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歸林

四人遠遠遙望，前方白氣飄渺，裊裊升起。孤峰邊上，雪屑白皙。旭日普照，霞光萬道。笙歌落忽然向玲瓏瞥去，暗道：「不施粉黛俏臉如朝霞映雪。」

「瑤天池，瑤天池，莫非月仙子要在裡面沐浴？」身後傳來聲音。笙歌落回頭望去，數十名男子正盯著月仙背影。月仙怕早已習以為常，並未回頭。

眾人沖笙歌落微微一笑，笙歌落回禮，暗道：「水晶冰祈獸飛速奇快，眾人不可小覷。」玲瓏回頭，嫵媚一笑，媚眼欲挑，笙歌落立即擋上。

玲瓏瞧向笙歌落，微有薄嗔，素手按在其肩頭上，正欲開口。「仙子，找你妹妹要緊。」笙歌落正色道。

眾人緩緩向前走去。山路崎嶇，荊棘遍目，隨著山勢增高，漸轉寒冷，少時，冰雪現入眼帘。雪峰嶙峋，不時見各種雪獸冬鳥或嘯或叫，殊不見生，更有甚者躲在不遠處默默打量。

笙歌落狐疑無比，香香為何在此？如何看這裡也是渺無人煙之地！此地鳥獸如此膽大，莫非當真有人在此居住？

忽然群山中傳來歌謠，清脆悅耳猶如天籟，回蕩在峰巒之間，分外妖嬈。玲瓏嬌軀一顫，電閃而去。眾人紛紛跟上。

又是一名女子，十指如玉，纖細修長，穿著打扮極其古怪，綉裙層巒疊嶂，拖曳在地。腰間斜插一笛，背有一琴。

月仙掃視一眼，已知此人深淺。真氣內斂，絕非普通高手。

「你們在尋人嗎？我也在尋人，找尋數十日不見蹤影。」女子輕輕搖頭，眉睫低垂。「不如一起找尋？」月仙提議道。「可以。」女子回道。

「找到又如何？」人群中有人問道。「再說。」女子回道。

是友是敵，果真不甚明朗，己方玲瓏和笙歌落身手俱佳，紫嫣高深莫測，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月仙想到此處，擺手道：「仙子請。」「月仙子請。」女子回道。

「仙子如何稱呼？在下御雪之雕。」有人前來搭訕。「御雪之雕，輕功傲笑中原，每每雪夜劫富濟貧，久仰久仰。」女子贊道。

「仙子芳名並未示下。」御雪之雕微微一笑。「芳菲。」女子回道。「仙子芳名！」御雪之雕贊道。「開路吧。」芳菲微微一笑，已走在前面。

「我好熱，洗個澡先。」殘月奔跑半日，忽然看見遠處有一個湖泊，低頭又看向解語，問道：「你不熱嗎？」「熱又如何，不熱又如何？」解語抬頭看向殘月。

「熱的話也洗洗吧。」殘月笑道。「兄台，男女授受不親，難道需要我教你嗎？」解語輕輕搖頭，微嘆一口氣。

「你當真要洗，耽擱了時間被惡人追到，你小命不保，談何橫掃宇內？」解語見殘月欲脫衣，隨即提醒道。殘月恍然大悟，點點頭，抱起解語，縱橫如飛。

兩儀山，一半是冰峰，一半是火焰。左側冰封千里，積雪皚皚，冰峰雪石突兀刺天。右側火煙繚繞，寸草不生。中間處密林茂盛，鳥語花香。

「兄台，無須我教你向哪裡奔吧？」解語在殘月的懷抱中，小手拍拍殘月的臉龐。

二人穿梭於密林間，花草清香，沁人心脾。殘月渾身舒泰，飄飄然如上九天。解語微微一笑道：「此情此景，你不唱首歌嗎？」「你讓我親一下，我唱歌給你聽。」殘月正色道。

解語嬌嫩的小手一攤，櫻桃小嘴一撇。殘月一見之下，鬼使神差地猛撲上來，眼前一花，解語已不見。

「哎呀。」殘月被一顆果子砸中頭部，抬頭看去，解語站在巨樹之上，垂首微微笑著。

「山竹，餓了吃點吧，小傻瓜。」解語又隨手扔下幾顆。「山竹？什麼玩意？」殘月咬一口。「小殘月，將紫皮剝開，白嚷是拿來吃的。」解語搖搖頭。

殘月急忙來到清水邊，漱口完畢，開吃山竹。「不錯，我第一次吃。」殘月笑道。「水裡有魚。」殘月看向水底，游魚在水草間自由游弋。水花綻放，在流水中飄搖。

「水中有魚不足奇怪，你覺得什麼奇怪？」解語曖昧一笑。「你親我就奇怪了。」殘月笑道。

解語一躍而下，將殘月摁到在水裡。殘月身在水中，見解語嬌嫩的小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心下奇怪，她要做什麼？

