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物是人非
初夏的夜還是有些寒意的。洛芷初身上還穿著婚宴上的禮服，被風一吹，就忍不住顫抖。洛芷初抱著胳膊，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滴——車喇叭的聲音劃破了安靜的夜。洛芷初抬起了頭，被車前的兩束強光照的睜不開眼睛。許久，她才看清對面的車，是一輛黑色勞斯萊斯。洛芷初撇撇嘴，哼哼，有錢了不起啊，你燈亮了不起啊。又不是沒見過豪車。下一秒，洛芷初就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人。是羅子衿。
「羅子衿，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在A國嗎？」
「我來接你。」男人冷冷開口道。他瞥了一眼凍的發抖的洛芷初，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不、不用了，我沒事的。」洛芷初說著想把大衣拿下來，但是羅子衿卻緊緊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洛芷初仍在掙扎，羅子衿又開口道：「你凍壞了沒關係，我從來都不關心，但是你別忘了你這條命是誰的。上車。」
洛芷初沒有再說話，低著頭順從地跟著羅子衿上了車。
她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還有一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車，所以也沒能看到車內男人猩紅的可以滴出血的眼睛。
顧景琛看著那個男人親昵地為洛芷初披上大衣，手還搭在她的肩上，而洛芷初卻在站在那一點反抗都沒有時，心中理智已全無。他狠狠地捶打著面前的方向盤。」洛芷初，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
——
車窗外，艷俗的夜景在不斷向後退。
車窗內，氣氛沉寂的尷尬。
洛芷初有些不自在，想打開車窗透透氣，可手剛碰上按鈕就被羅子衿呵斥了回去。
「你是真的想生病嗎？」
洛芷初被他這麼突然的一吼給嚇到了，連忙縮回手悻悻然碰了碰鼻子。這麼凶幹什麼，更年期提前到了？洛芷初在心裡暗暗的想，但是卻沒在嘴上說出來。她可不傻，這時候自己撞槍口上找罵。
車內氣氛依然沉寂著，洛芷初正想著如何打破這份尷尬，自己的肚子卻搶先一步代表發言，咕咕叫起來。接著就聽見羅子衿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晚餐時間才過去多久，你的肚子就又餓了。」
洛芷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羅子衿只好立即開車帶著她覓食去了。學生多的地方，小吃必然少不了。羅子衿不出所料地在本市的一所大學附近成功找到了一個燒烤店。洛芷初向來喜歡吃各式各樣的燒烤，這點羅子衿也是知道的。
燒烤的香味在夜裡尤顯誘人，店裡坐了很多下夜自習的學生，洛芷初一身禮服在小店裡異常突兀。
「老闆，來十根串，不要辣，打包帶走。」
「好嘞！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洛芷初站在燒烤前面，聽著老闆熟悉的語氣怔了一下。以前，她是最愛來這裡吃燒烤的，想不到幾年過去，這個燒烤店還是沒變。
那時候總是顧景琛帶她來吃燒烤，記得最深的是她生病的那次。
那是一個冬天，臨近期末，課業都很緊張，洛芷初在這時候發燒了。顧景琛什麼也沒說，帶著作業和她一起請假去了醫院。他一路幫著洛芷初排隊挂號繳費，在她打點滴時才閑下來，坐在她身邊寫作業。邊寫著，邊留意著藥瓶里的葯還剩多少。
回去的時候洛芷初非要吵著顧景琛背她，顧景琛也不惱，蹲下身就將她背了起來。路上他們經過一家燒烤店，也就是現在的這家。洛芷初聞著味道就饞了，就讓顧景琛去幫她買一串，顧景琛不給她買。說她現在生病了，不可以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只是最後還是拗不過洛芷初，給她買了一根烤腸，不要辣。
洛芷初搖了搖頭，她想這些幹什麼呢？都過去了，再想也沒有意義了。
「小姐，你的燒烤好了。」
洛芷初接過燒烤，拿出一串輕輕咬了一口，很好吃。味道還和以前一樣。
可是為什麼明明沒有放辣，吃著還是想流淚呢？
「子衿，我們走吧。」
「好。」
洛芷初又上了車，她向窗外看去，這座城市的夜越來越繁華了。在這繁華中失去的，又何止她的青春呢？又何止昔日的人呢？只是，她什麼都抓不住。或許，這一切都沒變，就像這個燒烤店，仍在繁華中堅守著。
就像那個冬天，顧景琛背著她走過的漫漫長街。只是，時間總是推著我們向前走，不允許我們逗留，不留機會讓我們回頭。所以，到最後，我們還是在某一個分叉路口走散了。
羅子衿點了一支煙，煙頭的火光在夜裡很妖冶，搖搖欲墜。
「芷初，這次回國，可能得呆上一段時間。」
「為什麼？」
「公司在考慮回國發展。而且，這也是你完成你爺爺的遺願的必要條件。畢竟你是弘揚本國的傳統戲劇，所以還是要回國的。」
「那……可不可以不要在這座城市發展？」
羅子衿沉思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海城是本國最繁華的都城之一，在這兒發展是最好的選擇。不過，洛芷初不願意一定有她的理由，自己不應該強求。
洛芷初不想在這座城市呆下去。這裡之前留給她多少美好回憶，現在就會帶給她多大痛苦。如果不是這次溫漫結婚，她可能再也不會踏入這座城市。
「子衿，你……明天有空嗎？」
「嗯。」
「我明天想去啟城看看爺爺，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好，明天我來接你。」羅子衿透過後視鏡看見洛芷初紅紅的眼眶，心裡也有些難受。這個女孩，太要強。從來都不肯在別人面前掉一滴眼淚。
這麼多年了，就沒變過。一如既往的倔強，倔強的令人心疼。
羅子衿打開電台，有人點了一首歌。他不知道歌的名字是什麼，只聽到了幾句歌詞，柔柔的，很好聽：
你不用多說，我全都明白的，作出這樣的選擇你也難過。
我用說什麼，你應該明白我，假裝堅強你懂我就別拆穿了。
有好多承諾沒法一起實現了，可發過的誓總要有一人當真……
『芷初，我多希望，在我面前，你不用假裝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