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前生
「阿南,我幫你算一卦怎麼樣?這次不收費。」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的老頭兒,秋風蕭瑟中,老道士乾瘦的身板像一根乾枯的狗尾巴草在風中瑟瑟發抖,這都什麼年代了,老頭居然還很敬業的披上一身道袍,不過,原本清新飄逸的道袍穿在老頭兒身上差點變成了乞丐服!不僅破破爛爛,而且黑一道、黃一道,令人望而生畏。
「切,少來了……你忽悠那些羊祜就算了,看在一場同事的份上我就不揭穿你,別拿我開心!」正埋頭整理一堆亂七八糟貨物的楊南蹲在地上聞言抬起臉龐朝那個無良老道翻了翻白眼,年輕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屑:這個死老道,真以為自己是傻冒?雖然在這個城市混得不怎麼樣,但是自己好歹也是大學畢業出來的大學生,老頭兒平常忽悠起那些大媽大嬸就算了,今天怎麼兔子想吃窩邊草了?
被人揭穿老底兒,好心被雷劈的老道士訕訕一笑,皺巴巴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真誠:「阿南,我這可是為你好哇,最近我看你的面色有點不大對勁,黑氣籠額、眉帶凶兆,我玄門中人講究趨吉避凶,就算我是騙子,也沒想過騙你的錢嘛,看在一場同事的份上,我可是一片好心……。」說起面相,老頭羅羅嗦嗦沒完沒了的嘮叨起來。
『眉帶凶兆?』楊南額頭上緩緩流過一滴冷汗,「老色鬼!你太猥瑣了!」楊南徹底送了一個大大的衛生眼給這個老不羞。
老道急了:「臭小子,我說的是面相,你想哪兒去了?你小子哪天暴斃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靠,死老道,你居然咒我?」楊南憤怒了,臉上的青筋直暴,換做誰被詛咒『暴斃』的話,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如果不是老道士的小身板實在經不起摧殘,楊南的拳頭早就錘上去了。
所謂的同事,其實只是在一起一條街上擺攤而已,不過,楊南心地不壞,老頭子看起來也蠻可憐,兩人在同一條街上呆了幾個月,多少也有些感情了,楊南怒歸怒,一會兒也將這個烏鴉嘴的詛咒拋之腦後了,街上的人流開始漸漸多了起了,楊南漫不經心的做了幾單小生意,一旁的老道士忽然又湊了過來嘻嘻笑道:「阿南,真不想知道你的凶兆是什麼來頭?」
『凶兆?』楊南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道:「你愛說不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老道士咂巴著嘴道:「為了證明我所言不虛,這次我一定不收你的錢了!」
『呃!對呀,這死老道雖然嘴巴忽悠起來沒邊,但是心地倒是不壞……』楊南伸手抓了抓自己乾枯的頭髮,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之色,別人他不知道,可是一直在他身邊的老道士他心裡可是清楚,老道士雖然看起來髒兮兮、邋遢得讓人望風而逃,但是手底下卻是有兩把刷子的!
就在前幾天,老道士扯著一個過路的富態中年人大叫:「這位施主,你且切記,三日內萬萬不可在家過夜,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老道士大聲嚷嚷差點沒讓那中年人撿起一塊板磚抽他,看在他那乾瘦的小身板實在經不起板磚一抽,中年人這才悻悻作罷,不過,老道士悍不畏死的拉著人家的手依然大叫:「你面上泛陰,主宅大凶,三日之內你在家若無事,便可拿板磚抽我!我便在這等著你!」
楊南那時在一旁心裡那個佩服呀,真是五體投地了,這個死老道為了騙錢還真的不要命了,這年頭出門在外才會有意外,在家裡能有什麼禍事?這老頭編謊話也編得離譜了點……
可是接下來的事兒就讓楊南大跌眼鏡了,過了三天,那忿忿而去的中年人果然來了,他一來就撲通一聲跪在老道士面前,一口一個的仙長叫著,讓滿臉皺紋的老道那叫一個得意洋洋,楊南好奇的支起耳朵好半天才聽明白:
原來這個中年人是一個商人,長年出門在外,家裡還有個美貌的少妻,老夫少妻、長久離別,能有什麼好事?結果這位商人的妻子就勾搭上一個精壯漢子了,中年人做生意講究吉利,被老道一說當時覺得晦氣,便去尋了一個夜總會呆了三天沒出來,結果三天後一回家才知道,他的妻子跟他的情夫死在家裡了,死因很簡單:幾個強賊好死不死的選了他家作為向躲藏窩點,呆在家裡的一對賤人自然是死翹翹了……
如果不是老道士大聲嚷嚷,死的就是眼前這個中年人和他那不守婦道的妻子了,所以這個中年人此時才千恩萬謝的跪下多謝老道士救他一命!
