖的、帶點兒甜香的氣味。在金鈴的意識中,她已經好久沒有溫習到媽媽身上的氣味了。從上了一年級開始,媽媽在她面前就變得像個刺蝟,隨時隨地都會把滿身硬刺豎起來,扎在她那些不怎麼可愛的分數上。
金鈴受寵若驚地反手抱住了媽媽,一邊回報那些雨點般密集的親吻,一邊在心裡盤算要不要把數學卷子拿出來。她決定不拿。她捨不得打破這一刻和媽媽之間的溫馨,更不忍心看到媽媽傷心失望的樣子。她就努力地笑,一直笑到眼淚掛在了睫毛上。
媽媽伸手替她擦了眼淚,嗔怪說:「傻孩子,一次測驗嘛!高興成這樣。」
金鈴就更不敢開口,把嘴唇閉得緊緊的,生怕一不留神會嚎啕大哭。
第二天她提早10分鐘離開家,路上拐到了好朋友楊小麗家中。楊小麗的媽媽剛買來了油條,死活要金鈴吃一根。金鈴咬著油條,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大叫一聲:「哎喲!不好!」
楊小麗媽媽嚇了一大跳,問她是不是丟什麼東西了。
金鈴著急地說:「我昨天的卷子忘記讓媽媽簽字了,怎麼辦呢?」
楊小麗說:「快回家讓你媽簽上呀。」
金鈴說:「可是這樣一來我就要遲到了呀!」
楊小麗的媽媽是個又好心又有點遲鈍的人,見金鈴急得什麼似的,馬上建議由她來代替金鈴媽媽簽字。反正大人的簽字都是差不多的。
金鈴如願以償,心裡鬆了一大口氣。她發誓只這一次,以後絕不做這樣卑劣的事,決不!以後她也不會再有考不好的成績,她不是已經下決心做好孩子了嗎?
那天上著課,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數學草稿本,一遍遍練著「趙卉紫」三個字。只是怎麼練還是孩子的字跡,一點也沒有媽媽筆下的那種瀟洒流暢。
尚海把頭探過來看了看,嘻嘻地笑起來,說:「你還這麼原始啊?我早就想到新辦法了!」
金鈴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尚海趕快縮回頭去。
又過一個星期,數學進行了單元測驗。金鈴這回多了個心眼,交卷之前把最後幾道應用題的得數抄在了草稿紙上。下課鈴一打,她趕快溜到劉婭如座位上,跟這位從不考在前三名之外的學***對了得數。結果真是出人意料,金鈴每一題都對了。
金鈴當時的那份高興啊,心都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了。那天回家花在路上的時間不到5分鐘,因為她是一路小跑回來的,書包里的鉛筆盒在她背上跳得咣啷咣啷一個勁響。
金鈴先把喜訊報告了媽媽,等爸爸回來又告訴了爸爸。一家人自然都很高興。這天媽媽連晚飯都不做了,一家三口上街吃了金鈴最喜歡的「肯德基」。媽媽情緒很激動地說:「我們金鈴看起來是開竅了,知道用功了,一心一意要做好孩子了。媽媽等著看你考上外語學校的那一天呢!」爸爸說:「外語學校不外語學校並不重要,關鍵看自己儘力了沒有。六年級就像百米賽跑的最後衝刺,爆發力很重要呢。金鈴你可要好好地爆發一次噢。」
金鈴現在聽誰的話都很順耳,鼻子里嗯嗯地應著,手裡忙著把蘸了番茄醬的炸土豆條往嘴裡塞。這樣的美味平常是很不容易吃到的,因為媽媽認為土豆澱粉多,吃了會發胖,不是心情很好的日子,不會買來給金鈴過癮。
誰料到快樂就像肥皂泡一樣轉瞬即逝,第二天數學卷子發下來的時候,金鈴悲哀地看到自己只有82分,排名在第33位。當時她只覺得頭腦轟的一聲炸開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只有這一點分數,不是所有的應用題都做對了嗎?
