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第一章 惡魔之子

主城門外，凌霄淚在一處山坡上架好了攝像機，鏡頭晃了晃，最後穩定下來，其中映出一片廣袤如茵的草地，清風拂過遠處的樹林，陽光靜靜照耀山坡。

她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鏡頭中，臉貼過來，眨著一雙烏黑水靈的眸子，長而尖的耳朵動了動，這位豆蔻年華的暗精靈姑娘有著典型的古銅色肌膚和一頭烏黑長發，五官小巧而精緻，只是面容中的沉穩多過這個年紀本該有的天真活潑。

「嗯，大家好，」她有些羞澀，但認真而嚴肅，「我是凌霄淚，喜歡用相機記錄身旁的點滴，今天……」

還沒說完，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陣吵嚷的咒罵和逃命的慘呼。嚇得她渾身一抖，機警地回過頭去，長耳朵豎立起來。

只見城門北面的一片菜地中，一個手裡拿著法杖，一身黑色魔法長袍的少年，提著袍底狼狽奔逃，一路上菜地里的大蘿蔔小白菜被踩得東倒西歪。

「別跑！賠我的菜！」

身後一個系著圍裙，手拿著擀麵杖的胖大嬸一路狂追，身上的贅肉亂顫，她那彷彿「河東獅吼」一樣有著實際攻擊能力的音波，令人聞之膽戰心驚。

大嬸的身後，一片菜地被燒成焦黑，幾隻燒焦的兔子妖肚皮朝天躺在地上，一命嗚呼。

「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不是……沒控制好力道嗎！」

前方的少年邊跑邊解釋，早已是氣喘吁吁，狼狽不堪。

「黑羽？！」凌霄淚心中一驚，隨後捂嘴輕笑。「又是這個闖禍精，有他的地方就一定不得清靜，不如跟上去看看吧，跟著他准沒好事……不不，對於新聞來說，壞事就是好事，你們懂的。」

想到這，凌霄淚迅速收起攝像機的支架，肩扛著攝像機追隨著少年的步伐跑去。身後暴怒的大嬸還在邊追邊罵：

「臭小子站住！賠我的菜！」

鏡頭中的黑羽已經一溜煙地跑進了城門裡。

進了城，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自不用說，「聖城」可是中部大陸上最繁華的城，遊客、商賈、來自各地的冒險者絡繹不絕。凌霄淚跌跌撞撞，擠過摩肩擦踵的街道，才勉強沒有跟丟黑羽的背影。

而此時這個腳底抹油的傢伙已經鑽過了三條街，早已把菜園的胖大嬸甩出老遠。

「黑羽，不用介紹了吧？在聖城裡可謂人人皆知，綽號是『惡魔之子』，說來也奇怪：他身為人族，卻擁有黑暗之力。五年前被赤炎城主收為義子。」

鏡頭裡的黑羽突然鬼鬼祟祟地向後張望了一下，發現胖大嬸沒跟上來，這才放慢了腳步，優哉游哉地走著，雙手放在腦袋後面，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一邊叨咕著：

「哼，幫你清理菜地里的小妖獸，還恩將仇報了！」

四周結伴而行的女孩子們看見他，都紛紛驚呼一聲，把嘴巴湊近同伴的耳朵旁怯怯私語，臉蛋嬌羞的紅了一片。

「呀！那就是『惡魔之子』，城主的第三個兒子，百聞不如一見，他雖然也是相貌堂堂，但比起那些貴公子們，還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邪氣，讓人更想多看幾眼……」

黑羽對這些秋波和媚眼視若無睹，他依舊挺胸揚頭，走得很瀟洒。

「呃，我不在的時候他是這幅德行嗎……相貌堂堂？沒看出來。」

凌霄淚一臉苦笑。剛才怕被黑羽回頭時看見，她躲在了一旁的石柱後面，現在才閃身出來，又跟上了他的腳步。

「偷拍，偷拍，不能被發現。」一邊拍著，凌霄淚一邊不停念叨，「說起他，我們已經做了六年初級魔法學院的同學了，明天又要一起到中級魔法學院報道，真是一段孽緣啊。至於他的為人嘛，呵呵……」

想起他平時做的一樁樁糗事，再加上今天破壞了菜地的事情，凌霄淚不想多評價什麼。無奈嘆道：

「屬於只可遠觀的類型吧。」

此時的鏡頭前，已經出現了一條寬敞的街道，沿著街道走去，中央廣場上噴泉的潺潺水聲已經使心情清涼了大半。又有水霧被風吹灑，遊絲般輕輕籠在皮膚上。

有和平鴿悠閑地在廣場上散步，啄食地上的穀粒。從廣場向四方延伸的街道，其中一條是城內最繁華的商業街，兩旁店鋪林立、旅館和餐廳更是數不勝數，也有沿街擺攤的攤販，來自世界各處的商販、遊人和冒險者，必定會光顧這裡。不過本地的人們，則多數顯得悠閑而散漫。

幾支身穿銀白色鎧甲，身披紅色披風的聖城護衛隊戰士，正在沿著街道巡邏，他們步子緩慢，有時停下來交談。

「聖城就是一個：生活在這裡，久而久之，會有一種無所事事、只想安逸度日的地方。可能聖城護衛隊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吧，因為——太和平了！誰家的貓啊狗啊丟了，在這裡就是最大的新聞。所以啊，作為一名出色的記錄者，應該知道這樣一條真理：名人身邊新聞多。咳咳，當然是我自己總結的真理。」

廣場的城主殿前，一位金色長發、風度翩翩的少年進入了人們的視線。一束陽光透過高大噴泉的水霧，在半空中形成的一道瑰美的彩虹，橫跨巍峨恢宏的城主殿，折射成柔美的光線落在他的肩頭。

燚昕正對著人群講話：

「外來的流浪者可以在聖城獲取免費的食物和臨時的住所，魔法師們也可以通過事務所領取附近森林裡的任務……」

人群中許多衣衫襤褸的難民，聽到這番話臉上都流露出由衷的感謝。他們大多數是從被妖魔襲擊的村莊而來，每年聖城都會接納許多這樣的難民。

「唉，同樣是赤炎家主的兒子，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凌霄淚搖著頭，喃喃自語道：

「這就是我要介紹的聖城最大的名人——燚昕。」

凌霄淚推推搡搡地擠到人群前方，舉起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小型照相機，「咔擦咔擦」對著他來了幾張特寫。

「這可是個閃著光芒的大人物啊，被稱為『聖城第一美男子』，赤炎家族的二公子，出身高貴，品行端莊，年輕有為……不過嘛，傳聞他這樣優秀的一個人，卻處處被別人拿來和他的大哥燚楓作比較，而且處處都差了那麼一點點。」

凌霄淚秀氣的兩根手指捏在一起，比出了一個很小的距離。

（前三章引子是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