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粉紅古香
臨近府門，黑礫華掃視青鸞背上的數人，沉吟須臾，道：「小姐，老爺整日里念叨，小雪尚未成婚，難道要讓我抱憾終身嗎？唉聲嘆氣，老淚渾濁，其狀甚悲。」言罷看向白素環，笑道：「我這話說得怎樣？」
「『老淚渾濁，其狀甚悲』這兩句馬馬虎虎。」白素環回道。紫雪瞪向黑礫華道：「為何不早說。」掃視眾人，雲眉緊蹙。
「武通天，老匹夫一個！君山銀針，乾兒子？東方小撂，狼光暴閃，十歲而已！殘月，十五歲，湊合應付一下？」紫雪打定主意，向殘月招招手。
殘月愣愣地看著她，紫雪伸出玉臂勾住殘月的脖子，低語道：「待會見機行事，明白嗎？」「明白。」殘月聽得黑礫華話語登時瞭然，喊聲震天。「喊你妹呀。」紫雪退後幾大步。
紫文武躺在床上，灰發凌亂，老淚渾濁，喃喃道：「小雪，小雪------」「父親，都是女兒不好。」紫雪的眼淚流了下來。「小雪，小雪。」紫文武抓緊紫雪的素手。
「父親，這是我丈夫殘月。」紫雪使個眼色，殘月緩緩走來。「好，好。」紫文武露出欣慰的表情，一照面，「啊！」紫文武鮮血狂噴而出，不止，撒手而去。
月華國傳言：紫文武病危將亡，看到寶貝女兒有了歸宿，含笑而終。
月華國又傳言：赤蓮清香嫁一夫婿，名為殘月，陋不可言，紫城主一看之下被其當場活活嚇死。
紫文武乃成名之文將，幻月城哀哭六十日，月華國罕有城邦治理得如此風調雨順、喜樂太平。不日後，又派來一人，白素環幸福得似要死掉，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月神府的掃地小廝。
此人名為風遠揚，出身卑微，可是讀書極為刻苦。別人在吃飯，他邊吃邊看；別人在睡覺，他朗聲滔滔；別人在掃地，他將盆栽掃得七零八落，眼睛幾乎始終不會離開書本。
十年之後滿腹經綸，最終被破格提為城主，正巧此時紫文武被殘月活活嚇死，有一空缺，風遠揚走馬上任，來到幻月城，和白素環喜結連理。
舊主新喪，二人婚禮極為低調。「風遠揚，我兩個姐妹被你搶去一個，好生對待白素環，否則這柄劍就是為你準備。」紫雪輕輕道，禮成！
金風玉露，洞房花燭。
次日，紫雪掃視眾人，道：「你們可有興趣去帝宮探探，看看月帝是否尚在人間。」眾人點頭稱是。
天下有言：平生不見月千千，不如回家去種田，誰人不想一睹月帝的風采？白素環和風遠揚新婚燕爾，自然是難捨難離。紫雪攤攤手道：「白素環留守，與遠揚好好治理幻月城。黑礫華，你趕緊找一個，別再跟著我混了，江湖有風險。」
黑礫華正欲說話，紫雪正色道：「就這樣吧，準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後出發。」「小姐，你不要我了？」黑礫華眼圈一紅，眼淚簌簌落下。「對，我不要你了。」紫雪幽幽道。「若不能跟隨小姐懲奸除惡，我」黑礫華一頭向殿柱上撞去。
紫雪素手一揚，黑礫華撞在殿柱上，陷入昏迷。「走吧。」紫雪招呼道。
碧空如洗，雲朵妖嬈。春鳥歡鳴，綠意盎然。月仙、笙歌落和玲瓏三人坐乘水晶冰祈獸，在天空中縱橫馳騁。
得知有了香香的消息，玲瓏幾乎喜極而泣，此番越加激動，白嫩的俏臉之上點綴幾朵彩霞，讓在其一側的笙歌落愛戀不已。
二人正值青春花齡，朝夕相處，隱隱間似乎向世間昭示著什麼。尤其劍神笙歌落，血氣方剛，佳人常伴，情根本就在初見之時深種，此番幾個月的相處，完全跌入愛的海洋不能自拔。
即使在獄城南天府，風流如紅顏一夜殺者，也並未向玲瓏殷勤搭訕，彷彿玲瓏已是笙歌落的人，望洋興嘆的同時唯有祝福佳人找到絕好歸宿。
月仙忽然感到異動，急忙將玉盒打開，目目不再流淚，六爪興奮得抖動不已。「嗤」地破空聲傳來，心心已經躍入玉盒內。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笙歌落好奇地看去，月仙俏臉一紅，將玉盒合上，道：「前行吧。」
晚間時分，三人下榻酒樓。正喝著茶，旁邊幾位男子吆五喝六地大聲討論。
「月華國傳言：赤蓮清香嫁一夫婿，名為殘月，陋不可言，紫城主一看之下被其當場活活嚇死。」有一人笑得大跌。
笙歌落劍眉斜挑，極為不悅。
又一人道：「殘月？此人不是得星塵國小公主青睞，業已得道升天了嗎？」
「升你妹！此人樣貌醜陋如鬼，慘不忍睹，否則紫城主怎會被其活活嚇死呢？哎，長得難看沒有錯，四處招搖著出來嚇唬人，這就不對了。」一黑衣人笑道。
笙歌落聽之火冒三丈，正欲出手，胳膊被玲瓏輕輕抓住，道：「小二，將飯菜帶至我房裡吧。」
