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出山
「崖壁內水源稀少，哪裡是你想要用水就能有水的？」宇文棣冷哼一聲，說道。
「我這幾夜分明還看到阿奴替你抬了水沐浴，我只不過是想要一小盆水，怎麼就沒有？」紫容直接看向阿奴，道：「好阿奴，你幫我一個忙，我給你做好吃的。」
「啊啊啊嗚。」阿奴歡快地說了幾聲，走了出去，很快便端了水來。
紫容上前接過水，將木盆放在桌上，將乾淨的帕子浸濕，輕緩地替容珩擦著臉。
容珩伸手將人皮面具揭了下來，露出一張乾淨的臉，眉眼分明，眸中如拘了一抹清輝。
紫容放下手，看著眼前兩個男子，就像是同一個人活在不同的時期卻同時出現在你的面前，那種感覺十分奇妙。
「丫頭，一直盯著老夫做什麼？」
宇文棣坐在稍遠的位置，容珩背對他而坐，所以暫時看不清容珩的臉。
容珩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宇文棣行了一禮，緩緩道：「敢問老者可有一子名字帶珩？」
宇文棣猛地站起身，上前幾步，伸手按住容珩的肩膀，仔細地看著他的臉，驚愕、迷惑、猜測、喜悅各種情緒在他臉上一一閃過。
容珩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嘴角帶著有心底發出的笑意，道：「在下容珩，見過老者。」
「容珩……你姓容？」宇文棣喃喃幾聲。
「當年太子妃生下兒子，為了護住幼子安危，暗中將他送予當年的鎮寧侯老夫人撫養，改姓為容。」紫容將懷中的血書拿了出來，遞給了宇文棣，道：「您道太子妃不願見您，但這臨死前字裡行間血淚恐怕才是她最真實情感。」
宇文棣接過血書，雙手隱隱顫抖，他沒有馬上打開來看，而是看著紫容，道：「宇文泰是如何死的？」
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悔恨，紫容有些不忍，當年棣太子風光無限，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極具帝王之相，紫容不知道他與秦妙妙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才讓他甘願留在這裡二十幾年，埋沒自己的才華，虛度自己的光陰也不願去打擾她。
原以為自己離開能成全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佳人早逝。
他應當又是把秦妙妙的死都歸咎到自己身上了吧。
容珩道：「你出事後，聖皇聖后讓位，宇文泰登基，不久之後便患上風疾，重則無法臨朝聽政，朝中人心惶惶，各自尋找自己的隊伍，皇子之間明爭暗鬥，幾年後宇文泰殯天，如今的皇帝宇文育繼位。」
「宇文育？」宇文棣想了想，道：「倒是沒什麼印象。」
「性格仁懦，昏庸無能。」紫容開口果斷道：「是瑾言助他登上皇位。只可惜現在要將他從那個位置拉下來了。」
容珩看著紫容，眼神裡帶著寵溺，她想要的他便拼了命也要給她。
宇文棣在桌邊坐下，看了紫容一眼，表情嚴肅，道：「丫頭，你出去吧。」
他們父子之間初相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紫容也不再打擾，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她看著滿院的牡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容染，俏皮道：「餓了嗎？打算添幾道下酒菜，給我當幫手餓不住你。」
容染睜開眼，看著陽光下笑得明媚乾淨的女子，嘴角綻放出笑容，站了起來，朝紫容走去。
宇文棣聽著外頭的聲音消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這丫頭不是尋常人，聰明太過，野心十足，等她真正嘗到權力的味道，恐怕沒有人能控制得住她。」頓了頓，眼神裡帶著思念，接著道：「她與你母親相像的不只是外貌。若你為相為臣，可留她在身邊；若你欲登九五之尊，則離之，為君者，最忌諱感情牽制。」
容珩笑了笑，拿過茶壺替宇文棣將茶水倒滿，道：「您後悔嗎？」
宇文棣一怔，握緊了手上的茶杯，冷笑道：「後悔？權力地位於我不過如浮雲。」
那把龍椅若是他想坐，宇文泰恐怕會死得更早，哪裡還會給他時間蹦躂。
容珩笑道：「妻兒想要，作為丈夫又怎能不雙手奉上？」
容珩起身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手剛要觸碰門，便又停住，眸子中帶著肯定，道：「紫容同母妃不同，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從不違背自己的內心。」
她與上一世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完全不同，這一世她同他是夫妻，他們會一直走下去。她想要的，他都會滿足。
……
紫容將鍋蓋蓋上，看著在一旁幫忙撿柴火的阿奴，道：「阿奴，你家主人應當要同我們去外面的世界了，我的夫君，就是你方才見到的那個男子，他是你家主人的親生兒子，他屬於外面，你要同我們一起走么？」
「阿奴從小與野獸為伍，老夫發現他的時候他還同野狼一般生食肉糜，恐怕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宇文棣走了進來，看了容染一眼，對著紫容說道。
阿奴明顯有些失落，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宇文棣，低著頭不吭聲。
「拜見棣太子。」容染上前行禮。
「起來吧。」宇文棣點了點頭，看著容染道：「你倒是與你父親並不相像。」
紫容看向跟在身後的容珩，手輕輕地觸碰自己的小腹，道：「唯今也只有找到上去的路，朝堂上的局勢瞬息萬變，瑾言不能留在這裡太久。」
容染神情一滯，走到一旁。
「啊啊啊啊啊。」阿奴看著宇文棣，神色頗為不舍，他伸手拉了拉紫容的袖子，像是在請求。
紫容看著他，道：「你若是想同我們一起走，那便走吧，也總不能只留你個人在這，你對這裡地形熟悉，應當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上去。」
宇文棣道：「你不必問他，路倒是有一條，只不過已經是幾十年前我探山查路開鑿出來的了，如今路況如何，是否生存著蝮蛇猛獸，是否山體崩塌塌陷，一切未可定論。」
空氣中突然傳來鈴鐺的響聲，紫容朝聲音看去，才發現這廚房的牆角處掛著一排鈴鐺。
「有客人來了，這幾日這裡還真是熱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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