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槿淳親定待槿蕊
()展眼到了九月,又是一個秋風蕭瑟,桂子飄香的時節,用過午飯,槿蕊正在房間練琴工,海棠一臉喜色的來報,說是有媒人上門來給槿淳說親,槿蕊聽后,立馬扔了琴,拉著海棠,躲在裡屋的門外偷聽。
透過窗欞,槿蕊看到一位雲鬢高立、鮮衣鞋亮的中年婦人坐在堂屋和雲娘閑話喝茶,雲娘向街坊四鄰仔細打聽,在眾多的媒婆里挑中了顧四娘,今日,便把她請過來為槿淳保媒。
顧四娘喝了茶水,撫著胸脯侃侃笑談:「我顧四娘為人牽線拉媒已經有二十餘載,既是掙口飯吃,也是積攢陰德,有錢就給幾個子,要是手頭不寬裕,給兩根肘子當跑腳錢也成,只是一點與他人不同,除去門第家境、生辰八字,男女雙方我必定親眼相看,覺得模樣人品搭配才給保這個媒,再安排兩家見面,絕不為了昧良心的銀子,干出那鮮花嫁羅鍋或是玉面郎娶麻臉女的害人之事,不論給多少銀子都不幹。」
雲娘笑回道:「我們早就聽說您的大名,知道你是信得過的可靠人,心地實成、嘴巧腿勤,經你手調停的婚事,哪樁不是和和美美,你放心,我們都按規矩辦,該給的謝媒錢一個也不能少。」又給顧四娘添了茶水,然後對胖娘娘道:「奶娘,去把槿淳叫出來給四娘敬茶。」
雲娘先把槿淳的庚帖遞給顧四娘,「這是犬兒的生辰八字,您先瞧瞧,我們不求別的,只要家世清白,品性好,模樣還算齊整,與我們家門戶相當即可,就是清貧窮苦、嫁妝薄也不打緊,最重要的脾氣性情要好。」
很快,槿淳就隨著胖奶娘出來,顧四娘把上上下下瞅過槿淳一圈,修耳隆鼻、溫淳謙敦,很是滿意,又問了課業、是否有參加科考之意等等,槿淳照實一一作答,只是面子薄,從頭到尾都是半垂半低著頭,滿面紅羞,顧四娘瞧他出窘迫不自在,便對雲娘點點頭,雲娘就讓槿淳先下去了。
顧四娘看著庚帖,掐指算了算,心底已有了數,笑道:「我手上倒有兩個現成的人選,一個是水宮巷傅家的三閨女,長得是白白凈凈,外表堪配你家公子,性子溫和,聽她說話那叫一個舒服,就像畫兒唱歌般好聽,讀書識字,還會彈琴作畫,她爹在刑部衙門任抄事,與你家門第極適合,就年紀小了些,才十五歲,因相士算過命,十八歲前不能成婚,否則將有大凶,就算說成親,還要等三年,而且聘禮錢不便宜,我粗粗估算過,得需一百二十兩。」
一百二十兩,普通人家不過六七十兩,家裡可沒有這麼多銀子,雲娘心裡暗愁,「三年不怕,我們能等,就是這聘禮實在太……那另外一家呢?」
「另一家是奶/子衚衕的喬小柳,只要五十兩的財禮,年齡大了些,剛過了十八歲的生日,為人極是和氣,高胸圓髖,鐵定好生養,准管讓您三年兩抱,只是模樣比起傅姑娘略次些,沒念過書,將將只識得自己的名字,但是手腳勤快,操作家務那是沒話好,一個字,好!只是他爹是牢頭,比起你們讀書之家稍差了些。」
雲娘聽了是不識字的,心中便不大喜歡,「就再有其它可選的嗎?」
「暫時就沒有了,不是八字不合,就是生肖不對盤,再則是屬相不對,或是命里犯沖,都不合對,不是好姻緣。」顧四娘瞧雲娘對傅家的比較中意,便說:「您要中意傅家小姐,我再試著說說看,他們說是說要這個數,卻並未咬死,約摸還是有商量的餘地,我來前也仔細打聽過你們家,論家風人品,燕尾巷誰家不是豎指誇讚,況且貴公子生得這般俊俏,他們還挑什麼呢?」
「如此甚好,就有勞您再辛苦跑跑,如果真沒有合適的索性再等等,只是我家都是讀書的,還是尋摸讀書識字妥貼些,那傅小姐有幾個弟兄姊姐,家**有幾口人?父母可好相與?」雲娘又細細問起傅家的情況。
正在她們說話間,蹲在地上偷聽的海棠腳麻了,撐不住跌坐在地上,「噯喲!」一下叫出聲。
「蕊兒,海棠,快出來。」雲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們兩個。
「哎,你真沒用!」槿蕊戳戳她的太陽穴,整了整裙子,推門進去,「娘,我們剛剛經過,海棠崴了腳。」
