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手遮天

言老怪神情獃滯，雙目沒有一點色彩，死氣沉沉。

根本沒有聽到沈白熙的呼喚，血淋淋的雙手，支撐著身體攀爬前進。

他受傷實在太重，連勉強站立的能力都沒有了，但是他的行為，他的一切，都表達出一個意志，那就是瘋狂，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看著越來越近的言老怪，沈白熙想做最後的努力，口中吟唱著道家正法，『清心咒』口訣。

「明鏡問心」

清心咒，素有道家正法之稱，能破除一切心魔，讓心情平靜，從而恢復神智。

「噗」

一口鮮血噴出，沈白熙在也無法繼續吟唱下去，他受的傷太重，世界公正莫過於天道，天道之力，不能傷人，就會傷己，已經被壓制住的傷勢，再一次發作。

「妖狐，我不會放棄的，永遠不會。」

沈白熙眼睛死死的盯著胡仙兒，好像要把她整個人吞噬。

胡仙兒神情很平靜，如同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一瞬間的耽擱，

言老怪已經緩慢的挪移到了沈白熙面前，疲憊不堪的身子，如同注入了巨大的力量，整個人的身體如同弓一樣上了弦，再次一躍，就好像猛虎出籠，蛟龍出海，猛的撲向了沈白熙。

很近，非常近。

沈白熙實在太虛弱，用盡全身的力氣，只能讓身體勉強的後退一步，卻在也無法移動一寸，整個軀體如同銅鑄一樣，重若千斤。

危機離自己太近，在那個瞬間，沈白熙腦海中有無數的畫面閃過，同時又定格在一個畫面，一個早已被他忘記的記憶。

「這是火鱗甲，在危機的時候可以救你一命。」那是他師傅張道人，送他火鱗甲的時候說的話。

可是他太高傲，認為今生都不會用到，所以被他選擇性的遺忘了，可是現在遇到的危機讓他想了起來。

「對了，我還有火鱗甲」聲音悲戚的同時，充滿了喜悅。悲傷是因為，他的高傲已經蕩然無存了，想起當初的高傲，真是可笑，可悲，喜悅的是，有火鱗甲護佑，妖狐又能拿我如何？

說時遲，那是快。

言老怪血淋淋猙獰布滿傷口的兩根手指，和沈白熙雙眼的距離只有一尺，只要那個時間在緩一秒，他的雙眼就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今生想看，卻無法用眼看到。

