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猛虎和利爪
一進洞穴便急著拿來各種藥膏給盧奕配置,盧奕乖乖地坐著等候。
洞內擺滿了各種藥草醫書丹經,簡直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一眼看去極其雜亂無章,但她只要想找什麼東西,幾秒鐘之內便能從高高置物架的某個角落找出來。
除此之外最顯眼的傢具便是那台銅鏡,這是荒石村裡唯一一面鏡子。下方的木質抽屜中擺放了胭脂水粉,各種女人專用飾品。
陶雲堇一見鏡子,便湊上去細瞧鏡中人。她還沒有好好看過自己這張新的面孔。
只見這張臉稜角分明,尤其是鼻樑筆直高挺。眼睛雖有些小,但勝在有神。嘴唇略厚,是一種看起來很忠厚的面相。
陶雲堇略微皺眉,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鏡中又出現了一張臉,是葯姑。「阿奕,我覺得男大也會十八變,最近你好像變了不少,眼睛會發光呢。這要是在嵩城大街上走,說不定就被哪家的小姑娘看上了嘻嘻!」
盧奕耳朵有些發燙,慌忙扭頭不去看鏡中人。
葯姑拿著藥膏給盧奕擦塗,一邊擦一邊稱讚:「不錯,洪爐開燃之後,身體強度提升不少,傷口比從前淺了許多。而且你身體的恢復速度也會快很多,過幾個時辰就能癒合了。」
擦到傷處,盧奕忍不住皺眉:「但還是會痛。」
葯姑笑著揉揉他的頭髮:「知道啦!這就給你去拿蜜丹。」
在藥箱里翻找了一陣,丟了一顆圓圓的褐色丹藥給盧奕。
盧奕扔進嘴裡,咯嘣咯嘣咬碎,入口香甜。
葯姑笑道:「這玩意兒你自己煉不就得了嗎?天天跑我這裡來要,懶骨頭!」
盧奕撓撓頭:「太笨,老是學不會。」
葯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一天就參悟出了洪爐,要說你笨,這世上也沒聰明人了。」
盧奕眼珠子四下亂瞟,不敢直視葯姑的眼睛。
葯姑笑著往桌上一指:「丹書上那些,我從前教過你的,你先溫習一遍,今兒給我煉出一爐靈元丹來,正好用來給你溫養鞏固體內的靈氣。」
盧奕殷勤道:「是。」
這天傍晚,盧奕對著整整十爐靈元丹發獃。
阿奕略有愁緒:「從前這麼會兒功夫,我只能煉一爐,現在卻煉出這麼多,葯姑會怎麼想?」
陶雲堇聳聳肩:「不是說這丹吃了有好處么?那我就多煉一點嘍,反正又不難。」
葯姑挎著葯籃子進來,看見這麼多丹藥也是一愣:「阿奕,這是你煉的?」
盧奕點頭。
葯姑一臉驚喜:「阿奕,你果然開竅了。」
她拉一把凳子在面前坐下:「來,給我說說煉丹的過程,每一步都要說清楚。」
盧奕便把配置的藥草礦石一一羅列,每一種藥草的炮製,每一種礦石的比列,什麼時辰放入多少劑量,一五一十地敘述一遍。
葯姑不時點頭,也經常插話:「不,這一步做得不夠好。聽著,應該這樣。」
她指出盧奕的不足,親自操刀演示了一遍。
盧奕頻頻點頭,若是按照葯姑的做法,別說十爐,二十爐也沒問題,而且每一爐的質量還能夠更加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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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葯姑那裡消磨了一個下午,直到日頭偏西才出來,剛剛回到自己的洞穴,忽聽得「吱吱」的叫聲,見乾草堆中冒出一顆圓圓小腦袋。
盧奕驚喜:「三兒!你竟然能找到我。」
三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我們家族遍布天下,找你還不容易。再說你身上那麼臭,我用鼻子聞聞也能找到。唔?」
他吸了吸鼻子:「你身上好像沒有味兒了。」
盧奕笑道:「寶寶來了嗎?」
三兒:「他不敢靠近,花姨說村子周圍布了好多陷阱。」
盧奕神色凝重:「嗯,你也要小心。」
三兒再次吸了吸鼻子:「什麼東西這麼香?」
盧奕從懷裡掏出口袋,從中倒出蜜丹:「這個?」
三兒順著他的手臂爬到手掌上,抓起一顆啃了一口,誇張大叫:「嗯!好好吃!」
盧奕哈哈大笑:「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三兒兩邊腮幫子分別塞了一顆,鼓鼓的說不清楚話:「給寶寶也帶幾顆嘗嘗。」
盧奕點頭:「不難,我今晚再多煉幾爐。你就住我這兒吧。」
三兒吃飽喝足,在乾草堆里攤開四肢呼呼大睡。
盧奕繼續盤腿修鍊,靈氣在體內穿梭運行的時候,身上的鞭傷劍傷復原得特別快,入睡前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陶雲堇疲憊不堪:「我說,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你們這個世界,上課也太痛苦了些。」
