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鄉愁鄉愁……
()「第一個問題,《聖經》中的……」哎呀,不行呀!她要是問《聖經》中的第二十三個故事是什麼,這個問題,總沒有問他《聖經》分哪幾卷難,還是改了,讓他絕對答不上來,「……卷數有多少卷?
「三十九卷。」豐子儒淡笑的回答。
「哦?」李小璐漫不經心的應著,抬眼看見一張帶笑的臉,心下暗想這豐家的人果真不簡單,連說個慌也如此輕淡,絲毫看不出真假,要不是知道他不知道,她一定會以為他真的知道。「哪三十九卷?」她隨口問著。料想他回答不上來了。
「分摩西五經、歷史書十二卷、詩歌書五卷、先知書十七卷,共三十九卷。其中摩西五經即為創世記、出埃及記、利未記、民數記、申命記五卷;歷史書十二卷為約書亞記、士師記、路得記、撒母耳記上下卷、列王紀上下卷、歷代志上下卷、以斯拉記、尼希米記、以斯帖記等十二卷;詩歌書五卷為約伯記、詩篇、箴言、傳道書、雅歌五卷,此卷又稱為智慧書;先知書十七卷,又稱預言書,即以賽亞書、耶利米書、耶利米哀歌,以西結書、但以理書、何西阿書、約珥書、阿摩司書、俄巴底亞書、約拿書、彌迦書、那鴻書、哈巴谷書、西番雅書、哈該書、撒迦利亞書、瑪拉基書。」豐子儒緩緩道來,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淺笑,語氣里沒有絲毫的自豪與炫耀。反倒是旁邊的豐子俊臉漏得意之色。要是平時,李小璐一定會暗暗為豐子儒的好修養叫好,也一定會嘲笑一下豐子俊,又不是他知道,正主兒都沒半分得意,他得意個什麼勁兒啊!
可此時,她驚的忘記了言語,眼睛睜的大大的,死死的盯著豐子儒的臉。剛開始時,她無心聽他說什麼,想著也就是一些推辭什麼的,說只知道三十九卷,不知道是哪三十九卷,可在聽到「摩西五經」時,她的精神猛然被提了起來,就那樣愣愣的聽著他一直說完,如數家珍。她張了張嘴,感覺自己想要說什麼,可只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喉嚨里滾動了兩三下,沒發出半點聲音,嘴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乾燥的緊繃著。她的眼淚儲滿眼眶,眼裡有著極度的震驚與不信,鼻內酸痛,心窩裡被感動塞滿。
他,知——道?
李小璐的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就只有這個念頭。
他知道?
他知道!
好不容易吸收掉這個意識之後,她沙啞著聲音,驚驚顫顫的問:「你,知——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的飛快,如急鼓般咚咚的響著,似乎要從喉嚨里跳了出來。她像是一個死囚等待著法官的宣判,滿心滿心的凝重。
屋裡眾人面面相窺,不解她為何突然如此激動,只好把目光放在了豐子儒和李小璐身上。
豐子儒也莫名其妙,不懂她怎麼激動到了如此的地步。他是知道啊,這也能讓她這樣激動嗎?中原知道這些的人的確比鳳毛麟角還要少,可她,是不是,太過於激動了?
李小璐一把緊緊的抓著了他的衣服激動萬分的問:「你真的知道!你也是穿過來的嗎?是不是?」問著,熱淚就如江河水泛濫般流淌而下。
天啊!她遇到了故鄉的人了嗎?
幾年了?四年了吧?這四年來,經歷過多少風雨多少挫折多少苦難?不管她現在過的多麼多麼、多麼的舒適愜意,可每當深夜醒來時,孤身一人,當窗而立,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心裡就有一種情緒化開來,滿滿的佔據整個心扉,淡淡的,卻侵襲的她十分難受,幾欲掉淚。她知道,那是惆悵,是落寞,更有一個十分恰當的名字,叫……鄉愁。
是啊,叫鄉愁。
每當那時,她更能確切的體會到為什麼那麼多的華裔人總會極度的思戀家鄉的一切。
家鄉就是命,家鄉就是根啊。
而余光中的那首《鄉愁》,更是被她背到爛掉,也許轉生后的下輩子,她都會記得。
現在啊,有一個人正坐在她的面前,他知道《聖經》,知道《聖經》分為三十九卷,即使他的卷數說錯了,因為《聖經》共73卷,包括舊約46卷,新約27卷;即使他後邊先知書那裡也說的有點不對,先知書的確是十七卷,也的確又稱預言書,但它分為大小先知書兩部分,以它們所寫書卷內容篇幅之多少而分的,大先知書五卷,小先知書十二卷,共十七卷。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這個叫豐子儒的人知道!知道《聖經》里的摩西五經,歷史書十二卷這些等等!