楊南冷眼看著老道士收了人家那一疊厚厚的人民幣,心裡對這個忽神忽鬼的老道有了幾分佩服,不是誰都有本事預測到將來的事情,眼前的這個老道雖然大多數都在騙人,但是偶爾也露了幾次真本事嘛……
現在聽見老道說自己面色不對,楊南嘴裡不信,心裡可就打起了小鼓,鑒於無良老道的光榮騙人歷史,楊南猶豫了……
這個死老頭子雖然有時也會料事如神,但是他騙人的時候卻是更多啊!
一旁的老道何等精明?當即便知道楊南在猶豫不決之中,便開口道:「拿手過來吧,今日便也讓你見識見識本仙長的手段!」
『仙長?』楊南翻了翻白眼,無奈依言伸出自己的右手,老道士瞪眼道:「你不懂規矩是不是?換左手!」
『死老道!還跟我講什麼男左女右?』心中罵罵咧咧的楊南抽回自己的右手,換了左手遞了上去,老道士這才滿意的握著楊南的左手仔細看了起來,楊南等得極不耐煩,這個死道士不會有玻璃的傾向吧?
正在楊南心中嘀咕時,老道士放開他的左手看了看他的面色,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只不過老道士的笑容配合他那乾巴巴的臉龐顯得極其猥瑣,原本神秘的笑容此時毫無神秘的味道。
楊南嘆了口氣:「老道,現在可以忽悠我了吧?」
老道士點點頭:「嗯……嗯???你這孩子,什麼叫忽悠?我這是在救你!」
楊南撇撇嘴:「救我?不吹牛你能死啊?我沒錢沒權,沒病沒災,你怎麼救我?」
老道士被楊南的話堵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好了臭小子,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我都不說了,到時你就會明白了。」
楊南愕然了,往常老道士拉著人家的手兒起碼也要講個三五句危言聳聽、駭人聽聞的話語,怎麼看了自己的手相倒是一個屁也不放了?
老道士看著楊南呆愕的神情嘿嘿一笑:「反正說了你也不明白,還是拿左手過來吧!」
楊南回過神來疑問道:「幹嘛?」
老道士撓了撓自己滿是頭皮屑的髒亂長發正色道:「畫符!」
畫符?這老道士也會畫符?楊南臉上表示嚴重懷疑,沒等他想明白,老道士拿起一支破破爛爛的毛筆,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毛筆沾上盒子的顏料,筆走龍蛇,龍飛鳳舞剎那間便在楊南的左手腕上畫了一個古怪的圖案!
黑白相間的圖案異常清晰,這分明是一條昂首吐舌的蛇嘛!只不過這條蛇樣子猙獰無比,頭上長了一支古里古怪的角,巨大的蛇身上鱗片栩栩如生,猛然張開的蛇口露出幾顆鋒利的蛇牙,三角形的蛇頭上長著一雙層層深遂的橫目,黑亮的蛇眸中散發出無窮的陰毒與兇狠,似要用目光將人吞噬!
那一雙蛇眸幽暗深遂,似乎通向幽冥,令人不敢多望……
「我靠!這是什麼鬼東西啊?死老道,你這也叫畫符?我呆會就把它洗了!」楊南看到自己手腕上居然有這樣一條猙獰可怕的蛇,即使是假的,心裡也冒出一股寒意,當即沖著老道士大聲嚷嚷。
老道士聞言不屑的道:「這叫蝕九陰,是看守地獄大門的門神,能趨吉避凶,不識好歹!你小子就等著感謝我吧!」
「我還要感謝你?你這個死老道……」楊南無可奈何的看了看手腕上畫的怪蛇,反正畫都畫了,一會洗了就是,要是帶著這條怪蛇回家,他還不被小雲給罵死!他可不管這是什麼蝕九陰、蝕九陽的,要是手腕上帶著這種可怕圖案,小雲肯定一腳把他踢下床!