她紅著臉,慌慌張張把卷子塞到書包里。尚海捅著她的胳膊,問她究竟多少分。她惡聲惡氣地答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尚海說:「我考得不好,84分。我得想辦法對付我媽才行。」
金鈴心裡想:84分,比我還多2分呢。她心裡就越發難過。
下課的時候,數學張老師把金鈴喊到走廊上談話。張老師是新華街小學為數極少的男老師之一,前年才從師範學校畢業,一張娃娃臉上還殘留著頑皮的孩子氣,上起課來卻是讓每個學生都心驚膽戰的,因為他善於把粉筆頭擲向學生,而且手法極准,胳膊一揚,半空中便飛出一條白色弧線,正說著話的學生於是額頭上啪的一響,火辣辣地疼。按理說老師是不可以打學生的,可沒說過不準擲粉筆頭啊!老師沒動手打,是粉筆頭飛出去了,這能怪誰呢?所以張老師的學生都很怕張老師,上他的課的時候紀律總是不錯。
張老師問金鈴:「知道你錯在哪兒了嗎?」
金鈴搖頭。她怕別人看到她可憐的分數,拿到卷子就趕緊藏了起來,根本沒顧得上細看。
張老師恨恨地盯住她:「計算題!6道計算題你就錯了3道!每題扣5分,你想想你還剩多少分?」
金鈴馬上想到的是:好在應用題沒錯。要是應用題再錯個一兩題,只怕要排到全班最末一名了。
張老師跟邢老師不一樣,訓學生時沒有太多的話可說,要麼惡罵一兩句拉倒,要麼把作業本齊腰嘩啦一撕,罰學生從頭到尾補做一遍。還有一次他把尚海的文具盒隨手往窗外一扔,結果扔到了對面一幢平房的房頂上。下課後一幫男生興師動眾爬房頂幫尚海拿文具盒,導致其中甘做「人梯」的於胖兒跌得肘拐脫臼。當然這麼多人熱心幫助尚海不是為了爭當雷鋒,而是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爬房上頂的機會,渾身都是活躍細胞的男孩子們誰也不願意輕易放過。
這回張老師也沒有多說金鈴,只囑咐她下節體育課不要上了,到他辦公室做習題去。
習題一共10道,都是計算題。張老師和金鈴在一張辦公桌上面對面地坐著。張老師什麼也不做,袖著手,兩隻眼睛如兩盞探照燈一樣明晃晃地照住金鈴,說是偏要看看她是怎麼做題的。
第一道題目就把金鈴鎮住了,是一道帶有大括弧、中括弧、小括弧、分數及小數的四則混合運算題。金鈴每碰到這樣的題目總是頭昏眼花、渾身出汗。她偷眼看一下張老師,張老師正襟危坐,面容嚴肅,看上去她不是嘻嘻哈哈就能混過去的。金鈴不知怎麼一下子就哭出來了,淚珠兒順著面頰往下淌,淌到嘴角處,再被她自己伸舌頭舔進嘴去。
張老師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這不是才開始做嗎?你哭什麼啊?」
金鈴抽泣著說:「我怕我做不好。」
張老師說:「題目是有點難,做不好不怪你,行了吧?」
金鈴就嗯一聲,抹去眼淚,心裡偷偷地高興。
一道題才做了一半,張老師突然在桌上一拍,把金鈴拍得憑空跳了起來。他指著習題紙氣急敗壞地說:「你看看你看看!你怎麼能這麼做!」
金鈴趕緊看題,原來她做分數加法的時候,把分母也順手相加起來了。
張老師用食指狠勁敲著桌面:「這可是剛進五年級就學過的內容!你是不是想重回五年級的教室?」
金鈴辯解:「我是不會……」
張老師打斷她的話:「你不是不會!不然我一說做錯了,你怎麼就知道錯在哪兒了?」
金鈴說:「我粗心……」
張老師不同意:「也不是粗心,粗心這兩個字不能說明問題。你是沒有進入狀態,你學數學從來就不進入狀態!」
金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什麼叫「進入狀態」。
接著往下做。第二題好歹對了。第三題出現了四位數的乘法,而且是連乘,金鈴心裡一急,忘了進位,又錯一道。
張老師哭喪著臉,連連擺手:「罷了罷了,你回班上課去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金鈴小聲嘀咕:「你說過不責怪我的。」
張老師攤攤手:「我現在責怪你了嗎?」
金鈴心裡想: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不都在責怪我嗎?但是她沒敢把這話說出來。