見著豐子儒迷茫的眼神,李小璐的心涼了大半截,不死心的問:「你知道,你說啊,你是不是也是穿過來的?是不是?」而見著他的眼神更加困惑的時候,她的心如跌如冰窖中,使勁的拉扯著他的衣服,口氣也凶了起來,「我問你話呢!你回答呀!你也是穿過來的對不對?對不對?你原本不是這裡的人對不對對不對?我沒說錯吧?沒錯吧?」越問到最後,她就越絕望。豐子儒的眼神極為明顯的在表明著,他根本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還是不死心,也許他是男的,不看穿越的小說,聽不懂穿過來的意思,又在中國,所以對他來說,他原本就是這裡的人,所以她又問,「你知道《紅樓夢》嗎?你知道曹雪芹嗎?你還記得小時候經常看中央電視台的動畫片嗎?你知道咱們國家舉辦奧運會成功了嗎?你知道**的啊,你知道周總理的啊,你……」她邊說邊流著眼淚,使勁的拉扯著豐子儒的衣服,幾乎到了撕扯的程度上了。
屋裡的人都極度不解的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李小璐,聽著她嘴裡奇怪的、不著邊際的話。
豐子儒被李小璐突如其來的動作神情給弄的呆住了,不知道如何要回答這樣一個流著眼淚的傷心女子。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他又不想說出來讓她傷心。
豐子恃一直冷眼看李小璐,見她將豐子儒的衣服拉扯的厲害,上前制止了她的動作,李小璐還是使勁的掙扎著,他只好把她困在懷裡。
「李小姐,請你冷靜一點。」冷漠低沉的聲音。
李小璐獃獃的看著豐子儒,也不動彈了,問:「你聽不懂,對不對?一句話都聽不懂,對不對?」
豐子儒下意識的朝著她點了點頭。
呵……
呵呵!
李小璐笑了起來。原來是個玩笑。
原來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她原以為遇到了同一個時代的人,以為自己不再孤寂,以為她從此以後會有了一個伴,卻沒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
大家擔心的望著李小璐。
豐子恃有點擔憂的看著懷裡的李小璐,想問她有沒有事,卻問不出口。他知道她不會有事,一個顛覆了一個政權的女人,不會很脆弱。即便她現在有事,也會自己調整過來。
李小璐頹然的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眼裡一片絕望,臉上儘是落寞。她仰起頭,緊閉著眼睛,來平復自己心中的失望。
《聖經》好像是公元前就寫成的吧?然後在歷史中一點點的增加、修復,才有了現代版的《聖經》。那麼,乾祐三年,歷史上的950年,有人知道《聖經》,就不足為奇了!儘管這裡的交通很落後,文化傳播的速度比蝸牛行使還慢,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時間把一本書從外域傳過來,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她怎麼傻到以為只有在現代中國人才可以知道《聖經》而古代人不知道?他說的三十九卷,其實是正確的,那是《舊約聖經》里的分類,她想起來了,而她說的,卻是現代版的《聖經》。難怪會不同。其實這些她以前都是知道的,只是印象很淡,才在聽到《聖經》時激動的腦子短了路,誤以為他也是穿越過來的。
李小璐突然的沉默,讓這個房間陷入了空前的寂靜中。
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屏氣凝神。
豐子俊覺得現在的氣氛,比面對大哥生氣時還要緊張不安。
平復了心中的難過,李小璐抹了抹淚痕。她剛才都不流淚了,只是臉上還是濕濕的。一條白色的棉布手帕遞了過來,她接過擦了擦臉,聞見上邊女孩子特有的清香,知道是子嫻的,心裡很感動。
擦完臉,她把手帕遞給子嫻,對她笑了笑,說聲謝謝,卻見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想來是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吧!
