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咫尺天涯（五）
「你多想了，我從來都不喜歡洛芷初，對她也只是玩玩而已，當初和她在一起不過是和別人玩真心話大冒險。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洛芷初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眼淚也無聲無息的流下。
她沒有繼續聽下去，轉身逃走。
也許這只是她聽錯了，或者這只是他說著玩的，他說過永遠不會離開她的。
他說過的……
回到了病房，爺爺已經又睡著了，洛芷初把水杯輕輕地放在床頭柜上，退出了病房。
顧景琛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洛芷初抬著頭看著他，「阿琛，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沒幹什麼。」顧景琛還在思考著如何才能湊夠洛爺爺的手術費，所以他就沒能看到洛芷初眼中的失望。
接下來兩天里，顧景琛回去了海城，因為工作繁忙，竟也沒意識到洛芷初已經沒再聯繫他。
洛芷初在這兩天打遍了所有好朋友的電話也只湊夠七萬塊錢，加上自己手上的畫漫畫掙的四萬，才有十一萬，根本遠遠不夠。
溫漫早在上一次打電話給她后，就徹底失聯了，無論用什麼方式都聯繫不上她。
洛芷初沒辦法，爺爺住院需要人照顧，她也不能去工作，而這兩天顧景琛也沒有傳來什麼消息。
她心中焦急萬分，但是半點都不敢在爺爺面前表現出來。
洛芷初出了病房，身體無力的順著房門滑下來，癱坐在地上。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麼湊巧。
讓她在這個走投無路的時候遇見了羅君故。
羅君故是來這裡探望一個病人的，準備回去的時候，恰好經過了洛芷初面前。
因為她直接癱坐在病房門前，引得他多看了一眼。
也許這都是宿命。
羅君故在看到洛芷初的那一瞬間，嘴裡呢喃出兩個字：「清玥？」
而洛芷初捕捉到這兩個字時，下意識的就抬頭尋找聲源。
她看到面前站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而對面的男人在看清楚洛芷初的樣子后，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和懊惱。
「抱歉，我認錯人了。」
洛芷初疑惑地開口：「你認識我姐姐？」
「你姐姐？她是叫洛清玥嗎？」
洛芷初點點頭。
他似乎有點開心，「那你一定就是初初吧！」
在他說出姐姐的名字，喊出了她的小名之後，洛芷初才漸漸放下防備。
羅君故又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洛芷初回到道：「我爺爺生病了，可是我還在發愁手續費的事情。」
羅君故立馬打了一個電話，通知秘書幫她交了費用。
洛芷初受寵若驚，「這……這怎麼好意思，你把銀行卡號留給我，等我以後賺了錢再還你。」
而羅君故已經擺擺手走了，「不用了，這都是我欠你姐姐的。」
羅君故的話語中包含了太多的遺憾和追憶，不知道為什麼洛芷初好像能感覺到他的那份憂傷。
洛芷初目送著他離開。
她是不是見過這個人？為什麼感覺他好熟悉？
但是很快她就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
不管怎麼樣，爺爺的手術費總算湊夠了。
她忍不住給顧景琛打了一個電話，想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阿琛！我爺爺的手術費……」洛芷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景琛冷冰冰的打斷。
「我會想辦法的，我很忙，不要來打擾我。」
「可是我……」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洛芷初剛才的好心情此刻也不復存在。
爺爺手術那天，顧景琛終於回來了。
「洛洛，爺爺的手術費夠了，我們去交錢吧。」
洛芷初搖搖頭，「不用了，已經有人幫忙交過了。」
顧景琛面帶疑惑，「誰交的？」
「一個……我也不認識的男人。」
顧景琛有些生氣，「洛芷初，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你就敢讓他幫你，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對你有圖謀怎麼辦？趕緊把錢還給人家！」
洛芷初有些委屈，「可是他認識我姐姐，而且也沒有留給我他的卡號和聯繫方式。」
「他認識你姐姐？這麼隨便的借口，你可真好騙，你姐姐都死那麼多年了！」
話一出口，顧景琛才發現好像說過了頭，他不應該提到她姐姐的。
他看著洛芷初紅紅的眼眶，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們坐在手術室外的公共椅上等待著。
醫院裡很安靜，洛芷初和顧景琛之間也變得很安靜。誰都沒再說一句話。
洛芷初在心裡默默祈禱。在三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說雖然手術成功了，但還是要在重症監護室里觀察一段時間。
在心裡緊繃了這麼多天的弦終於在此時鬆懈下來，洛芷初也在這一刻暈倒在顧景琛的懷裡。
待到第二天洛芷初醒來的時候，顧景琛已經走了，他發信息告訴她，公司里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做完，他必須要回去了。
過了有四天，爺爺還沒有從重症監護室轉回普通病房。這四天里，爺爺就算醒了，也就是幾分鐘，什麼意識都沒有便又昏睡過去。
洛芷初很擔心爺爺，即使手術成功了，她還是不敢徹底放心。
這天夜裡，爺爺不知道突發了什麼狀況又被送到了急救室里。
洛芷初在急救室外來回踱步。
怎麼會這樣呢？爺爺的手術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洛芷初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的腦子很混亂。洛芷初害怕親人再一次離開她，這樣的痛苦，她不想再嘗試一次。
可是這一次，老天沒有聽到洛芷初內心的祈求。
醫生對她說，爺爺的時間不多了，想要說什麼就趕快去說吧。
洛芷初忘記了她是如何走到爺爺的病床前的，她擦乾了自己的眼淚，用力擠出一個微笑，剋制住顫抖的嗓音。
「爺爺……」
「初初啊，別傷心了，我活了……八十多歲，也夠本了。」
「我……我不傷心，你可以去見奶奶了。」
「是……是啊，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把……顧小子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洛芷初沉默。
爺爺已經有些喘不過來氣了，意識都有些混沌了。
她撥打了顧景琛的電話，可是對面卻是一個女人接的，她聽出來了，是林茉的聲音。
林茉來到了顧景琛的辦公室，他因為工作太辛苦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他的手機鈴聲在此刻響起。
林茉眼疾手快的接了電話出了辦公室。
林茉剛才看到了顧景琛備註的這個號碼名字，豆芽菜？
好奇怪的名字啊。
「喂？你找景琛哥哥有什麼事嗎？現在他正在睡覺，你明天再打來吧。」
也許，林茉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麼曖昧，她也根本不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的，但是卻傷了洛芷初的心，掐滅了她最後一點希望。
洛芷初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想說話，但是喉頭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根本說不出來。
對面的林茉久久不見洛芷初回答，於是嘟囔了一句「奇怪」就掛了電話。
「初初啊，顧小子呢？怎麼還沒來？」爺爺又深吸了一口氣，「要不你打電話給他也行。」
「就來了……」洛芷初握著爺爺的手，哽咽的說：「你再等等。」
她拿出手機點開了平時顧景琛發給她的語音，此時爺爺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完全是強撐著的。
在聽到了顧景琛的聲音后，他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旁邊的監護儀上的起伏變成了一條直線。
洛芷初抓起爺爺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哭到不能自已，「爺爺！爺爺……嗚嗚……」
隨後有護士來幫爺爺蓋上白布，推走了她。
而洛芷初依舊跪坐在那裡，流著淚，像一個沒有失了靈魂的木偶。
「爺爺，您一路走好，不用再挂念我了。對不起，對不起，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