阻擋手指前進的是一塊塊火紅色的鱗片，鱗片質地很輕，薄弱蟬翼。

幾乎有上千數量之多的鱗片，圍繞著沈白熙，滿天的飛舞。

鱗片密密麻麻的保護著他，沒有一絲的縫隙。

「妖狐，我有火鱗甲的庇護，你殺不死我的。」沈白熙略一遲疑，和自己的內心在爭鬥。「我可以當做沒看見過你，只要你放我離開？」

胡仙兒依舊平靜的看著，好像她早就知道了結局，只是想知道其中的過程怎麼發展。

「何必急著離去，讓你看一場好戲。」

說完以後，她再也沒有回應沈白熙的話，反而看向了言老怪，眼睛迷離，好像在思考什麼。

過了一會，她抿了抿嘴唇，玉手彎彎翹起，好像做出了什麼決定。

「醒來。」

話音未落，言老怪滿臉驚恐的爬向一邊，躲在一顆樹的前面，瑟瑟的發抖。

他很不願意麵對，那個女孩，那個曾經以為自己可以隨便拿捏，只要自己想，就隨時可以成為自己血食的女孩。

如今卻成為他心中的夢魘，他心中在吶喊，在恐懼，『不要靠近我，不要』

一切無法如同他所願，胡仙兒向他漫步而來。

「你想死嗎？」胡仙兒的聲音甜美，身姿優雅，但說出去的話，進入言老怪的耳中，如同死神在向他招手，他好像看到了牛頭馬面，為自己的靈魂拷上了枷鎖。

「我不要死，不要。」言老怪腦海中幻想頻繁出現，眼神開始迷離。

胡仙兒看著這一切，嘴角微微一彎，笑容一閃即使。

「那你想活？每天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擔心某一天正道人士，來除你這個魔頭？」

言老怪已經順著她的話，進入了幻想，她說的話，進入言老怪內心深處，脆弱的地方。

「還是擔心某一天仇人子女，學成道法歸來，找你報仇？」

言老怪殺了許多的人，不記得有多少仇人，但只要有一個仇人，學成道法歸來，那就是他命隕之時。

想著想著，言老怪開始大吼大叫，有時候笑的很恐怖，有時候哭的很凄慘，如瘋如魔。

胡仙兒知道已經夠了，在說下去，言老怪真的會瘋的。

「明鏡問心，無塵無埃。紅塵煉心，煉就一顆菩提心。」

只有簡短的兩句話，卻讓言老怪整個人平靜下來，整個人的表情是平靜祥和。

聽到這聲音，沈白熙內容充滿驚駭的同時，更多的是不解。

「不可能，這不可能。」沈白熙驚疑的問道。「妖怪，你怎麼會道家正法，清心咒。」

胡仙兒沒有理會。

「快回答我，妖狐。」慢慢的就沒有聲音了。

「不想生，也不想死，就想這麼痛苦的活下去嗎？」

胡仙兒沒有指誰，但言老怪明白，她是對自己說的。

言老怪不語，神情卻更加陰深。

「只要你認我為主，我可以給你一承諾，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為你頂著。」胡仙兒美目的眼角一張一合，她給出了自己的條件，就看言老怪如何選擇了。

言老怪還沒有做出反應，沈白熙卻笑了。

「哈，哈，哈」

「言老怪作惡多端，頭上三尺已經聚齊了密布的黑雲，那是罪孽。『沈白熙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黑雲中那一絲電光閃爍，那是天道的雷罰之力，他遭受天誅的日子不遠了，妖狐你真以為，你能代表天嗎？」

聽聞此言，言老怪變的更加低沉，整個人蒼老了許多，有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心無生志，他離死也不遠了。

「天道無情，卻有一線生機。」

胡仙兒的話，言老怪死氣沉沉的雙眼，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

她看著言老怪頭上三尺虛無之處，肉眼不可見，但當她把內體的妖力，凝聚到雙眼，雙眼會泛出濃濃的水霧，讓那個身邊的溫度低了不少。

正如沈白熙所言，言老怪頭上三尺已經是濃濃的黑雲，聚而不散。黑雲密布，那是罪孽，其中還能聽到冤魂的哀嚎和悲鳴。

她的左手紅里泛著白光，玉手一揚，就靠近了言老怪的頭上三尺，此刻的言老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她只要把收伸出去，就能輕鬆的到達言老怪頭上三尺。

肉眼只能看到，胡仙兒玉手在虛無中隨意的搖擺。

但當你將靈力其中雙眼，就能看到奇異一幕。

三尺之處，黑雲依舊密布，但玉手卻遮住了整個蒼穹。那一絲絲隱隱閃現的雷光，失去了蹤影。

做完這一切以後，胡仙兒長鬆了一口氣。

「汝可願認我為主？」胡仙兒隨意的問道，有一股的不可拒絕的決然。

「我願意。你是我主人，又是我再生之母，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主母。有違此誓，當受天誅。」

言老怪一改毫無生氣的樣子，瞳孔中充滿了希望。

沈白熙雙眼靈力集中一處，看到的這一幕，他不敢相信，卻不得不相信。

「黑雲密布，本該遭天罰，卻有一隻玉手遮天。」看了好一會了的沈白熙，只說出了這一句話。

今天有太多的事，讓他不敢相信，他條件反射的問道。

「這不可能？」

胡仙兒回眸一笑，百媚生。

「因為，我比你更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