「你怎麼知道《聖經》的?」她抬起頭來,笑著問豐子儒,全然不見她剛才的傷心,像換了一個人。
「我曾經去過大食那邊,在一個經常西去的商人那裡看見過,就向他買了回來。」
「那不是外國的文字嗎?你怎麼看的懂?」
「那本不是,那個商人有個先祖是極西地的國家的人,後來移居到大食,把那本書給解說了開來。」有問必答。
原來是這樣。
心裡,淡淡的失落。
害她一陣白激動。
「你要賠我錢!你害我白哭了一場。」李小璐掏出自己的手帕擦著已乾的淚痕說,聽的大家都一愣,想著這怎麼才還在那裡哭的悲慟絕望,看了讓人心裡酸楚,轉眼間就轉到錢上邊來了。
「這沒問題,十文錢!」豐老大慷慨解囊,臉色平靜,聲音依舊平穩無任何起伏的把話說完。
「撲~~!呵呵!」李小璐破功,笑了出來。這句話被富商豐子恃說出來,加著他那嚴肅的表情,能當一個經典笑話。
不止李小璐,豐家其他的人都跌掉了眼鏡。
「子嫻!茶杯!」手一伸,茶杯被豐子嫻快速的遞到了手中。李小璐把茶杯在手中拋丟著,開口:「嫻兒啊,沒想到我們當家的還能這麼不正經?是不是呀?」說著停止了動作,擺了一個動作,使勁的把茶杯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拍拍手,李小璐爽快嘆道:「啊,真爽啊!耶!」說著說著就又高興起來,比起勝利的手勢揮動著手臂,高興的幾乎跳了起來。
豐家的人都驚疑的看著她。她的情緒,轉的未免也太快了吧?剛才那個悲痛欲絕的人呢?摔了一個茶杯就能高興成這樣!
高興完以後,李小璐坐下來:「第一個算你答對了,第二個我絕對不會讓你答出來,你也絕對答不出來。」
那不一定!豐子俊在心中嘀咕。他三哥什麼人呀!剛才不就答對了!
「聽著啊,第二個問題是:本朝名為漢,」她笑了笑,姦邪慧黠,「漢亡以後所建立的新政權,叫什麼?」
所以人都怔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她回問出這樣的問題。
豐子銳靈光一動:「莫非李小姐知道?」
「關你屁事!」快速的回應。
「李小姐,作為女人更要有口德。」豐子恃開口,他的口氣一直都是波瀾不興。
豐子銳的目光剛投到哥哥的身上,就和他投過來的目光相撞,他收回了自己的眼光。眼底,是他冷靜的深思。
「放屁!」李小璐低聲說。雖然覺得他迂腐,但做人還是要……反正是不能說髒話,這是一個道德與修養的問題。「你知道嗎?」她帶笑的問向豐老三。
豐子儒再三思索,最後還是決定說出這樣的答案:「不知道。」
「李小姐能告訴我答案嗎?」豐子穎問。換一個問法也許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你給我開多少錢?」
「黃金一千毫克。」豐子穎豪氣勃發,學著他大哥慷慨解囊。
「一千毫克?」李小璐伸著手指扳著算,「克,分克,厘克,毫克,一千毫克不等於一百厘克十分克一克?」她伸手在豐子穎的頭上打了一下,「一克才多少啊?連一兩的十分之一都沒有。能買到什麼東西啊!子嫻你說你哥哥吝嗇不吝嗇啊!整個一嚴監生!」她回頭問子嫻。
「我哪裡吝嗇了,放平常人家……」豐子穎立刻反駁,不過被打斷了。
「吝嗇吝嗇吝嗇什麼呀!你有點創意好不好?沒聽紀伯倫說過嗎,第一個把女人比做花的人是聰明的,第二個把女人比做花的人就沒什麼可取的了,第三個把女人比做花的人就太不明智了。你呀,就是那個第二個把女人比做花的人。幹嘛學你大哥說冷笑話啊!」是紀伯倫說的嗎?好像不是,應該是英國一個詩人說的吧?哎呀管他的,誰管他是哪個國家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反正這裡的人都不知道。她把意思表達到了就行了,難不成還一個字一個字的背過?
「可是我根本就不吝嗇啊,一千毫克的金子,放了平常人家,可以買上一身好衣服,節儉一點可以用上一兩個月甚至大半年呢!」
「那倒也是啊!」李小璐喃喃承認著。一克金子大概等於十克左右的銀子,兩百枚銅錢左右呢!不知道這裡的金銀換算和南唐的的金銀換算關係一樣不一樣?
豐子恃是千年不變的一張臉,嚴肅沒表情。看到弟弟這樣活躍開心,他想他把人請對了,就算她不能治好弟弟的病,起碼能讓他快樂起來。
豐子銳一直暗中注視著哥哥,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唇角連半絲向上勾動的跡象都沒有。可是,不知道什麼地方不一樣,他給他的感覺不同了。
豐子嫻神情黯然。沒有人注意到她,一來她一向安靜,再來屋裡的人都在注視著那兩個主角,所以她被忽略了。李小璐剛才雖然轉過頭問了她一句話,馬上又轉回了頭聽豐子穎的反駁,也沒有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