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刺殺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郭政拿著信急匆匆的去了當年和齊貴妃經常約會的老地方,江陽湖畔,可等了很久,卻不見齊貴妃的蹤影,一直等到亥時,突然間三名黑衣人出現,二話不說,向他沖了過去。
郭政寡不敵眾,又顧此失彼,不一會他的身上便受了劍傷。
郭政捂著胸口,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幾人蒙著面,看不清面貌,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們是奉娘娘之命,送你去西天。」說完連說話的機會也不給郭政,便揮劍向郭政劈去,郭政一驚,急忙抬劍一擋,一瞬間火花四濺,郭政趁機一腳將那黑衣人踹出了幾米遠,另外一個卻在他身上劃了一劍。
郭政後退好幾步,在這麼下去他非死不可,情急之下,他便趁機逃進了旁邊的蘆葦林里,消失不見了。
那三名黑衣人在月光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撤退了。
此時,太子在紫霞殿正教沈瀾心下棋。
「不對不對,這個你應該放在這裡,這樣你就可以吃我三顆子。」說到這,踏雪走了進來,在沈瀾心耳邊嘀咕了幾句,沈瀾心的目光驟然一亮,臉上頓時浮出喜色。
太子看著沈瀾心的表情變化,便知道事情成了。
踏雪出去后,沈瀾心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含笑道:「蔣垣那邊已經得手了,郭政身受重傷逃走了!」
太子不由的嘴唇彎了彎,道:「乾的漂亮。」
沈瀾心認真道:「這幾日讓你的人務必盯緊了齊貴妃,郭政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只要他一出現,你便派人去通知越王就說郭政要殺齊貴妃,到時候齊貴妃的好日子自然是過到頭了。」
太子點點頭道:「放心吧,這事就交給我。」
郭政躲進了蘆葦林里,由於失血過多,體力不支,最終倒了下來,臉色在夜色的襯托下更顯的異常的蒼白,他渾身是血,緩了幾口氣便將身上的衣服撕了下來,咬住一頭,在傷口上纏了幾道。
最後他躺在地上,胸膛起伏著,此時此刻,他身心感到無比冰冷,目光充滿陰鷙的同時又帶著一絲絕望,他心中冷笑,沒想到她居然對他下此狠手,難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威脅到她了嗎?當真是按捺不住想要剷除自己這個絆腳石?想到這他心如刀割,慢慢的閉上了疲倦的雙眼。
之後的兩日,郭政也沒有出現在棲芳宮,齊貴妃連著兩日都不見郭政的人影,不免有些疑惑,平日里,郭政不論去哪,去幾天,她都不在乎,只不過這次郭政突然間的消失卻令她有些心緒不寧,這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思及此,他急忙派人暗中尋找郭政,可是直到天黑依舊無果。
一整天齊貴妃都心不在焉,半夜,她覺得口渴,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突然間一個黑影從天而降,齊貴妃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郭政,他渾身是血的站在她床邊,雖然血已經幹了,但是看上去卻依舊可怖,尤其是他的目光,凌厲的像一頭野獸一樣盯著她彷彿要將她吞噬掉。
「郭政?」他這樣悄無聲息的進入她的寢室內,齊貴妃不免的一驚。
郭政冷冷的盯著她,冷哼道:「怎麼?很意外我沒死吧?」
「你……你在說什麼?」齊貴妃打量了下他的全身,吃驚道:「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郭政漠然道:「別再裝了,難道不是你派人去殺我的嗎?」他的目光冷的讓人看一眼不禁一陣寒。
齊貴妃乾笑了幾聲,不可思議道:「我殺你?我怎麼會殺你呢?」
郭政眼神冷的彷彿如寒冰一樣,他從懷裡掏出那封信,甩在了她的臉上,「你自己看。」
齊貴妃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將那封信撿了起來,拆開一看,瞬間臉色一變,這字……的確是她的字,可是這封信並不是她寫的,怎麼會這樣?
