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整頓

「鎮寧候府的小侯爺……是誰？娘，女兒記不起來了……」

紫容怔愣，精緻的小臉上帶著迷茫，大大的眼睛充滿初生嬰兒般的清透無辜。

「我的女兒……」

上官氏心疼地伸手摸著紫容放下來的長發，說道：「忘記了也好，你切要記得，以後莫要再去招惹那位，這件事情娘已讓人壓了下來，拖人去候府打點幾下，以那位的品質，也不會與你一個女兒家太過計較。」

上官氏又說了許久的話，免不了都是關心和囑託，紫容滿口應承下來，直到府里的管家有事來請，上官氏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從醒來發現自己穿越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日，發現自己居然一滴水都沒沾。

這身體本就虛弱，落水之後居然開始發起熱來，只是紫容剛才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沒有察覺，此時才發覺喉嚨幹得要燒起來。

幾個丫頭在門外守著，紫容在現代本就不是一個假手他人的人，此時也就強撐著身體朝小桌上走去，端起紫砂壺，咽了幾大口涼茶水，才覺得好受些。

剛要返回床榻休息，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說話聲。

「雨兒姐姐，三小姐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以後的婚事恐怕……」

「亂說什麼！」年紀較大的侍女急忙朝四周看了看，發覺無人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對著臉上還帶著可愛嬰兒肥的侍女喝到。

「府里還有夫人坐鎮，你莫不要亂說。」

此話一出，兩人心領神會，三姑娘有了那樣的名聲，姑娘家的一生算是這麼毀了，如若不是有個強硬的娘，在這侍郎府恐怕早就變成了一具枯骨。

小侍女嘆了一口氣，說道：「前個兒大小姐那兒的奶嬤嬤私底下見了一個身家清白的生員，說是大小姐憐惜雨春姐姐讓嬤嬤給她相看的，看那樣子，已經是定下了。」

「生員？」雨兒忍不住問道：「莫不是去做妾？」

也別怪雨兒會這麼想，家境一般的男子若要出頭，只能讀萬卷書，貧苦人家的男子本就艱難，哪裡能不刻苦，只不過小小的幾個名額就能爭得頭破血流，讀到白眉鬚髮還默默無聞的人何其多。

所以在雨兒認知里，能中生員的必然年紀也不會小，而弱冠男子哪裡能不娶妻的。

「不是呀，我聽大小姐院子里的若兒說了，雨春姐姐過去是要做大太太的。上回來的時候，我悄悄躲在籬笆里看了，那位生員可年輕哩！」

小侍女連忙說道，肥嘟嘟的臉因為說得急切而顯得紅通通的。

看到雨兒在聽到自己的話后整個人顯得愣愣的，眼睛一亮，開口調笑道：「雨兒姐姐，雨春姐姐是跟你同一批進府的，不然你也向三小姐求一求，讓她也給你配一個好姻緣？」

「啐！小賤蹄子，什麼話都不敢講，看我撕爛你的嘴！」

雨兒滿臉羞得通紅，伸手去擰小侍女身上的肉，惹得小侍女到處躲。

兩個人鬧了一陣才消停下來。靠在門廊上直喘氣。

雨兒眼神左右四顧，壓低了聲音道。

「哪有那麼容易，屋裡的那位……最見不得別的姑娘嫁得好，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敢去碰她的逆鱗，大不了也就老死在這蘅蕪苑了。」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總覺得同人不同命，當初心裡歡喜能夠伺候嫡女，比同期進來的春夏秋冬不知道多了多少面子，哪裡能想到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想著外面對這位姑娘的傳聞，感嘆到身家好，容貌佳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死守閨閣，若是活得長的，以後還得看兄弟侄子的臉色。

「……」

紫容神色莫測，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再繼續聽下去。頓了頓，緩步走向床榻，蓋上軟被，慢慢地進入夢鄉。

夢醒時分，紫容睜著眼睛看著帳簾上綉著的大紅牡丹，腦中有些恍惚。

「三小姐，大小姐來了。」

話畢，只見身著一襲雲煙色長紗裙的韶齡女子裊裊而來，畫著的是遠山黛，臉上薄施胭脂，眼神含笑。

如若說紫容俏麗若三春之桃，她便清素如九秋之菊。

幾個回神，女子便已經到了紫容床前。

「妹妹，可還安好？」

聲音婉轉嬌柔，如清泉細水撫過浮躁的心間。

如果忽略掉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厭煩，紫容差點就覺得這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除了上官氏遇到的另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果然越是表現溫柔的女子，心眼手段就更多。

紫容心中冷笑，不想理會，乾脆直接閉上了眼睛。

獨孤紫嵐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有些莫名。

「大小姐莫怪，三姑娘這是落水后的癥狀，大夫說是腦子有些不好，反應也就遲緩些。」

立在一旁的雨兒在看到獨孤紫嵐后眼睛頓時一亮，備好茶水點心。巴不得大小姐能多看她一眼，給點恩施，最好是把她從三姑娘這裡要走，那她才是真正的重見天日。

存著這樣的想法，再看到大小姐臉上隱約的不悅之後，心裡就更急切了幾分，連忙開口道。

紫容突然睜開眼睛，眼神凌厲直射站立在獨孤紫嵐身後的雨兒。

雨兒心中一突，感覺渾身置於臘冬的冰天雪地之中，冷得刺骨。

靜靜拽著手裡的帕子掩飾心裡的慌張，她不知道向來粗鄙的三小姐怎麼會有如此駭人的眼神。

「難怪妹妹今天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姐姐還以為你這是……也罷了，只要你還如尋常一樣親近姐姐，姐姐也就心安許多。」

獨孤紫嵐眼神微閃，抓著紫容的手，說話之間，儼然就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腦海中閃過一幅場景，面容精緻的女子一襲真絲素裙，外罩流螢輕紗，正巧笑看著對面大紅衣裙的女孩，無意說出：「鎮寧侯夫人攜幼子來見夫人，聽說小侯爺喜好花木，夫人特地讓人在府中花園移植了數株奇花異木……」

「容兒確實落水后什麼都不記得了，讓大姐也跟著擔心是容兒的不是。」

紫容笑了笑，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看著她的笑容，獨孤紫嵐一愣，心中浮現起一絲莫名的怪異，卻不知是為何。

「這樣吧，容兒就把一個丫鬟送給大姐，就當是妹妹給姐姐賠的不是。」

獨孤紫容輕聲笑了起來，語氣裡帶著姑娘家開玩笑的俏皮。

蔥白玉指搖搖一指，讓周圍侍候的丫鬟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希望這天大的賞賜能落在自己身上，只有百合仍然端著洗漱用具，一臉淡然地站在一旁。

紫容笑眼掃了一圈，最後在雨兒面前堪堪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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