雲娘哪裡信她的話,招手道:「快來見過四娘,她為你哥來保媒的。」
「見過四嫂子。」槿蕊給顧四娘盈盈一禮。
顧四娘立馬站起身,對著槿蕊精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好標緻水靈的姑娘,這臉蛋身段生得讓人心疼,她就是當年得菩薩保佑、起死回生的姑娘,都這麼高了?成大姑娘了,真好,真好。」
不是,她這麼有名?槿蕊心中暗暗叫奇,「您知道我啊?」
「我們吃這碗飯,誰家生了女兒、男兒都要心裡有數,何況你娘當年拜神救女也是一段奇事,怎麼能不知道。」顧四娘摸了摸槿蕊的手,忙聲問雲娘:「可許了人家不曾?」
雲娘沒有答話,只是擺擺手讓槿蕊下去,槿蕊不好再偷聽,只是放慢腳步往外移,關門前聽到雲娘笑答有了兩字,柳眉深蹙,心裡覺得重重地壓了一塊鉛。
「有了。」雲娘笑道:「就只等著兒子的婚事定下就給她訂親,您別光站著,快請坐,喝茶。」
「光瞅這面相、手相,就知道是有大福之人。」顧四娘望著槿蕊離開的身影收不回眼,滿面婉惜之色地嘆道:「哎,我手上倒是有幾戶家勢不錯的公子要尋親,真可惜了,也不知怎麼的,這兩年求親的總是男的多,女的少。」頓了頓,禁不住好奇心,屁股往前挪了挪,探頭輕聲問道:「不怕您怪罪,我這人有愛打聽的毛病,聽傳貴小姐兒時體弱,自打病癒便換了個身子骨似的,可是真的?舊日痼疾可痊癒了?」
「嗯,自從那次后,一切都還算順當,多謝菩薩庇佑,」雲娘雙手合十,閉眼虔誠地念佛。
顧四娘也跟著合手念阿彌陀佛,頻頻點頜附聲道:「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想來是夫人積了厚陰德,故求願得願,做人還需多行善事,遇難方能成祥。」
雲娘回道:「可不是,老天爺的眼睛可是亮堂堂的,什麼都逃不開它的法眼。」
顧四娘和雲娘相談甚歡,在喻家呆了大半個下午,把所知的傅家的情況,事無巨細均據實相告,然後又細細詢問過喻家的情況,拿著槿淳的庚帖走了,說是有了消息就早早上門通知。
顧四娘不負期望,三日後再次登門回信,對於采禮傅家有些鬆動之意,但是要相看過再做定奪。
金京看親有講究,通常訂上兩個相連的雅座相約看堂會,或是聽戲,先是男家領著兒子讓女家長輩相看,后女家領著女兒讓男方長輩相看。雲娘在梨香園訂了兩天的位置聽戲,很是中意傅家小姐,女家對槿淳的印象也非常不錯,所以在聘禮上也退了一步,但是至少也要按一百一十兩置辦,再沒得商量,不過他們也說了,要得多是為了辦嫁妝用,讓女兒風風光光出門,不指望嫁女兒賺錢,銀子最終還是流回喻家,還列出陪奩的單子:大、小架几案、琴案、茶几、頂箱,還有茶具、瓷具、掛鏡、掛屏、銅燭台,再到八床八鋪的紅綠錦緞的合歡被、鴛鴦戲水的綉枕及床簾、幔帳、椅披、凳套,以及四季衣裳鞋襪,十壇女兒紅和桂花釀,拼成二十台的嫁妝,確實花費不少。
雲娘與喻梅勤合計過,咬咬牙,便把這婚事定了下來,花了三十兩打了一套貴重的首飾作為定禮,只等三年後的早春抬花轎過門。
婚書籤好的三日後,槿淳帶著兩根豬腿、兩根羊腿,另六錢的謝媒錢,親自捧到顧四娘家裡謝媒,從顧四娘頭次上門不過半個月,槿淳的婚事便算是敲定了。
最近家裡叮叮咚咚吵不停,先是槿淳和逸君暫搬到耳房住,原先的卧室自然是當新房重新粉牆,重糊窗屜,還要採買木料請木匠師傅打磨新傢具,喻梅勤是不管這些瑣事,通通落到雲娘一人的肩上,雲娘雖忙得腳不沾地,可是對槿蕊也沒掉心,近日常聽到海棠遲公子不離口,暗中覺察槿蕊有思春之心,深覺不妥,便把她叫過來說話,要把這苗頭給壓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面對父母之命,槿蕊會何去何從,是青梅竹馬的逸君,還是怦然心動的修澤,下章揭曉。
給我撒花,流淚討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