張老師要金鈴走,金鈴卻是死活不肯走,一定要把10道題全部做出來。結果後面的7題一道也沒錯。張老師大惑不解地說:「怎麼會這樣呢?你不是能夠做得全對嗎?真不知道該把你歸入好生還是差生。」
金鈴回到班上時,體育課已經下了,大部分同學都在走廊上玩,只有尚海側身朝著牆壁,用身體遮掩著在幹什麼勾當。見金鈴過來,尚海趕快把手邊的東西一股腦兒掃進抽屜,轉身裝作沒事人兒一樣。
金鈴好奇心大起,一把揪住尚海的胳膊說:「告訴我,你在幹什麼?」
尚海咧嘴笑著:「我什麼也沒幹。」
「不對!沒幹你為什麼鬼鬼祟祟?」
尚海閉緊了嘴唇不說話。
金鈴把他的胳膊用勁一甩:「好吧,不說算了,以後你再也不要跟我說話!」
這一招很靈,尚海當即舉手投降,交待了他正在做的事情:製作家長簽字。他用一小段膠帶紙貼在他媽媽以前的簽字上,再用勁一撕,膠帶紙便將薄薄的一層紙連同簽字粘了下來,然後將需要簽字的考卷撕開一條小縫,把這段膠帶紙貼在縫上,看上去就好像家長簽字時不小心弄破了考卷,只好貼一段膠帶紙在上面。
金鈴倒吸一口涼氣,驚嘆道:「哇呀!這麼絕的點子!」
尚海得意道:「是我從《家教周報》上看來的。人家當笑話登了出來,我就正好借用一招啦!」
金鈴覺得好玩極了,一時間笑得前仰後合。可是笑著笑著她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分數,又想到了爸爸媽媽帶她去吃「肯德基」時笑容滿面的臉。她小心翼翼朝尚海伸出手:「給我一段膠帶紙,行嗎?」
尚海大驚小怪叫起來:「哇!你也考得不怎麼樣啊?」
金鈴用勁掐一下他的手背,怪他聲音太大讓別人都要聽見了,然後她遮遮掩掩從書包里拿出數學卷子。尚海的眼睛早就瞄在那裡了,這時候就一笑,幸災樂禍地說:「原來你比我還少2分。」金鈴被他說得又羞又惱,真恨不得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扔到窗外去。
用膠帶紙粘上去的「趙卉紫」3個字妥妥帖帖,真是天衣無縫。
那天回家后媽媽問金鈴:「怎麼沒髮捲子讓簽字啊?」
金鈴避開媽媽的眼睛,說:「90分以下的才要簽字。」
媽媽就顯得很遺憾,跟爸爸嘀咕說,好不容易有一次揚眉吐氣簽字的機會,還活生生讓老師剝奪了。雖然是抱怨,言語中的快樂是顯而易見的。金鈴在一旁聽著,心裡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卻不料簽字的秘密很快就被張老師發現了。這真是「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原來金鈴和尚海是同桌,交卷子時兩個人順次序把卷子疊放在一塊兒,張老師起先只是疑心兩個人的卷子怎麼破得這麼巧合,手指甲下意識地摳一摳那一小條膠帶紙,一摳便摳出了名堂。張老師當即氣得什麼似的,跑到班主任邢老師辦公室里大喊大叫:「這還了得!和蘇美間諜弄情報的手段都不差了!邢老師你要治治他們,一定要治治他們!」
邢老師當然也很生氣,馬上翻出記事本找金鈴媽媽的聯繫電話,徑直打到了雜誌社。
趙卉紫接完電話臉色發白,弄得同事們以為她家裡老人出了事。趙卉紫一個勁搖頭,只說:「我得請假,到金鈴學校去一趟。」大家才知道無非是小孩犯了錯誤,就寬慰她說:「去就去吧,有幾個當媽媽的沒被叫到學校去過?老師都喜歡大驚小怪。」趙卉紫一個勁地說:「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呢?趙卉紫不肯說,大家自然也就不好追問。
趙卉紫心急火燎地趕到學校,一眼就看見金鈴和尚海面色蒼白地癟縮在辦公室里,滿臉是已經知錯的可憐樣。趙卉紫顧不上跟金鈴說什麼,先去找了數學張老師。張老師劈頭第一句話就問:「知道金鈴這回考了多少嗎?倒數第22名。」
趙卉紫心裡很彆扭地想:為什麼要倒過來數?輕飄飄的「倒數」兩個字,簡直就有把人拋進萬丈深淵的感覺呢!她勉強掙出個笑容,小心翼翼問:「金鈴不是應用題全對了嗎?」
張老師氣呼呼地說:「應用題全對了,計算題可是錯了一半!金鈴的計算水平,在班上只排到倒數第四。剩下那3個是輕度弱智,人家都開了證明來的。」
趙卉紫手腳冰涼,若不是強撐著自己,真要當場暈死過去。她想張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是說金鈴的智商也有問題嗎?
