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餘震千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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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交換了人質,盧倚南終於拿到他的第二把鑰匙,捧在手心裡,翻來覆去看了個遍,只差一點熱淚盈眶。看夠了他把鑰匙交到顧教授手裡,吩咐道:「現在就去打開!」
兩魚形佩一黑一白、一陰一陽,先後嵌進轉盤的凹槽中。數秒之後,寂靜森嚴的石門抖落敷在表層的石灰皮,訇然中開,一分為二。大地再次劇烈顫抖起來,彷彿地震后的後遺症,眾人所處的溶洞像一扇哮喘病人的肺葉,無法下腳,只有互相攙扶,仰望穹頂,感受自然,聽那咆哮聲漸漸湮沒,石門已經大開,露出一張幽暗可怖的巨口來,無數支手電筒一齊射往洞內,光束里聚集了一條條塵帶,但無法照穿裡面那魔幻的煙霧。
在一旁靠牆,由顧教授攙著的盧倚南立正了身子,督促說:「帶路吧!徐來!」
徐來下意識地整了整外衣領子,目光環視兩個半周,先是從左往右粗略地掃了一眼盧倚南顧教授及其手下,再又從右往左一一劃過各位警官、兄弟、朋友和同事的臉,都表情嚴肅,一臉堅毅,像是在為自己壯行。徐來悄悄吐了一口氣,心裡已然決定慷慨赴死了,他奪過就近一個嘍啰的手電筒,快步流星地朝著石門裡邊兒走去。
前腳剛踏進去,身姿卻有一瞬間的暫留,屁股后一群嘍啰跟著止步。彷彿有人在叫我?一聲又一聲,像那呼朋引伴的歸鳥唧唧不休,又好似房頂炊煙剛散,一位母親在門前喊夫喚子。初聽叫他心中暗喜,再聽卻頓覺索然,他心裡一痛,晃晃腦袋,融進了煙霧中。
「是我!」外邊兒的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我找徐來!」
眾人循聲望去,見進洞的石階上有幾個影子晃蕩,緊接著,一個女子脫穎而出,她身後緊跟著兩名警察,一個摔了個狗啃泥,一個還死死拖著女子的長裙,不肯撒手。她看著身後兩名忠於職守的兵,很是無奈地喊:「放手啊!我是來找徐來的!」
刑古把手電筒照她臉上,晃得她伸出十指格擋,他滿臉震驚:「齊嫣,你怎麼出來的?」
摔地上的矮個子爬起來,端正了槍,立正道:「報告,她非要往裡闖,我們攔不住她!」
齊嫣奪回了自己的裙擺,解釋道:「徐來呢?我是來替他的!」
刑古冷著臉問:「我是問你怎麼出來的?」
「老師說叫我來的。」
「哪個老師?」
「韓愈。」
刑古不得要領,回頭髮現徐來已經從人潮中消失,隨之不見的還有狡猾的老狐狸盧倚南,他兩大步踏上前,一把揪住顧教授的領子,質問道:「盧倚南呢?」
顧教授戰戰兢兢,汗不得出,哆嗦道:「盧老闆跟著徐來先進去了!」
刑古兩條濃眉一擰,瞪大了眼睛,此時煙霧已經散盡,可映入眼帘的卻赫然是三個洞窟。三個口子的大小無差別,附近裝飾也是同樣手法——洞口上方突兀雕刻著三個一模一樣的閻王頭,濃黑長髯往下庭兩邊縱分,螭蟠虯結,不見地閣。刑古欠著身子,先後用手電筒往裡照了照,都是幾無二致的黑暗小徑,鬼知道徐盧二人跑去了哪裡。「黑暗的甬道里分出三條路,可惜我不能同時去涉足。走哪一條?」刑古心裡自問道。
「我賭一塊錢,徐來走了中間那條!」齊嫣撥開圍了三層的大塊頭兵,好不容易露出臉來,說出她的理由,「徐來生性耿直,直來直往,選擇了一路絕不回頭,而他又替下二人,淪為人質,抱著以身犯險的心態,斷不會走旁門左道。」
刑古的眼光從齊嫣臉上一閃而過,頗覺不可思議。他打著手勢,兩個警探先入洞去,他隨後跟上,踏進洞口又探出身來,問:「你,要不要去?」
「當然!」齊嫣往前款走兩步。
刑古趁機壓聲兒問道:「我叫刑古,余sir叫嘉其,都出自韓愈《師說》里一句,你的意思是想告訴我余sir無恙,同意把你放出來了?」
齊嫣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又往回看了一眼,沒人跟上來,才講,「余sir叫我只告訴你,這地洞里險象環生,他已經著手去安排人員疏散方案了。」
「怎樣的險象?」刑古其實早有預感,心裡始終定不下來。
齊嫣卻道:「我不知道,我是求著余sir說來替換徐來的,他才告訴我這一點。你快帶我去見他吧!」
「嘖!噢!行!」
狹道初才通人,復行數十步,呈喇叭狀延展放大,地勢下沉,出口若有光,眾人疾行,便覺豁然開朗。探路先到,徐來在一旁,還捏著手電筒,對他們作即興演講:「看來所謂南海里的寶藏真的不過一場傳說而已,這些年來有多少人為之魂牽夢縈!」
刑古掇了一個警探的肩膀,問:「情況怎麼樣?」
那探路答道:「古哥,沒路了!」
刑古又對徐來講:「徐老師,有人找你!」一聲咳嗽,齊嫣才從陰影里現身,二人對望,無限深情。徐來一時不知所言,略為出神,手裡揮舞的手電筒掙脫束縛滑到了地上,眾警探的眼睛齊刷刷地投向軲轆轉的手電筒。
什麼都沒說,但其實什麼都說了。沉默,微笑,心照而不宣。
刑古為給小兩口兒營造機會,走到了洞口盡頭,洞外一片湖光山色,水面與洞沿齊平,碧波蕩漾,水鴨子不停地潛泳、露頭,再潛泳、露頭。這時,他忽然問起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盧倚南呢?」
徐來像從夢境中被人揪醒過來,身子一個哆嗦,答:「沒人跟我過來啊?——除了你的手下……」
刑古兩掌一合,道:「失算!老狐狸一定進了另外的洞口!」
「還有其他洞口?」徐來歪著頭,一臉疑惑。
眾人的眼光再次齊刷刷地投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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