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昔何 第6章 奕棋一盤論天下，大軍攻城無人阻
黑壓壓的大軍在經歷了數次洗劫后再度集合，天知道這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中慕涼城外的所有地方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煉獄一般，人間地獄！橫屍遍野，硝煙瀰漫，空氣中腐臭刺鼻，看不到絲毫的生機，沒有了喧囂聲，不再熱鬧了，彷彿陷入了一片沉寂，肅然得嚇人。
可是，北慕的大軍呢？他們在哪兒，奕王謀反了，這是老百姓們人人皆知的，謀反軍隊的旗幟代表了一切！為什麼北慕王朝那邊不派兵鎮壓呢？不知道消息？唬誰呢？細作什麼的安排得不少了。
還是故意這樣的？又或者根本不屑於老百姓生死，再或者根本沒心情鎮壓，讓奕王一路順風，殺到慕涼嗎？
這些猜測早就在眾人之間傳了個遍。
謀反的軍隊依舊高昂，因為這場戰爭平靜的很！一路只需要殺殺手無寸鐵之人罷了，無需費心費力的拚死搏命的。
「先生，這都快到慕涼城了，怎麼還沒人來呢？」說話之人自然是奕王，這場戰爭非常平靜，以至於自己疑惑不解。
放著他不管，北慕也真想的出來。
先生勾了勾唇角，別有深意的看了看遠方，道：「北慕這是打算玩空城計嗎？」這種把戲早過時了，兩軍交戰拼的是實力，在絕對的實力壓面前任何計謀都會失去原有的計謀。空城計，實施起來哪裡有計劃的容易，這招顯然沒有用。
「無需多心，吩咐大軍不可懈怠，也不用懼憚北慕玩什麼把戲，今日必定不平凡。」先生又道。眼神更加漠然了，這北慕僅僅是第一步而已，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之後就是天下了……
「是。」奕王作了個禮，極其恭敬。既然先生都這樣說了，那麼，這城又怎會遲攻不下。他此時此刻只想放肆開懷大笑一頓，江山這就即將到手了！快了……
三個時辰后，天涼的緣故，陽光已經弱了不少，天邊紅暈出現，軍隊兵臨慕涼了。
秋時，最為蕭瑟，風襲來，凌亂了一切，先生的髮絲也稍稍上揚，前幾刻，先生找了個理由讓奕王帶兵入城，自己觀下大勢。
奕王不出所料的順從，還不忘臨走關心關心先生，並派了大將來保護先生。這換做他人早感動得淚流滿面了，但先生未見絲毫動容。
先生站在樓閣之上，雙手扶著欄榆，等待著什麼。
後方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局……
須臾，風吹得更大了，眨眼間一個老者出現。
若是玉青山在此必然認得此人。
仇千機！
「坐吧！陪我下一局。」先生依舊蒙面黑衣長袍，見仇千機來了回過神來，示意對方後方的棋局。
「好。」仇千機沒有拒絕，回答得乾脆，他當然知道眼前是個何等人物，態度也放低了三分。
兩人同時入座，棋盤使用檀木做成的，上邊的格子用暈墨熏得漆黑，仔細聞一番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棋盤之下是烏石，被打磨的光滑鋥亮，反射著陽光，顯得美極了。放棋子的弈盤前後擺成一條線，分別放著黑白棋子。
「北慕這邊的事情你怎麼看？」先生下了個棋子，開了個頭，隨即淡淡說道。只是，這棋下得可就不一般了，根本無需用手，棋子隨著意念而動，若是旁人在此，還不得驚掉大牙，視為天人。
仇千機不慌不忙，緊隨其上，同樣不用手，意念動棋。
「是有些奇怪了，按理說不該沒人阻攔啊？而且，血封喉那傢伙自打十年前崛起后一直衷心得很，哪裡容得有人謀反？」仇千機對此事也疑惑，一路長驅，看似平常，但北慕是否別有用意呢？
「血封喉，那人撐死也是一個人，大局面前他一個人根本不夠看。」先生對於血封喉不擔心，這人厲害歸厲害，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兒，只是現在自己不能當眾出面。
「這不還有你嗎？別告訴我你打不過他。」先生又打趣道。
仇千機暗暗叫苦，又扯到自個兒身上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出面啊，打架這種事，有傷大雅，老頭子還想著面子呢！
「先生說的是，只是血封喉身後是清王，清王和血封喉二人老夫怕是有些不敵！」
實話，仇千機雖已年過花甲，練武已有六十年之久，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千機門便是他一手創立的，令人聞風喪膽！
