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見燚昕
他想起，當時的他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著，走進那一片白色的光芒里，然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坡，迎著微風向遠處眺望。
他看到了一片寧靜的樹林，那裡有靜靜流淌的小河，有散落著野花的茵茵草地，他聽見了小鳥的鳴叫。在一片片如畫卷般展開的森林和原野後面，遠遠地，屹立著一座銀白色的城堡。
年幼的黑羽順著燚晟手指的方向望去，他說：
「我將要帶你去的地方，叫做聖城。在那裡，無論是哪一個種族，都平等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裡，黑羽嘴角勾起了淺淺的笑意。
「那你第一次見到燚昕是什麼時候啊？」
凌霄淚不依不饒，繼續追問，一提到這樣的八卦話題，她就樂此不疲。
「燚昕嘛……」黑羽想了想。
剛來到城主家的黑羽，身體羸弱，滿身傷痕，還有一雙憤世嫉俗的眼睛。其實那時他是很難相信任何人的，所以……有一段難以啟齒的記憶，就是從山坡一路來到聖城的路上，他心裡一直都在思考著，如何殺掉眼前的這個人，然後獲得徹底的自由。
可是一路上都沒能找到下手的時機。
直到當天夜裡回到家，那時天已經黑了，燚晟推開一間卧室的門，抱起黑羽，放在一張小床上。
等他出門后，房間的燈也被關上了。冰冷黑暗裡，黑羽冷靜的頭腦中再次升騰起了殺意，他決定好晚上趁那個男人熟睡時再動手殺他。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身邊一個輕輕的翻身的聲音。驚訝地扭過頭去，看見了一張和自己一樣的稚嫩面孔。那是一個十分俊美的少年，五官精緻，頭上有著柔軟的金髮，正安然地熟睡著。他在夢睡里似乎夢到了什麼，微微地皺起眉頭，忽然輕聲地呼喚著：「媽媽……「
這就是他見到燚昕的第一眼。那個時候，黑羽的心莫名地軟下來，就在燚昕的身邊安然地睡著了。
「第一次見到燚昕的時候……忘記了。」黑羽回答說。
這些事，他並沒有打算對凌霄淚講。
那時的自己，與現在完全不同。也許，現在真的是被聖城的和平氛圍所「感化「了吧。
「講講嘛，「凌霄淚扯住他的袖子，「那燚昕小時候有沒有過什麼糗事？」
像燚昕這樣的人，要是能打聽到他的「糗事」，那可真是獨家新聞。
「糗事？沒有。」黑羽斬釘截鐵地說。「他從小就很優秀。」
凌霄淚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燚昕雖然只比自己大一歲，卻明顯比同齡孩子更早熟，從小就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著自己，事事為自己做表率。沒想到一晃，已經五年的時光過去了。
「怎麼可能沒有，那你再想想，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沒有。」已經走到了宿舍樓前，黑羽思索著。「其實……燚昕以前，並不是你們現在所以為的那種性格。「
他忽然停住腳步，想起了一件事來。
凌霄淚也站住腳步，安靜地傾聽。「現在的，那種性格？……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嗎？」
「我要是說，燚昕以前很愛哭的，你相信嗎？」
「啊？」凌霄淚吃了一驚，「燚昕……哭？你別開玩笑了，打死我也不信！」
黑羽想起，小的時候義父說過，燚昕很小就失去了母親，哥哥也離開了，所以他很寂寞。收養黑羽回家，也有想讓黑羽和燚昕作伴的意思。
「有一次，我偶然路過他的房間，看見他正蹲在地上，整理母親以前的舊物。我看見，抱著他母親的照片哭……」
聽到這，凌霄淚默不作聲了。
「他也許在思念他的母親吧。其實有好幾次，我都看見他躲在房間里偷偷的哭。」
也許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不想被別人知道的傷痕吧。凌霄淚想著，也不再多問了。
已經到了宿舍樓前了，大部分的燈都熄滅了。黑羽特地看了一眼燚昕的窗口，發現他窗口的燈也熄滅了，應該是已經睡下了吧，才安下心來。兩人就此告別，各自回寢室了。
第二天上課，不出所料，黑羽和凌霄淚都默契地頂著兩個嚴重的黑眼圈。
不過這沒能打消他們去暮光森林修鍊的念頭。上午的理論課，為了提高入睡質量，黑羽準備了兩個耳塞，一邊一個塞進耳朵里，隔音效果超強，一覺睡到中午。
下午的課，黑羽重點進行體魄訓練；而凌霄淚重點進行對魔法結界的強化。
這天放學后，黑羽和凌霄淚從食堂吃完飯出來，正想前往暮光森林。路過宿舍樓時，看見空地上吵吵嚷嚷圍了一群人，為首的是幾個服飾怪異的貴族，不像是本地人，他們頭上帶著高高的紅色帽子，一身紅袍。身後十幾個隨從抬著一頂豪華的轎子。
一個留著兩撇小鬍鬚的貴族耀武揚威地說：
「這樣的宿舍也是人住的嗎！轎子里的可是我們神龍族的公主，公主要進你們的學院，是你們學院的榮幸！而且，我們公主可是分在了A班，由院長親自指導。快把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怠慢了，小心你們的院長興師問罪！」
宿管老師賠著笑，滿頭大汗地說：
「這個……學生們的宿舍都是一樣的，沒有好壞之分。宿舍的房間您也看過了，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們也實在提供不出更好的房間了……」
「這樣的房間我們不住，不然，就把你們院長叫出來！」
周圍的學生們紛紛議論：「不就是神龍族嗎，有什麼了不起，不回龍島上學，跑聖城來耍什麼威風……」
凌霄淚一看有熱鬧，立即往人堆里擠，捧起常年掛在脖子上的小型相機，就要拍照。黑羽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出來。
「喂，別看熱鬧了，我們還要去暮光森林呢。」
「哎呀！你笨啊。」凌霄淚回過頭來說，「你沒聽見那個人說嘛，神龍族的公主，你沒印象了？」
「神龍族的公主？……」黑羽想了想，他實在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