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多看一眼都嫌辣眼睛

身為導演的易思存，在連著試鏡五位備選演員之後，從來沒覺得像現在這麼疲倦過。

這五個演員吧，不能說她們毫無可取之處，卻也沒有亮點，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絕對不可能從她們之中選，倘若沒有，也只能硬著頭皮選一位出來。

易思存捏了捏眉心，抬頭看向正在走上舞台的最後一位試鏡演員。

這個人他還記得，是以前合作過的編劇余燃推薦過來的，他看過她的簡歷，除了臉，幾乎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給她這個試鏡的機會，有一半是為了顏值，另一半則是為了賣余燃一個人情。

好歹也是余燃親自引薦的，給個機會也不過分。

看見蘇朴的正臉時，易思存忽然發現她比照片上更好看。

長相艷麗而大氣，完全貼合《玄女傳》中的女三！

易思存心裡一動，此前堆積下來的疲倦消失得無影無蹤，精神抖擻地期待著蘇朴的表演。

這時，坐在他旁邊的製片人驚呼一聲：「怎麼是她？！」

「怎麼了？」易思存下意識地詢問。

「以前我看過她的試鏡，那個演技真是……」提起往事，製片人一臉的無法直視，「她臉有多好看，演技就有多醜，多看一眼都嫌辣眼睛。早知道我應該審核一下試鏡名單，看她簡直浪費時間。」

對方這一副提起來就嫌惡的模樣讓易思存不由得好奇：「真有那麼糟糕？我看她長得好看，應該很適合女三。」

製片人抄起自己的手，搖搖頭：「你等著看吧，等會兒你就明白了。」

製片人的話讓易思存的心裡生出些許疑慮來。

蘇朴真有那麼糟糕？

站在台上的蘇朴聽不見底下導演和製片人的談話，只是平心靜氣地站在三台攝像機前，臉上不見緊張，安靜地等待著試鏡開始。

很快工作人員以一個手勢，示意她開始。

那一瞬間，排練過無數次的劇情浮現在她腦海之中，她熟練地表演起來，彷彿身臨其境，而她，就是那位求而不得、走上歧途的鳳凰族小公主。

她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分寸拿捏極為得當，台詞恰如其分，在短短几分鐘之類便勾勒出一位愛恨極端的公主形象。

坐在台下的易思存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就好像被她帶入到《玄女傳》的世界里，跟隨她一起感受其中的愛恨情仇。

妙啊。

真是太精彩了。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一時竟忘記了呼吸。

等他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製片人，說：「你不是說她演技辣眼睛嗎？」

製片人無話可說，偏頭看向別處，頗有些不服氣道：「可能以前一竅不通，現在開竅了吧。」

僅僅是開竅那麼簡單？

易思存是職業導演，看演員自有他自己的角度。

蘇朴的表演精彩絕倫，十分流暢，沒有特別的匠氣與表演痕迹，彷彿她就是角色，角色就是她，完美得無可挑剔。

如果《玄女傳》的女三不是她，根本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人選。

易思存當即拍板：「就她了！沒意見吧？」他在詢問製片人和各位副導演。

副導演們點頭贊同，製片人冷哼一聲，勉強算是同意了。

六個演員里，只有蘇朴被叫住留了下來。

她走到易思存面前，微笑著伸出手：「導演你好。」

「你好。」易思存和她握手之後，收回手，眼睛是滿是讚賞，「我看過你的簡歷，上面你寫了，你不是科班出身的，也沒有任何作品，可是你的演技比我見過的絕大多數演員都要好。」

「你真的很優秀。」他毫不掩飾地讚美道。

如此直白的褒揚讓蘇朴難免有幾分受寵若驚，讓她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她正要向易思存表達自己的感謝，同時禮尚往來地誇獎回去時，只聽見他「咦」一聲，疑惑道：「你經紀人沒跟你一起來嗎？」

蘇朴面不改色，搖了搖頭。

易思存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在認真思索著什麼，片刻后他說道：「女三這個角色我們這邊已經暫定是你了，這樣吧，你把經紀人的聯繫方式留下來，我們這邊會去跟你公司那邊談的。」

「嗯，好。」蘇朴隨手寫下陳惠的聯繫方式，抬起頭時，誠懇地表達了自己對易思存的感謝，「導演，很感謝你能給我這次試鏡的機會。」說到一半，她停頓一下，又道：「無論我最後能不能出演，都很感謝你。」

對於她的話，易思存聽得有些茫然，笑了一下，道：「這是你自己的本事，是你演得好。不過我能不能問一下，你說『無論能不能出演』是什麼意思？」

「就，可能有一些麻煩吧。」蘇朴沒給他更詳細地解釋。

蘇朴和天逸娛樂簽的是十年全約，影視約廣告約等事務全在天逸娛樂，現在公司雪藏她，停掉她所有的活動，只要公司不同意，她根本不能拍戲。

她來試鏡也是試試運氣，想找機會逃離天逸娛樂，公司不肯放過她的話，她只能再作打算。

易思存後面讓助理去聯繫蘇朴的經紀人陳惠時，終於知道了蘇朴所說的「麻煩」是什麼。

她居然被雪藏了，難怪試鏡時沒有經紀人陪同。

這讓易思存感到煩躁。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堪稱完美的演員卻不能使用，要退而求其次，對他這樣追求作品完成度的導演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

他選擇親自和陳惠談。

但陳惠那邊無論如何都不鬆口，只說是公司的規定。

「易導，不是我們這邊不想和您合作，是蘇朴不行，而且您為什麼非要選她呢？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演技不好，脾氣也不好，惹出了一大堆事情，公司還要給她善後。」陳惠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我們公司有其他更加優秀的女演員，需要的話我可以推薦給您。」

易思存覺得從她口中聽到的蘇朴，和自己親眼所言的蘇朴彷彿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演技不好？

明明演得活靈活現。

脾氣不好？

明明那麼端莊安靜的一個人。

易思存入圈也有好幾年了，作為導演，他也見了不少的大場面，心知蘇朴恐怕是天逸娛樂內鬥下的犧牲品。

公司一日不鬆手，蘇朴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行了，就這樣吧。」易思存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了，心裡的氣卻還沒散開。

一想到女三要由一個不那麼完美的人飾演，他就覺得憋得慌。

思來想去，他給余燃打了一個電話，要來蘇朴的聯繫方式。

這次合作不成就算了，至少還能當個朋友，以後說不定就有合作的機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