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夜
霍剛問:「二少爺這次去大漠,打算如何為龔老爺報仇?」
「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談什麼報仇?」龔千寒冷笑,他笑自己,笑自己連仇人是誰都不知。
「我這次去大漠,只是替朋友殺一個人!等殺了那人,我便前往江南,尋找仇人,再報此仇。」龔千寒一提起報仇,眼中總會有那麼一股憤恨,但他絕不會恐懼。
「對對對!二少爺完全不必著急,這古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二少爺只是忍一時春秋,我等這些老傢伙相信,不出個一年半載,那殺害龔老爺的兇手,必定死於二少爺的劍下。」霍剛一邊說著,一邊給龔千寒倒酒。
孫向山也趕忙附和:「霍師傅說的不錯,二少爺年少有為,一劍成名,實屬後輩之翹楚,實在難得,且今日又得一寶劍,想來,那殺死龔老爺的兇手肯定不會活得長久。」
龔千寒笑著,牽強的搖了搖頭,對於這些奉承,他既不點破,也不接受。
孫向山一杯一杯的將酒灌入自己口中,也一杯一杯的給龔千寒倒酒,而龔千寒呢,孫向山給他到多少,他就喝多少,酒倒是不假,你喝多了肯定會醉,可人卻會假。
龔千寒想到了孫向山霍剛會對自己不軌,卻沒想到卻是用下毒的法子。
踐行宴擺了五六桌,除去霍剛孫向山帶來的那些人外,還有一些都是龔府的人,龔安,慕凌蕭也和龔千寒一桌。
龔千寒並沒有因為酒醉而放下警惕,他料到霍剛孫向山會打自己的主意,就算是被下毒,龔千寒也會辨得出酒菜中是否有毒,可這次,他根本沒有聞到這酒菜有什麼不對。
自己失算了。
龔千寒在感到自己中毒時,已經為時已晚!
但他還是勉強運氣,將心口的毒血逼出,自行封了血脈,可這毒依舊不依不饒,慢慢的毒液湧上腦顱。
龔千寒此時的臉色極為難看,嘴唇慢慢發紫,身體也開始顫抖,接著,他一口黑血吐出,倒在地上。
龔千寒倒下后,龔安是第一個衝過來的,他抱起沒有一絲生機的龔千寒,發瘋似地哭嚎道:「來人,來人,叫郎中!快去叫郎中啊。」
慕凌蕭見到倒下的龔千寒,有些意外,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出事了?
她獃獃地望著龔千寒那死灰的臉龐,心中一陣發涼,直到龔安大叫,她才反應過來,趕忙朝屋外跑,要去叫郎中。
可幾個同霍剛來的人守住了正堂的門口。
「甭叫了,他是活不過來了,洛巫醫用五毒煉製的斷腸散,這毒只要下到人的肚子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霍剛譏笑,她笑得毫無遮攔,笑得無比奸詐。
龔安一聽這話,當即放下懷中的龔千寒抽出懷中的劍,指著霍剛,冷聲道:「毒是你下的?」
霍剛見龔安拔劍對著自己,皺了皺眉頭,而後又嘆了口氣,才平靜的說道:「大少爺這可就冤枉人了,這二少爺是我一個人能害得了的嗎?這要是說出去,任誰聽了,誰都不信;至於說,到底是誰給二少爺下了毒,我只能斗膽告訴大少爺您,在這個屋子裡,除了龔府的下人,大少爺以及那位姑娘外,其餘的人都是給二少爺下毒的兇手。」
霍剛又是一陣噁心的獰笑。
「我殺了你。」龔安聽著心裡滿是怒火,舉起手中的劍,便向霍剛刺去。
霍剛速度一點也不慢,一閃身,便躲了過去,龔安依舊不饒,連刺數十劍,霍剛速度再快,也被龔安如雨的劍花刺中,劃破肩頭的血肉。
被龔安的劍花刺破,霍剛本就醉酒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一拳打了過來,正打在了龔安的小腹,武藝不精的龔安哪能受的住這一拳,當即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忍痛呻吟著。
霍剛本就是洪拳掌門,他的拳,拳風剛勁,拳法精湛,拳速破風,更何況他是在酒醉的時候打出的拳,這一拳,當真給武功膚淺的龔安不少痛楚。
本以為龔安因為自己這一拳,可以消停一陣子,可誰料,那龔安紅著臉忍痛站了起來,向霍剛殺過來。
霍剛嘴角一咧,朝著龔安就是一腳。
龔安再次倒地,嘴角有絲絲的血跡滲出。
孫向山走過來,拍了拍霍剛的肩頭,說道:「你下手掌握點分寸,你要是真把那龔安殺了,我們跟誰要劍譜去?」
霍剛紅著臉,聽見孫向山的話,他哈哈的粗獷的笑了起來:「放心,龔家的人都是硬骨頭,我就是再踢幾腳,這姓龔的懦夫還是有口氣說出劍譜的下落的,留他一口說話的氣就行了,不然老是跟我這麼蹦躂,我可沒時間陪他玩。」
霍剛這麼說,孫向山也只能搖頭,斜眼看了看嘴角被血水染紅的龔安,孫向山覺得有些可笑,前天還花錢央求人殺了自己的弟弟,而今又要為這個弟弟拚命……
龔安又站了起來,他用袖子摸了摸嘴角的血,又提劍向霍剛刺來:「不殺你,我今天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霍剛很輕易得避開龔安的這一劍,道:「你惜點命吧!我告訴你,現在全天下至少有幾萬人在為生而發愁,可你龔大公子倒好,你們龔家就只剩你一個活著了,你還不消停,真想讓龔無雙那老頭,在黃泉之下,看看龔家是怎麼絕後的?」
「你這個不肖子。」霍剛走上前,對著龔安的頭又是一腳。
而後,霍剛的腳就一直踩在龔安的臉上,霍剛一邊取出煙槍裝著煙葉,一邊道:「你個臭小子,為了你不再同我尋死,為了不讓你龔家絕後,前輩我只能用腳踩著你,來讓你安分。」
霍剛打著搖晃著身子,點著了那把滿是煙油的煙槍,猛吸一口,一團煙圈吐出,霍剛滿意的閉上了眼,不知是在享受煙的飄渺,還是在享受那種能踩在人頭上的美妙。
龔安哽咽著,他後悔,當初不好好習武,如今連些三流武功都不會,只能任人凌辱。
龔安慢慢的流出了眼淚,這是軟弱的淚水,他自嘲:的確,我的確是個懦夫。
「霍剛,我爹對你可算恩重如山,你為何要如此對我龔家?」龔安流著懦弱的眼淚,說著一個男人該說的話。
「你無恥,忘恩負義,只會下毒這種卑鄙的做法。我雖然鬥不過你,可你武功再好,也只能算是一個街頭流氓的人品,卑鄙下流!還有你孫向山,偽君子,奸詐小人。枉稱俠義!你二人遲早會遭天譴。」龔安罵罷,心裡只感覺如釋重負,對霍剛的恐懼也煙消雲散,眼淚也不再流。
「媽的,你個毛小子,倒是對長輩指手畫腳了。」霍剛又是一腳踏在龔安臉上。
霍剛冷笑,說到:「你給我記住了,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恩情一說,什麼俠義?那都是假的,我告訴你,小子,不要天真的以為,這個武林中有多少正義之士,那都是假的,你爹也不例外,你爹的恩情那都是為了籠絡人心,誰會真心對你好?都是假的。」
霍剛深吸一口煙,掃興的又給了龔安一腳,興興的走到一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