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不可測韋青衣
第二天一早,青龍和陸承淵帶著陸念趕往京城,陸承淵還是那一襲白衣,青龍把那殘破的官服脫了,換成了便衣。
走了數天,經過一個小鎮上,三人找了一家客棧歇息,在一樓的角落裡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經過這幾日,陸念的情緒變得好了一些,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倦意和憔悴,但是卻極少哭泣,只是變的更加沉默安靜,更加依賴青龍。
「承淵,你之前隨著伯父離京去了哪裡啊?」三人坐下後點了些飯菜,青龍問道。
一路上青龍一直都在照顧安撫陸念,沒有時間跟陸承淵過多的交流,現在借著吃飯歇息的時間青龍才開口問道。
「隨著家父去了江南。」陸承淵回答說。
「那陸伯父現在可好?」
「他去世了。」陸承淵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的話很簡單,話中沒有一絲波瀾,緊接著他抬頭看了一眼陸念說道:「跟她一樣,全家只剩我自己了。」
青龍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陸念卻猛的抬起了頭,看向陸承淵,紅紅的眼睛里滿滿地都是同情和悲傷,這種痛怕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
「那後來呢?」青龍繼續問道。
「後來我便一路逃命,去到了藥王谷,是鍾老谷主收留了我,也是他讓我去了豫章,可惜我還是晚了一步。」陸承淵有些惋惜的說道。
藥王谷坐落於四川的深山之中,孕育著不計其數的神奇藥草,而藥王谷的鐘老谷主在江湖上也是極其受人敬重,不只是因為武功高強,門人眾多,更重要的是煉製的都是上等的,可遇不可求的丹藥,有著起死回生,功力大漲的功效。
「唉,魏忠賢現在深受皇上寵愛,權傾朝野,只能找機會再扳倒他。等到了京城,你先隨我加入六扇門,我們兄弟以後風雨同舟。」青龍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陸承淵聽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話。
這時候從門外熙熙攘攘的進來了七八個身著東廠衣服的人,客棧里的人一看是東廠的,急忙起身要往外跑。
「跑什麼,都坐下!沒你們的事!吃你們的飯!」為首的那人大喊一聲,眾人乖乖的坐了回去。
陸念心中一緊,一把抓住青龍的胳膊,有些害怕的盯著青龍。
青龍有些心疼,他輕撫陸念的手背,讓她安心,輕聲安慰說道:「沒事,不要害怕。我在呢。」
陸念看著青龍點了點頭。
「他們應該不是沖我們來的。」陸承淵瞥了一眼門口,輕聲說道。
青龍聽完也看向了門口東廠的人,卻發現為首的那人他認識,自言自語道:「韋青衣?」
只見此人身材均稱,長的唇紅齒白,一雙眼眸讓人覺得有些妖艷而撫媚,人如其名,身穿一身青灰色的交領衣衫。
「大人,您是吃飯還是住店啊,住店的話小店已經客滿了,您去別家看看吧。」店老闆上前舉著一錠銀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韋青衣身邊的一個檔頭看見碩大的一錠銀子,剛要伸手去接,卻看見韋青衣正怒目瞪著他,不由得心中一顫,把手縮了回去。
「掌柜的,我們不住店,也不吃飯,沒你的事。」韋青衣對著店老闆笑著說道。
一人在韋青衣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一行人徑直奔著樓上去了。
「你認識?」陸承淵低聲問道。
「嗯,領頭的那個叫做韋青衣,我跟他有過幾次交手,武功極高,原本是在錦衣衛供職,後來被人帶著入了東廠。」
「武功極高?」陸承淵低聲冷哼了一聲說道。
「對,與我旗鼓相當。只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他武功如此之高,卻為何甘願在東廠當一個小小的掌班。」青龍有些不懂的說道。
「有些人就是為了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而活。」陸承淵沒好氣的說道。
「他跟別人有些不一樣。」青龍給陸念夾了筷子菜,對著陸念笑了笑,然後對陸承淵說道。
陸承淵不明白青龍的意思,抬頭看著青龍。
「這人很健全。」青龍淡淡的說道。
陸承淵聽這話更是一頭霧水,東廠雖然大部分是身體殘缺的太監,但是魏忠賢也招納了不少身體健全的人,單憑這一點就說他與別人不同,陸承淵自然是不太明白。
「我說的不只是身體上,還有思想上,他武功高但是從來不恃強凌弱,也從不濫殺無辜,雖然身在東廠,可是作為卻跟正派人士一般。」青龍一邊給陸念夾菜一邊繼續說道。
「哦?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陸承淵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候樓上卻突然傳來打鬥的聲音,陸承淵和青龍不約而同的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談著。