解語雙目驟然一亮，繼續向水中前進。殘月身在水中，見溪水清澈，水花層疊，二人繼續向花草根部沉去。

解語的二尺青絲散落開來，紅唇在溪水的滋潤下越加紅艷，殘月探頭吻去。解語眉睫蹙起，輕輕道：「霧裡月，水中花。」

殘月互感頭暈目眩，越來越多的各色水花纏繞旋轉，眼前猛地一花，二人已在草地之上。

殘月一躍而起，環顧左右，道：「山竹樹呢？我還沒有吃夠呢。」「你是吃貨嗎？隨我來吧。」解語輕嗔一句，已在前面開路。

解語白色的紗裙絲毫沒有潮濕，卻有無數水珠沾在上面，閃閃發光，如同鑲嵌無數水晶。身軀嬌小曼妙，玲瓏撩人，殘月伸手。

「兄台。」解語並未回頭。殘月抽回手，跟隨而去，不時地四處打量。

「解語，你是不是故意帶我來此？」殘月心頭一亮。解語回頭，甜甜一笑。「這裡是什麼地方？」殘月問道。「是我師門重地。」解語正色道。

「娘親，我怕。」君山銀針看到四周的環境懼怕不已。聖仙不歸林草長鶯飛，卻不時掠過數只猛獸。獠牙凶睛，沖眾人望幾眼，繼而奔走。樹木怪異之極，葉子七彩紛呈，各色皆有。是以有的看起來瑰麗絕倫，有的詭異無比，讓人望之生畏。

又走片刻，毒蛇猛獸越加密集，花花綠綠的怪蛇卷在樹枝上，長信吞吐，碧眼幽亮，卻並未進攻。不知哪位有避蟲之法，紫雪倒也並未追問。東方家乃月華國顯赫名望家族，邊立涯又是月神愛子，古鈺和武通天乃星仙手下得力幹將，驅逐蛇蟲猛獸不在話下。

花草遍地，平鋪綿延，猶如一張巨大的彩錦艷美迤邐。

「誰敢擅闖我的領域？」低啞深沉的聲音傳來，回蕩不絕，驚起一林鳥獸。「妖」紫雪尚未喊完，東方胭脂擺擺手道：「前輩是否可以現身一見？」

「好材料。」那低啞深沉的聲音略一激動，一聲咆哮，直刺雙耳。破空聲不斷傳來，漫天毒蟲猛禽黑壓壓將眾人上空罩住。鐵蹄聲聲，吼叫亂鳴，越來越多的野獸圍擁而來。

「眾位小心。」紫雪掃視眾人，卻見眾人殊無慌亂，個個自恃甚高。

隨著一聲凄厲詭秘的聲音響徹不歸林，萬千獸禽嘶吼著衝來。

「粉飾三千里。」邊立涯大吼一聲，雙刀縱橫，無數桃花自刀揮出，遮天蔽日，零零洒洒，漂浮空中。飛禽猛獸觸之登時被撞飛，儘管如此，餘下野獸依然猛攻上來，一時間噼啪亂響倒飛如箭。

「粉飾三千尺還差不多。」紫雪舉目四看。邊立涯不答話，將雙刀收起。「娘親，好漂亮。」君山銀針拍手贊道。「你娘親我當然漂亮。誰人是你娘親？」紫雪喝道，見眾人似有笑意，急忙道：「迎戰強敵呢，嚴肅點。」

「你內力不足，火候也欠佳，這招粉飾三千里，中看不中用，徒有虛表，月神他老人家越來越不中用了。敢情是慶祝頻繁，喝昏了頭吧。啊哈哈哈！」奇詭的聲音又自響起。

「怨靈三千殺！」喝聲驟起。

應聲而聚無數幽碧綠光，似人形，飄飄忽忽，穿桃花而入。怨靈張牙舞爪，飛逝如電，群擁而來。

武通天揮舞兩拐，霍霍生風，絲毫不能奈其何。古鈺雙掌拍出，真氣激蕩，擊在怨靈身上，如泥牛出海，毫無效果。東方小撂長槍在手，護在紫雪身前。

紫雪玉劍在手，一劍劈下。「啊！」怨靈發出凄厲的吼叫，散作雲煙消失。紫雪心頭一喜，玉劍舞得天花亂墜，須臾，解決乾淨。

「妖孽，有什麼招術儘管使出來，仙子正寂寞著呢。」紫雪喝道。「赤蓮清香果真不凡反響，手段頗妙。」話語落地，一狀如惡鬼的老者出現在十丈之外。

獠牙外掛，慘碧的眼睛幽光頻閃，凸額無發，小小的鼻子嵌在臉上，唇如塗血，整個人猙獰無比。

「草長鶯飛，三千里茂林，儼然畫卷。前輩，晚輩只是路過，無意打擾前輩清修，還請給個方便。」東方胭脂恭敬一拜。「嘿嘿，不管乃父好不好，今日你們都給我將命留下，乖乖聽從老夫的驅使。」老者陰笑聲聲。

「許久不曾遇到這樣好的材料，哈哈哈。」老者縱聲狂笑，臉型漸變，越加駭人，似一隻巨大的蛇顱。長長的舌頭伸出，拖曳在外。身子越變越長，四肢逐漸收縮，此物竟是蛇身嗎？

邊立涯一刀劈下，爆響如雷。蛇人絲毫無礙，一聲吼叫，不歸林瞬間亮如白晝，無數怨靈湧來，鑽入蛇人的身體。

蛇人的身體越來越大，似一隻巨龍，且在繼續增大。

眾人在其面前，如同螻蟻。個個凝神屏氣，紛紛亮出兵器，以防其突發猛攻。

剎那間劃過一個嬌小的人影，紅衣如火，嬌艷絕倫，赫然正是星塵國小公主一品紅。（平生不見月千千，不如回家去種田。讀書不閱劍挽天，苟活百年人世間。註：月千千，凈世滌宇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