『算了,一會收攤回家再說了。』楊南開始不理這個死道士故作神秘的表情,低頭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忘了說了,楊南是個小職員,是這個大城市裡草根一族,在業餘他的工作就是練攤!在一個大城市中生存下去很不容易,楊南每個月拿著那一兩千工資還不夠開銷,空閑時分擺擺小攤賺點額外收入就成了他的另一職業。
至於老道士,是他的攤友了,兩個人在一條街上做了幾個月的攤友,彼此也算知根知底,所謂知根知底就是:楊南什麼底細老道士一清二楚,老道士什麼來歷楊南一無所知……
一個到了現代社會還穿著道袍的老頭就夠怪的了,再加上這個老頭滿口神秘、張口忽悠,猥瑣的笑容更讓人受不了,不過楊南心地不壞,家裡準備的飯菜往往一大半進了老道士肚子里,平常也算敬老,時常對老頭略作照顧,老頭沒兒沒女,跟楊南相處幾個月下來,兩人的感情也壞不到哪裡去。
楊南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一旁的老道士忽然低聲道:「臭小子,你的小情人來了……。」
小情人?楊南聞言差點沒背過氣去,他眼角看到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正向自己走來,他嘴裡低聲應道:「別胡說,那是我妹妹!」
老道士一翻白眼道:「你就吹吧!那姑娘對你的心連地上的螞蟻都知道……。」
楊南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去去……一會人家來了可不許胡說啊?」
老道士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嬌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南哥!」
埋頭蹲在地上的楊南這時故作驚訝的抬起頭,一個身材修長,體態惹火的時髦美麗女孩正婷婷玉立的站在他面前,這個漂亮得不象話的女孩子一身時尚的打扮,穿戴所花費的銀子令楊南想都不敢想!隨便一件服飾差不多就要花去楊南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女孩漂亮的臉蛋上滿是笑意,顯然對楊南很熟悉,楊南沖她憨憨一笑:「任小姐,是你啊?」
女孩聽到楊南叫他『任小姐』,當即掘起了粉嫩的小嘴臉上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南哥,都說了幾百次了,不要叫我任小姐!叫我雪兒!」
楊南怔了一怔,點點頭道:「好,雪……雪兒,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么?」
女孩嘟著小嘴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么?」
楊南摸了摸腦袋嘿嘿傻笑道:「可以……當然可以了……。」
女孩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望著楊南的眼眸中湧出縷縷情意,看得楊南一陣心驚肉跳,等到楊南坐立不安時,女孩俏皮的道:「楊大哥,你猜我這次給你帶了什麼?」
帶了什麼?楊南心中一陣苦笑,他可不想接受眼前這個女孩的什麼東西,這個女孩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她的爸爸是這個大城市一個大集團的老闆!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人物可不是楊南這種草根階層能交往的!
楊南與眼前這個叫任雪的女孩也沒有什麼關係,唯一的關係就是楊南有一次突然犯傻逞英雄從湖裡救了這個女孩而已!任雪落水是一個意外,楊南救他更是一個意外……
救了她一次本來不算什麼,可問題是任雪從那時起對楊南有了好感,這種好感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許是好事,但是就兩人的身份來說絕對是一種致命的地方!
楊南沒有自卑的念頭,就算配上公主又怎麼了?可問題是她的父親,那位集團董事長可不這麼想!這個所謂的上層大人物在表示感謝的同時,讓楊南知道了公主與青蛙王子的故事只能是童話!
幸好楊南沒對任雪有什麼歪念頭,否則此時他還能安穩的呆在這個城市中么?只要他有任何非份之想,任雪的父親有一千種手段讓他完全、徹底的消失!
『俺有老婆了,也不稀罕什麼千金大小姐……』
面對任雪明顯的態度,楊南唯一能做的就是裝傻,他不是情聖,而且也有了女朋友了,既沒有條件,也不能接受任雪!