趙卉紫從學校把金鈴押俘虜一樣地帶回家,然後燒飯,照料一家人吃了,又洗了碗,收拾了廚房。一切如常,只是不跟金鈴說話,甚至不肯看她一眼。
金鈴知道媽媽是真的生氣了。她心裡很難過。她到廚房裡把媽媽平常愛用的一隻茶杯洗得乾乾淨淨,放了一撮茶葉,衝進開水,潑潑洒洒地端到媽媽面前。
媽媽扭過頭,不接她手裡的茶杯。
金鈴很犟,媽媽不接,她就兩手捧著,直挺挺地站在媽媽面前。
媽媽突然大喊一聲:「燙死你!」
金鈴帶著哭聲說:「燙死就算!」
媽媽到底狠不下心來,回身接了茶杯。再拉過金鈴的手一看,手掌心已經燙成紅紅的一片。媽媽一下子流出眼淚,說:「你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金鈴也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是怕你看到分數心裡難過……我是準備告訴你們的,我想等下次考個好分數再一起說,那樣你就不會太生氣……」
趙卉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真是我的冤家噢!」
冤家也好對頭也好,女兒數學計算不行,做媽媽的總不能光靠打罵解決問題。趙卉紫決心幫助金鈴越過計算難關。
金亦鳴做數學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對女兒的學習不太放在心上,這邊母女兩個哭哭啼啼鬧得驚天動地,他老先生穩坐書房戴著耳機聽一盤外語磁帶,嘴裡還念念有詞。趙卉紫用勁推開門,故意把腳步聲放得很響地走進去,金亦鳴仍舊渾然不覺。
趙亦紫心裡有氣,大喝一聲:「你像不像個做爸爸的?」
金亦鳴聽到動靜,把頭轉過來,很茫然地望著趙卉紫:「你說什麼?誰做了爸爸?」
趙卉紫一揚手就把他的耳機拔了,說:「誰做爸爸都比你負責任!金鈴的數學不好,你就一點不急?」
金亦鳴很無奈地攤攤手:「我急呀!可我又不能替她去讀書。」
「你不能花點時間輔導她嗎?人家有的孩子,家教都請了好幾個。」
金亦鳴說:「算了,反正金鈴以後不會學理工科,數學實在不行的話只好放棄。」
趙卉紫哭笑不得:「你是真迂還是假迂?數學不好能考上好初中?考不上好初中能進重點高中?不進重點高中能考一流大學?一分之差,將來的命運就是南轅北轍了呢!」
金亦鳴舉手投降:「行了行了,你別再說了,我就犧牲自己來成全女兒吧。」
金亦鳴關掉錄音機,起身走出書房。
金亦鳴在大學里授課是一把好手,可是輔導一個小學生做計算題,感覺就有些困難,像是一個做慣了腦外科手術的大夫突然間要面對嬰兒濕疹的治療,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下藥。好在教授畢竟是教授,略一思考便有了主張:從檢查金鈴今天的作業著手。
金鈴作業的錯誤很多,讓爸爸一逮一個準。比如有這麼一道題:金鈴先把後面的帶分數化成假分數,然後跟48相乘,因為數字大,一不留神就算錯了。
金亦鳴說:「簡便演算法你沒學過嗎?這一道題目應該這麼做。」
他隨手寫了個式子:然後他用48分別乘以括弧內的兩個數,很快得出數字:1918。
金鈴莫名其妙地看著爸爸變戲法一樣輕輕鬆鬆做出這道題,嘴裡不住地說:「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金亦鳴說:「怎麼不會這樣呢?跟40相差多少?對不對?那好,我先把變成,這不就行了嗎?」
金鈴瞪著眼睛看著紙上的兩個數字,還是糊裡糊塗。
一旁觀戰的趙卉紫急了,用胳膊肘推開金亦鳴說:「你別小學生當成你們大學生好不好?弄這麼複雜,也太難為人了。你看我的。」
趙卉紫採取了做這道題的折中辦法,把拆開成兩個數:39和。結果式子就變成這樣:48×39+48×。這樣算起來還是要動筆做一個豎式,但是比金鈴的死算要方便許多,重要的是金鈴這回能理解了。
金亦鳴鬆一口氣,對趙卉紫抱拳作了個揖,嬉皮笑臉地說:「還是夫人有辦法。這家教的任務,就請夫人代勞了。」話一說完,他趕快溜回書房。
趙卉紫恨得直咬牙,指著書房門對金鈴說:「你看你爸爸,像不像個做爸爸的樣?」
金鈴討好地看著媽媽,說:「不像。」
趙卉紫又說:「那媽媽呢?」
金鈴說:「媽媽像。」
趙卉紫摸摸金鈴的臉:「將來還不知道媽媽能不能享到你的福。」
金鈴說:「會的,我會讓媽媽過英國女王一樣的生活。」
趙卉紫撲哧一笑,滿肚子的氣都消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