她簡直難以置信,「這……這不是我寫的。」
郭政目光如刺,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嗎?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叫郭生?」
「郭政,你誤會了。」齊貴妃迅速在腦海里思考著,「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要離間你我二人,沒錯,一定是這樣,郭政,你可千萬不要上當。」
郭政一聽,笑出了聲來,「上當?送信的分明就是你的宮人榴芳,你別告訴我,榴芳被別人收買了。」
榴芳?他不提自己也沒注意這個掃地的宮女,齊貴妃心中一驚,的確她已經兩天沒有見過這個宮女了,齊貴妃一時啞然。
氣氛已然降到了冰點。
齊貴妃屏息靜氣道:「郭政,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沒有派人殺你,如果我要殺你,又怎麼會派自己的宮人去給你送信,你不覺得我這樣做太蠢了嗎?」
「就是因為你的宮人給我送信,所以我才會相信,才不會懷疑,才會落到如此田地。」郭政的聲音越來越低,神色也越來越沉。
齊貴妃一楞,心想,難道是暉兒?不,不可能。
郭政冷笑道:「說不出來了是嗎?」
齊貴妃剛要開口,就在這時,突然寢殿的門被踹開了,越王拿著劍沖了進來。
「大膽郭政,你竟敢行刺母妃,我殺了你。」說著便揮劍向他刺來,郭政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齊貴妃大驚失色,急忙喝止道:「暉兒,住手,你不能傷害他。」
越王突然停止手上的動作,看向齊貴妃怒道:「我憑什麼不能殺他?就算不為了母妃,我也要為我自己,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說完繼續向他攻擊,郭政見越王對他真的下了手,便抽出自己劍與他周旋,郭政招招都在防守,可是越王不斷的向他攻擊,就這樣,兩人在齊貴妃的寢殿打鬥著,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住手,我叫你們住手。」可那兩個人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最後,齊貴妃拿起枕邊的匕首對著自己脖間,厲聲道:「在不住手,我就死給你們看。」
越王一看齊貴妃做出抹脖的姿態,便急忙喊道:「不要,母妃。」這個時候越王一失神,便被郭政一劍刺傷了,郭政大驚,急忙鬆開了手。
齊貴妃臉色大變,急忙上前去扶越王,「暉兒。」
越王的胸口流了血,齊貴妃心疼不已,她橫眉冷目的盯著郭政,他居然連親生兒子也敢下手,不由的憤怒無比,怒道:」你傷害我兒子,我要殺了你!」說著抄起越王的劍直逼他的胸前。
郭政深深嘆了口氣,語氣平靜道,「柔兒,我自問這麼多年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我護你周全,我便不顧名聲假扮閹人陪在你的身邊,你想要當皇后,讓我們的兒子做太子,我便趁安南王叛亂的時候趁機殺了皇后和她那兩個孩子,你寂寞的時候是我在陪伴著你,給予你溫暖,可我對你毫無怨言,因為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可到頭來換回了什麼?我只不過想要與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這難道也有錯嗎?你如今什麼都有了,是不是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威脅了?」
齊貴妃目光含淚,手在顫抖,彷彿此刻說什麼都是錯誤。
越王聽后卻是十分震驚,「母妃,他再說什麼?什麼你們的兒子,他說的是不是我?」
齊貴妃閉著雙眼,流下了眼淚。
越王捂著胸口,艱難的站了起來,拽著齊貴妃的袖子,質問道:「母妃你倒是說話啊,他到底是不是閹人?我到底是誰的兒子?」
「你還沒聽清楚嗎?你當然是郭政的兒子。」突然,沈瀾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齊貴妃聞聲驀地睜開眼睛,接著就看到皇上一臉震怒的表情負手走了進來,身邊跟著皇后,太子以及沈瀾心。