公主與青蛙王子的愛情只是童話!如果想將童話變成現實,那他想做青蛙都不成了,這就是冰冷的現實。
反正女孩子的愛情如同陽光下的泡影,很容易就過去了……楊南如是說。
話雖如此,面對任雪一臉期待的可愛表情,楊南還是不忍心冷落這個可愛的女孩子,他不緊不慢的接著應了一句:「哦?你給我帶點心來了?」
任雪跺了跺小腳不依道:「南哥,人家不是小孩子了,除了點心、玩具以外你就不能想得更遠一點么?」
楊南呵呵一笑:「好了,雪兒,那你跟大哥說說這次為什麼又要送東西給我?」
任雪的小臉忽然掠過一絲醉人紅暈,她遲疑了半天忽然吶吶的道:「南哥……我……我想……。」
『她想幹什麼?』楊南聽得一陣心驚肉跳,連忙打斷她的話道:「雪兒這次送我什麼了?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任雪想說的話被楊南打斷了,她頓時有些沮喪的應道:「我得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你不是專門擺這些古怪的石頭啊玉啊什麼的嗎?我就把它拿來送你了……。」
楊南鬆了一口氣,幸好這次任雪送的不是汽車、衣服之類的東西,要不然還真不好收拾,任雪揮了揮手,她身後一個男子走上前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盒子,任雪白皙的小手打開那個盒子,拿出一個形狀古怪的石頭遞給了楊南。
這塊薄薄的石頭顯得極輕極輕,圓圓的像一塊巴掌大的餅乾,中間還有一個圓形的小孔,整體材質好象是青石,上面滿是各種脈絡和天然紋路,背面刻著幾行彎彎曲曲的小字,奇怪的是,這一行小字好象是天然從石頭中長出來的!
楊南好奇的捧起這塊石餅乾看了看那一行小字,古怪的是,那幾個小字明明是一種文字,卻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種文字!它更像是幾個符號,似乎代表著什麼意義……
好奇怪的石頭啊!楊南看著這一塊帶著古怪符號的餅乾石頭皺起了眉頭,他做玉石小生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價值萬千上百萬的奇石也不是沒看見過,只不過任雪拿來的這塊石餅乾的確奇怪,石頭長出天然的字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長出來的明明是文字,但是卻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文字。
『這他娘的不會是外星文字吧?』楊南心中暗暗嘀咕。
一旁見楊南果然很喜歡這塊石頭的任雪臉上也浮起了滿足的笑容,她單手輕撫著下巴凝視著楊南年輕堅毅的臉龐,痴痴的望得出了神……
「嗯……雪兒,這塊石頭我收下了!如果我研究出什麼意思再跟你說吧!謝謝你的禮物。」楊南思索許久都不得要領,當即起了繼續研究的念頭,既然任雪這次送的是石頭而不是車子房子,不收恐怕她會更加難纏,一塊石頭就算再值錢,估計也不會比什麼車子、房子要強。
任雪微微一笑道:「南哥,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就把這塊石頭當做你的生日禮物吧,你要隨著帶著它哦。」
楊南一愣,任雪俏皮的從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條結實的紅繩,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引著紅繩穿過石頭的小孔兩頭打了個結,怪石頭此時變成了一塊玉佩一樣的首飾,任雪提起紅繩望著楊南鄭重道:「南哥,你要保證一直掛著它哦,我要它時時刻刻陪伴著你……」任雪說完,粉臉紅了一紅。
楊南點點頭,任雪興奮的將怪石掛在他的脖頸間,冰涼的石頭貼著楊南的胸口,傳來陣陣莫明的涼意,讓楊南的腦海為之一清,任雪送完禮物站在原地道:「南哥,我定好了包廂,三天後你可一定要賞光哦,那可是為了慶祝你生日專門訂的……」
「雪兒……你爸爸打電話叫我送你回家,我們趕緊回去吧,要不然你爸爸要著急了!」一個男子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兩人身邊響起。
正不知道如何拒絕的楊南轉過頭去,一個英俊的年青人正站在任雪的身後,看到楊南打量著他,這名年輕人露出友善的笑容,他穿著優雅得體,舉止溫文,看起來像是一個世家子弟,可是,楊南分明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不屑的光芒!
一身牛仔、白襯衫的楊南與這個品味高尚的公子哥站在一起,彷彿就像一隻蛤蟆與王子的對比!