論武功，他老頭子已經到了江湖巔峰武林了，同位巔峰的清王加一個年輕卻強的離譜的後生自個兒卻是不敢往高處說，盡全力一戰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哦？不敵？仇門主謙卑了。」說著，先生眼神淡然了些。看著棋局又走了一步。
「仇門主，這棋在下可走得對？」先生道。
半步為龍，左進，右撤，長驅入，圍剿。
先生執掌的黑棋將白棋死死圍住，卻遲遲不肯趕盡殺絕，並且站外，有黑棋續著，讓白棋進退兩難，又不敢主動進攻，這是兩難的地步！
「先生何意？」仇千機知道這棋問的不是棋，而是這北慕局勢。
「先生盡數製造壓抑局面，壓的對方喘不過氣來，完全可以直接吞併，為何遲遲不動手？」這局勢是這樣的，仇千機道出了事實。
「不急，一隻受傷的雄獅岌岌可危，讓它絕望的辦法便是背叛，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忠誠化為泡影，你覺得，這有意思嗎？」先生嘴角勾出一道詭異的笑容，讓人看著一陣心寒，止不住顫抖。
「絕望？背叛嗎？」仇千機若有所思的嘀咕著。
此時北慕不就是這樣嗎？兵臨，宴會還在繼續，雖然得到消息卻遲遲不肯派兵鎮壓，為的什麼？
有心無力！
背叛？
好像……玉青山……
仇千機頓時明了，隨即為先生的計劃而震撼，讓北慕恐慌，就像自己讓江湖為千機門而恐慌一樣。
仇千機會心一笑。
棋子再度砰得一聲落下，白棋變了顏色。
夕陽西下，最後一縷光亮照在最後一枚棋子上，顏色嘛，是黑色……
慕涼城，炊煙早已裊裊升起，幾許亮光初現，街道黑了起來，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小跑起來，這時候，溫室才是最好的地方。
不知是幻聽還是什麼？遠方隱隱約約伴風而來的有馬蹄聲，越發壯闊起來。
軍入！
長街大道瞬間陷入黑暗，這是屬於軍兵壯士的地方，頗有一番威勢。
「這是……怎……么了？」街道旁邊行人疑惑地道，由於軍兵人數太多，這些人不禁微微立起下顎，一副震驚的模樣。平生哪見過這場景啊？
這是要打仗了嗎？不應該啊！
「上官，你們這是作甚呢？怎麼這麼多人啊？要打仗了？和誰打？要徵兵嗎？」一個平民耐不住疑惑，上前問道。一連串的問題令自己陷入何種境地卻都不曉。
那被詢問之人臉色鐵青，絲毫不在意對方，不屑回答，下定決心，這人要再作磨煩，立刻殺之！
「哎，是不是要徵兵啊？有官爵賞嗎？」這人仍不罷休。官爵在往常正並沒始終是有的。
北慕為了鼓勵百姓入軍，提高戰鬥力，故發昭：反入兵者，其親可得土地，若親有人吃了獄牢，也可保釋。戰場上，殺敵一人便封官，不過，大都是一些芝麻官。百姓哪顧得芝麻還是豆子什麼的，只知道當了官，吃得了飽飯，於是紛紛參軍。
再者，戰場之上死者，其家人可得撫恤金，並有官爵世襲三代。
再度打了雞血，紛紛入軍，懷著改變命運，或者讓家人過得好些。
「有你個娘賊！」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不折不扣的打在那人臉上。
「不該問的別問，煩煞人，滾蛋！」軍官大罵。並且漏了漏腰間的刀。
那人頹然得往後推了推，還能怎麼辦，那人見狀不妙，吃啞巴虧白吃，誰讓人家是軍兵有武器呢！
自己吃個教訓，哪裡還敢囂張跋扈，其實本身也沒有，這下打死不作那好奇之人，這個出頭鳥當不好就會沒了性命。
一眾人暗暗議論著，有為打抱不平的，有看熱鬧咸吃蘿蔔淡操心的，還有人猜測這軍隊來意的。
片刻時間，這軍隊仍是一片片，前面走的大多是些小兵，接著，一些馬兵來了。
一個鮮明的旗幟——「弈」
這下，議論聲嘈雜了起來，只要不是個傻蛋就猜的出來，奕王，謀反了。
「這北慕，要變天了啊！」人群中，一人感慨著。
聽此一言，眾人多是這樣。
皇宮
「眾愛卿吃得好喝得好？」坐上，北慕王一臉醉意，洋溢著笑容，沒有一點天子的模樣。
眾人皆醉，多多少少回了三言兩語。
百賴無聊之際，暗處的玉青山動了，提劍而起，踩著輕功飄向殿中央。
呵！這大殿竟然迂腐至極啊！
臣非臣，君亦非君，一片荒淫之像，這景緻，當真令他心寒啊！
「那是何人？」北慕王醉了，但是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影。
玉青山並未蒙面，相信很快就有人認出他！
「那是……」突然，一個大臣驚呼，遲遲未喊出來，這身影像極了太師，十年前的太師，太師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