三人進入玲瓏的房間。見笙歌落悶悶不樂，玲瓏寬慰道：「好了，人不可貌相，殘月雖然粗鄙，可心腸好，意堅韌，將來必有一番成就，你這做大哥的應該自豪。」笙歌落點點頭。
三人正吃著，不知哪裡傳來歡愛的靡靡之音。二女登時俏臉紅透。月仙起身道：「先回房了。」
剩下笙歌落和玲瓏。玲瓏看向笙歌落，急等俊才告辭回房。笙歌落環顧左右道：「什麼聲音？」玲瓏俏臉更紅，妙目一轉道：「出去走走吧。」笙歌落拍手稱快，二人徜徉在花圃邊。
玲瓏看向花朵，雙目越來越亮，忽然喝道：「小心。」晚矣，一白色人影剎那飛過，手掌一揚，二人昏迷過去。笙歌落昏迷之前的一刻，暗道：「此人武學高深，遠在我之上。」
新月當空，夜空繁星閃爍，殘月瞥一眼便將頭低下，怔怔不語。眾人最終到達皇城，來到月帝居所春渡峰。
春渡峰無人值守，分外寂靜，僅有點滴蟲鳴聲啾啾入耳。群峰環繞，樹翠花紅，分外妖嬈。風吹過，花香襲來，令人神清氣爽，苦樂皆忘。竹影搖曳，鋪在地上。綠葉豐茂，草香清新，誘人無極，讓人直想躺在綠地之上，靜靜地睡去。
忽然有一人電閃而下，眾人急忙追逐而去。
殘月大吃一驚：「粉紅古香少俠。」人影停住，回頭看來。腰際斜挎兩把粉紅大刀，古弓未攜，赫然正是月神愛子邊立涯。「是我殘月。」殘月迎上前去。
邊立涯掃視人群，湊近殘月耳邊，低語道：「沒將我妹妹嚇死，把紫城主嚇死了，兄弟威武。」殘月汗顏，瞥向紫雪，低頭不語。
「跟我回去，幫我妹妹洗臉。上次食言，此次補上，否則我滅你族。」邊立涯厲聲道。「我幫她洗臉？」殘月瞪大眼睛。「大丈夫說到做到，不可言而無信。」邊立涯冷冷的眼光在夜間格外地明亮。
忽然喊聲震天，刀劍縱橫，一隊灰衣人追殺而來。
「月神愛子在此，休得張狂。」殘月看向邊立涯，靈機一動。灰衣人不管不問，刀劍劈來。
殘月急忙躍至李煙兒身邊，將其護住，又喊道：「赤蓮清香也在此。」灰衣人如同入魔一般，不顧防守，殺意滔天。
殘月揮舞大刀，邊舞邊想，喝道：「月帝居所，爾等安敢放肆？」「羅嗦。」紫雪玉劍出鞘，一劍刺穿灰衣人的心臟，灰衣人面不改色，揮劍劈來。
紫雪銀牙一咬，劍氣縱橫，如同切瓜，將灰衣人砍成數十截。須臾，解決乾淨。
「月帝小兒，快快出來與老子決一死戰。」一人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眨眼現在眾人面前。背有兩把流星錘，呈古銅色。
「小人星仙門下武通天，見過星鬼大人。」武通天恭敬一拜。「星仙是哪個鳥？你奶奶的武通天？通你鳥呀！」星鬼喝道。武通天面色鐵青，不敢再言。
「月帝小兒，快快出來與老子決一死戰。你奶奶的休要做縮頭烏龜。」星鬼繼續罵道。
紫雪正欲開口，殘月急忙拉住，低語道：「他瘋瘋癲癲，把你搶回家當壓寨夫人怎麼辦？」
「誰罵老夫瘋瘋癲癲？」星鬼雙目凶光四射，殺意滔天。眾人抵抗不得，紛紛後退。
星鬼一愣，一躍已將殘月提起，目不轉睛，贊道：「奶奶的天上明朗仙君下凡嗎？長得如此英俊？老子縱橫一生，沒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娃。我那孫女多大了？是不是該嫁人了？」
這話若讓紫文武聽到，一準氣得從棺材里蹦出來。
「你把他放下，他要幫我妹妹洗臉。」邊立涯迎上前來。星鬼看向邊立涯，哈哈狂笑：「星帝小兒也不敢這樣跟我講話，你又是哪個鳥？」
「我叫邊立涯，他要幫我妹妹洗臉。」邊立涯正色道。
「你為何不讓他幫你妹妹洗澡？哈哈哈哈。」星鬼縱聲大笑，掃視全場，道：「爺爺不跟女斗，你們在場所有男人若能受我一錘，我放了他，讓他幫你妹妹洗澡怎麼樣？」
「幫我妹妹洗臉。」邊立涯糾正道。「好，好，幫你妹妹洗臉。」星鬼將殘月一拋，將流星錘握在手中。
「咣當」一聲，紫雪來不及搭救，殘月撞在巨石之上，頭破血流，陷入昏迷。
紫雪掃視全場，見武通天負手而立，想來也不會出手。巨山銀針？至今除了咬脖子便是咬耳朵，不能指望。殘月？泥菩薩過江。東方小撂？狼光暴閃！
「你幫他，我今夜和你洞房。」紫雪又拿出殺手鐧。
東方小撂應聲現在邊立涯身邊。「你傻呀，她騙你。」東方胭脂喝道。東方小撂不管不問，從懷中掏出一把紫槍，手形一晃，紫槍增至四尺長，與邊立涯凝神以對。
星鬼吃吃狂笑：「兩個小兒小心，爺爺錘下不留活口。」一飛衝天，互感氣浪壓頂，如同五嶽崩塌。眾人驚駭不已，此人說砸便砸，霍然一座小山似的大鎚傾倒下來。（平生不見月千千，不如回家去種田。讀書不閱劍挽天，苟活百年人世間。註：月千千，凈世滌宇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