沈瀾心怒視著她,目光閃過一絲鋒芒,「齊貴妃,當年你派郭政殺害我母后三人,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越王愕然,「你胡說,我母妃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他相信齊貴妃會殺沈瀾心,但他不相信母妃會殺皇后,認為沈瀾心在胡編亂造。
齊貴妃臉色卻倏然雪白,她看了皇上一眼,見皇上胸膛起伏,表情如同兇猛的老虎像要吃掉她一樣,最終對方緩緩道:「貴妃,你有什麼話對朕說。」
齊貴妃軟癱在地,她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沒用了,她自己死不足惜,可她唯一的希望便是保住越王的命。
他啞聲道:「皇上,事到如今,臣妾無話好說,但皇上是否念在多年夫妻之情,留暉兒一條命。」
越王一聽,急忙爬向皇上,拽著他的袍角,哀求道:「父皇,求求您饒了母妃吧,兒臣願意替母妃受死。」皇上一想到眼前這個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居然是個野種,便怒火中燒,面無表情的將越王一腳踢開了,越王頓時吐了口血。
齊貴妃大驚失色,急忙去扶越王,擦著他嘴上的血,心疼道:「暉兒。」
這時,郭政也跪了下來,匍匐在地,「皇上,一切都是奴才的錯,奴才自知罪惡滔天,只求您放過娘娘和越王,他們都是無辜的,追殺皇后的事是奴才一人所為,娘娘完全是蒙在鼓裡。」
齊貴妃面色一驚,忙道:「不,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與別人無關臣妾願意受死,只求皇上饒了越王一命。」
郭政想,如今他的處境死與不死也沒什麼區別了,便拚命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不停的向皇上磕頭,央求道:「娘娘是受了奴才的蠱惑,可越王是無辜的,請皇上開恩。」
沈瀾心冷眼瞧著這三個人,你們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一個都跑不掉。
皇上深深嘆息道:「好感人的一幕,你們這一家人還真是感情深厚。」
齊貴妃一聽皇上這話,心中陡然一冷。
皇上沉聲說道:「貴妃,這麼多年朕對你不薄!」
齊貴妃垂首,緩緩道:「皇上,臣妾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寵愛。」
越王還想替齊貴妃求情,卻被齊貴妃拉住了,雙目含淚道:「暉兒,不要在為娘求情了,娘自知罪孽深重,恐怕這輩子是沒機會恕罪了,這輩子娘很對不起你。」說完又看向郭政,說道:「郭生,我知道這麼多年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很恨我,如果不是我不是一時衝動,我們就不會有今天,沒錯,我的確是個嫌貧愛富,貪慕虛榮的女人,所以,你這輩子的痴心算是錯付了。接著又看向皇上,「景良,縱然我對不起你太多人,可這輩子我唯一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知道皇后一直懷疑我是用了非常手段才進的王府,沒錯,我的確是用了催情香才迫使景良與我發生關係,起初我是想利用景良,可是後來與他相處當中,我的確是愛上了他,而我心裡的那份野心又促使我一定要將你剷除,其實這麼多年,我過得很累,可如今我卻覺得輕鬆多了。」
所有人都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卻見齊貴妃拿起旁邊的匕首,嫣然一笑,隨後,匕首一閃,將匕首刺進她的胸膛,鮮血迸流,所有人驚呆了。
郭政第一個沖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裡,悲聲地喊道:「柔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逼你,都是我的錯!」
齊貴妃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緩緩伸出手,摸著他的臉,最後吐出三個字,「對不起。」便閉上了眼睛。
越王失聲痛哭,「母妃……母妃……,你醒醒啊,母妃。」可無論他怎麼喊,齊貴妃也聽不見了。
郭政抱著她一聲不吭,突然他旁邊的劍照著自己脖子就是一揮,瞬間鮮血四濺,觸目驚心的一幕讓所有的人大驚失色。
皇上看著這一幕,表面雖然冷靜,但眼底里卻閃過一絲悲憫。
沈瀾心默默的看著皇上,心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