阿奕笑道:「哪有盡頭?我天天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過有時候也會進森林打獵。」
陶雲堇無限悵惘:「我好懷念從前在學校的日子,現在想來真是天堂一樣,看看書本寫寫作業就應付過去了,沒人打我,也沒人逼我。可惜從前老是翹課,總挨老師罵,有時候把媽也叫去學校一塊兒挨罵,唉!」
阿奕古怪地看了看陶雲堇,欲言又止。
陶雲堇扭頭看他:「什麼事?」
阿奕:「我覺得,你老是懷念你那個世界這個事吧,有點不大好。」
陶雲堇奇怪:「怎麼不好了?」
阿奕支支吾吾。
陶雲堇氣道:「有話你倒是說呀!」
阿奕小心道:「我覺得老想那些沒用的不好,要面對現實。」
陶雲堇皺起眉頭:「我怎麼不面對現實?我一參悟,就參悟出洪爐,一煉丹,就煉出十爐,我比你面對現實。」
阿奕也認真起來:「就是因為你聰明啊!你要是把聰明用在正道上多好。」
陶雲堇語氣急躁:「你是說我那個世界是邪魔歪道?我從那兒來,在那兒呆了十多年,所有的知識體驗教訓都在那兒獲得,難不成你叫我把那個世界統統忘記?」
阿奕目瞪口呆,心想女人的思維都跳躍得這麼快嗎?不覺得葯姑是這樣的人啊!急得直擺手:「你能說會道,但是不要曲解我的話好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
陶雲堇哼一聲背過身去:「你就是想要我忘記過去,幫你多參悟洪爐,幫你多煉丹!」
阿奕嘴角抽搐:「我沒這麼說!」
陶雲堇悶聲悶氣:「但你就是那個意思!」
阿奕呼一聲背過身去:「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第二天早晨,三兒覺得盧奕有點古怪。
他伸出右手去拿肉乾,左手卻打了右手一下,叫道:「先洗手再吃飯!」
接著馬上又說:「窮講究!」
隨後又叫道:「不講衛生!」
然後又說:「一直都這麼吃的,也沒有哪裡不舒服。」
很快又叫道:「不管!不洗手吃不下。」
三兒眼巴巴地看著這個人,走到水潭邊要洗手,又站起來往回走去拿肉乾,中途又折回去水潭,最後還是返回來。來回幾次,既沒能洗手,也沒能吃上肉乾。
三兒咳嗽一聲:「我說,要不別洗手也別吃了,咱們去找寶寶?」
盧奕剛走出洞外,就見到干爺爺站在空地上,朝他招手,隨後轉身朝森林走去。
待遠離洞穴,干爺爺才停下來,手中多了一條鞭子。
陶雲堇頭皮發麻:「又來了。」
阿奕還是那句話:「以後你就習慣了。」
陶雲堇撅嘴:「什麼破地方!我不想呆了,我要回家去!」
阿奕介面:「要回趕緊回!」
干爺爺掄起鞭子就朝盧奕抽來,三兒一見不妙,呲溜一聲鑽進草叢裡。
阿奕和陶雲堇二人一個指東一個打西,一個往上一個朝下,結果第一招就被打掉手中鐵劍,第二招結結實實抽在胸膛正中。
干爺爺一見就來氣,這還得了?要是面對敵手,此刻早已性命不保!
啪啪!清脆的鞭響一聲高過一聲,干爺爺一邊抽一邊厲喝:「怎麼回事?心神不專!」
盧奕慘呼:「啊——痛!」
「叫你不專心!」
「啊——干爺爺輕點,我再也不敢了。」
三兒捂著耳朵在草叢裡躲了半天,終於聽到鞭聲停下,盧奕癱軟在地,身上有不少傷痕。
三兒趕緊爬上他的肩膀,掏出一顆蜜丹塞在他嘴裡。「吃這個就不疼了。」
這是昨晚盧奕給他的,他沒全部吃完,而是藏了起來。
盧奕笑著摸他的頭:「不疼。干爺爺還是手下留情的,大約顧忌著瑤姑姑吧。」
干爺爺似乎還沒有消氣:「你長能耐了,啊?這才參悟幾座洪爐,就敢三心二意,不好好練習武技?知不知道武技是基礎中的基礎!以後你體內的洪爐會越來越多,乃至開燃七大洪爐,但也要靠武技才能發揮出來懂不懂?洪爐好比猛虎,武技是利爪,一頭猛虎若是爪牙不夠鋒利,有再大的力量又有什麼用?拿身體去撞擊對手嗎?還是拿吼聲去震懾對手?」
盧奕垂頭認錯:「干爺爺,我明白了,以後一定專心致志,不敢再分心。」
陶雲堇和阿奕相互朝對方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嘆了一口氣。
干爺爺收起鞭子:「去葯姑那裡一趟,回來參加祭祀,明天還要去買年貨,後天就是除夕了。」
盧奕一瘸一拐地離開,找到葯姑的洞穴。
見到盧奕的傷口,葯姑自然免不了數落禿公一陣,可也拿那個倔老頭無可奈何。
除了給盧奕療傷敷藥之外,又餵了十來顆靈元丹,再取了一個千金烘火散的方子,叫盧奕煉一爐試試,對於提升洪爐蓄儲靈氣的容量有很大作用。
盧奕咽下靈元丹,調息片刻,感覺渾身傷口的痛楚減輕許多,記著干爺爺的吩咐,也不敢多停留,便往峭壁中央的大洞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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