「人跟人不一樣,就像我六扇門不全是正義之輩,而東廠也不儘是窮凶極惡之徒。如果說為了權利,他從未趨炎附勢巴結上面,要說是為了金錢,錦衣衛的油水可不比東廠少。」青龍給陸承淵說道。
「如此說來,這人去東廠又是為何呢。」陸承淵一聽,對韋青衣有了興趣,他繼續說道:
「你們六扇門的情報也是有一手的,就沒查出來是什麼原因?」
「沒有。」青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韋青衣在入錦衣衛之前的所有信息,全部是空白的,根本無從查起,他就像是個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就在這時,方才從樓上傳來的打鬥聲,嘎然而止,緊接著一行人拖著兩個人從樓上下來走了出去。
韋青衣走在最後面,他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的四下打量了一遍,環視到青龍這邊的時候,不禁的嘴角笑了一下,讓手下在門口候著,然後獨自走了過來。
「沒想到在這能碰到執事大人。」韋青衣走上前來笑著打招呼。
「啊,原來是韋兄弟,這是來做什麼?」青龍看了一眼門外,然後對著韋青衣說道。
「奉命來抓幾個逆黨而已。這兩位是…..」韋青衣也不見外,就在陸念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右手邊是青龍,左手邊是陸承淵。
「這位是我兄弟,這位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青龍一一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這位是東輯事廠的掌班,韋青衣。」青龍又指著韋青衣對兩人說道。
「在下陸承淵。」
「韋青衣。」韋青衣對著陸承淵回禮之後,轉過來看了一眼陸念說道:「執事大人即將過門的妻子可是姓陸?」
韋青衣話一說完,三人神情變的緊張了,陸承淵已然悄悄的把手放在了雨傘之上,只要韋青衣稍有動作,便立刻出手。
「正是!韋兄弟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青龍也不避諱,低沉著臉問道。
要論武功,青龍和陸承淵自然不會怕他,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韋青衣呵呵一笑,轉過頭撇了一眼站在門口等候的手下,然後低聲說道:「執事大人不必緊張。陸老將軍的事我多少也有耳聞,我們都是奉命行事,這事….跟我沒有關係,我自然不會多生事端,還請放心。」
「那如此就再好不過了。」青龍回道。
「那我就先不打擾執事大人了,我那邊還有事情就先走了,等回到京城再找時間與執事大人喝上一杯,希望到時候執事大人給個薄面。」韋青衣笑著說道。
「好的,那是一定。那就不送了。」青龍拱手道。
韋青衣起身正欲離開,陸承淵卻開口了。
「不知道韋大人為何不好好在錦衣衛呆著,反而去了東廠呢。我覺得韋大人並不是那種不識大局的人。」
韋青衣先是一愣,看了一眼青龍,發現青龍也是一臉錯愕,然後他笑著對陸承淵說道:「陸兄弟說的對。不過,何為大局?東廠也好,錦衣衛也罷,如今大局未定,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局之中的局中局,真真假假的,現在怎麼做又有什麼問題呢?」
「韋大人就不怕到時候,大局已定脫不了身嗎?」陸承淵盯著韋青衣說道。
「都是為人辦事,說白了都是別人的棋子,在哪裡作用最大就去哪裡。」韋青衣呵呵一笑說道:「再說了,大局定不定,怎麼定又豈是我們這些人說了算的。」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韋大人或許是良臣,可魏忠賢卻不是什麼明主,做人做事還是要給自己留掉後路,以防上面過河拆橋啊。」
「多謝陸兄弟著想,韋某自有分寸,不過,說到底我倒是期望大局早些定了。」韋青衣笑了笑說道。
「此話怎講?」陸承淵不明所以,皺了皺眉頭問道。
「哈哈哈,不說了,言多必失,以後在京城有兄弟能幫上的儘管開口,先行告辭了。」韋青衣卻沒把話講明。
韋青衣說完之後,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青龍和陸承淵,轉身離開了。
「這人,果真有點意思。」陸承淵看著韋青衣離去的背影對青龍說道。
「嗯,要不是因為他跟東廠的其他人有所不同,我也不會對他如此客氣。」青龍接過話來說道。
陸承淵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了,我們趕緊吃吧,吃完了好往京城趕,免得路上夜長夢多。」青龍對著兩人說道。
陸承淵和陸念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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