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深夜拜訪

而且在看到了文宣帝的臉之後，這個心魔劫卻仍舊是沒有渡過。

白離憂腦海當中轟隆隆的作響，千頭萬緒，卻沒有想到任何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一直到壽辰結束，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這一回她並沒有再返回驛館，而是遵從文宣帝的安排，居住在了皇宮當中。

等到入了夜白離憂坐在軟榻之上，手中拿著一本書，眼神卻是飄忽，並沒有看進去，腦海當中人就是在想著今日白天壽辰上所發生的事情。

無論她怎麼想，怎麼思索，都無法將自己記憶當中那個始終看不清楚人臉的男人和自己的師尊相聯繫在一起。

明明是完全兩個不一樣的世界，可是卻在自己的心魔劫當中詭異的重合了，怎麼會這個樣！

殿內所有人都已經被白離憂給揮下去了，偌大宮殿當中只留下了她一個人，燭火噼啪聲當中，一道敲門聲卻是從外響起。

白離憂滿心煩亂，並未注意到這一點特別，抖了抖手中的書冊，揉著眉心輕聲說道：「進。」

殿門被推開，伴隨著吱呀聲音又被合攏，一道腳步聲緩緩從殿外走進來。

「什麼事兒？」白離憂並未看向來人，只當是自己的貼身太監有事要向自己說明。

「離憂。」

低沉的聲音飽含複雜情緒悠悠在這宮殿當中響起，白離憂揉按眉心的手頓時一頓。

抬頭看向來人，卻見著已經換了一身常服的文宣帝正遙遙佇立在不遠的地方負手而立，目光複雜的看著她，面上神情叫人看不太懂。

白離憂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文宣帝的臉會和自己的師尊玉塵真君一般無二，雖是年紀大了一些看起來少了幾分出塵，更多了幾分沉穩威嚴，可是那五官，那輪廓，幾乎都一般無二。

若說只是巧合，她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胤皇。」白離憂眉心忍不住微微蹙起，卻依舊是守禮的站起身向著文宣帝拱了拱手。

然而，她這般不遠不近疏離的態度，卻是叫文宣帝忍不住皺起了眉，轉瞬又鬆開，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冒昧來訪，你不介意吧。」

語氣略顯熟稔，彷彿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白離憂並未多說，伸手一引，淡淡說道：「請坐。」

文宣帝順勢在白離憂對面坐下，看了一眼她扔在桌上的書冊，笑了笑說道：「離憂，我……」

「胤皇，有事還請直說吧。」

文宣帝話未說完，白離憂便直接打斷，眉眼間的冰冷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現在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想清楚，並沒有心思在這裡跟他顧念什麼舊情，即便是眼前這人長了一張跟她師尊一模一樣的臉，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自己的師尊，而且，她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人就真的是自己前世記憶當中那人。

不過是心魔劫幻化出來的罷了。

文宣帝對於他的態度神色略顯黯淡，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卻也只是輕聲問道：「你為何親自前來為我賀壽？」

白離憂抬了抬眼，看著他淡淡說道：「為了證實一件事而已。」

文宣帝接著問道：「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

「如果胤皇你此番深夜前來拜訪的目的是這個的話，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與你無關。」

白離憂不留絲毫情面的說道。

「何必這麼拒我於千里之外，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倘若是不願說，我亦不強求。」文宣帝輕輕一笑，面上絲毫沒有被駁了臉面的難看，彷彿不過是老友之間再正常不過的一個調侃。

「咱們已經有將近十年未見了。」文宣帝感嘆道神色間不由充滿了些許的回憶，「在我得知你要親自前來的時候，我想了很久很久，不明白我們究竟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

白離憂靜靜地聽他說著，面上沒有絲毫動容之色，眼神當中卻不時劃過一抹探究，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梭巡著，彷彿是在試探尋找些什麼。

她現在在想的事，為什麼明明已經看到了文宣帝的面容，她心中的執念也已經去了，這個心魔劫卻遲遲未曾破解，難道還需要她再做一些什麼嗎？

莫非是因為她不相信這個結果？

可是這也不應該呀，倘若這心魔劫，非要一個人相信她所不相信的事情，這根本就是無解，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從心魔劫當中出來？

腦海當中越想越亂，對於文宣帝究竟都說了一些什麼，她確實沒有聽進去幾個字，直到最後，文宣帝幾聲輕喚才將她喚得回過神來，下意識看向文宣帝，對上那張熟悉至極的面容，又忍不住微微移開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一個青銅鶴頂的香爐上。

「什麼？」

文宣帝看著她明顯才回過神來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方才一通話，她估摸著是沒有聽到心裡去卻也並不在意，只是感慨一笑道：「沒什麼。」

「時候也不早了，我也只是許久未曾見到故人，忍不住想要前來看望一下，多有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文宣帝站起身向白離憂示意了一下之後，便打算轉身離開，然而才剛剛走到外殿，就聽到內里傳來白離憂的聲音，「胤皇還請稍等。」

文宣帝眼神當中不由露出些許的喜色，轉回身來重新走回去，看著坐在軟榻上分毫未動的白離憂，疑聲問道：「還有何事？」

白離憂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文宣帝，片刻后才輕聲問道：「你看我可有何不同之處？」

文宣帝微微一怔，不知道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仔細思索片刻之後，輕聲回答道：「性子似乎是不同了。」

白離憂略略搖了搖頭，「還有呢？」

文宣帝眉頭不由微微蹙起，「還有……」

「你難道就沒有感覺一些什麼別的事情？」

「沒有。」文宣帝搖了搖頭。

白離憂只好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文宣帝眼神帶著些許的複雜，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倘若是這樣還沒有辦法突破心魔劫，那就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