任雪想說的話又被人打斷了,只是這一次打斷她的人不是楊南,所以任雪就沒那客氣了:「你走開啊!我要你管?」
年輕人溫和的笑了笑,英俊的臉龐依然一幅親切友好的表情:「雪兒,你別生氣,你爸爸的身體不太好,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別讓我難做好么?」
任雪俏臉籠上一層銀霜:「王成,我再一次跟你說清楚,你沒資格叫我雪兒,要麼叫我任雪,要麼叫我任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爸的打算么?想讓我嫁給你,除非我死了!我是不會成政治聯姻的犧牲品!永遠都不!!!」
年輕人聳聳肩膀,他顯然修養極好,被人痛罵時依然露出一副溫文的表情,等任雪氣呼呼的說完,他依舊低聲道:「好吧,任雪,我們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可以回家了么?你父親好像找你有急事……」
任雪美麗的臉龐籠上一層陰霾,原先興高彩烈的神情消失不見,她望向楊南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助與憂鬱,讓人看得心生憐惜,楊南心中輕輕一嘆,任雪雖然生活優越,但是卻像一個木偶般被人操縱,能解救她的人也許有很多,但是唯獨自己不是那個人!
『我楊南算什麼?只不過是一個窮光蛋而已!』楊南心中掀起陣陣波瀾,他能救任雪一次性命,但卻無法改變任雪的命運!能決定任雪命運的就只有她自己!不管是眼前這個公子哥兒還是雪兒的父親,都不是自己這個窮小子能對付的,只是,任雪卻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
楊南望著任雪求助般的目光不再裝傻,他鄭重的道:「雪兒!你記住!這個世上沒人救得了你,能救自己的人往往只有自己!我幫不了你,但你卻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他轉頭毫不畏懼的盯著王成那冷森森的目光大聲的道:「你的命運決定在你自己手裡!你不是貨物,你屬於你自己!」
任雪黯淡的眼眸亮了起來,她細細的想了幾遍楊南的話語,像似有所領悟,許久之後,任雪平靜下來,向楊南微微一笑:「南哥,我知道了,我走了,你……記得三天後我會來找你……。」
任雪轉頭在一群保鏢的簇擁下離開了,那個名叫王成的年輕人笑吟吟的臉對上楊南時忽然變得一片猙獰,他在離去前低聲向楊南冷笑道:「任雪她能救得了自己?做夢!你算什麼東西?楊南,還是小心你自己吧!」
王成帶著一聲冷笑離開了,
楊南望著離開的兩人久久無語,王成說得沒錯,如果不是任雪以死相逼,他楊南的確不算什麼,早就在這些有權勢的大人物手中死得慘不堪言!
他救不了任雪,只能看著這個堅強、美麗、善良的女孩一步步走入令人窒息的生活!事實上,王任兩家聯姻如果不是楊南出現,任雪或許會屈服也說不定……
「男人,一生註定要刀光劍影!這是個好女孩啊……臭小子,你好自為之吧。」老道士倚靠在椅子上微閉著眼睛悠然長嘆。
楊南愕然的看著這個難得正經的老道士,這才想起,這個與他相處幾個月的老頭平常對小雲嗤之以鼻、不屑一顧,難怪他會慫恿自己移情別戀了,小雲非常厭惡他身上總是髒兮兮的,這老頭兒也同樣不喜歡嬌柔造作、愛慕虛榮的小雲……
不過,是人就會有弱點,女人喜歡錢那也是天性,更何況小雲跟自己認識整整十年了!
老道士知道自己有女朋友,還是相處好幾年的女朋友還教自己干那種缺德事?
你丫的太毒了!楊南望著老道士又送了一個白眼。
老道士見楊南忙著收拾東西,愕然的指著天上燦爛的太陽道:「現在才幾點啊?你這就收攤不擺了?」
「回家、買菜、做飯!今天休息一天!」
「哼,你也夠窩囊廢的了,一個大男人天天伺候老婆……」
『這年頭不伺候好老婆,沒錢沒勢哪個女人肯跟你?』楊南朝老頭豎起了中指,毫不理會他的言語加快了收拾的速度,等楊南收拾好物品,老道士嘆了口氣,三兩下就把自己的卦攤收拾妥當,今天天氣雖好,但是街上人流卻變得很少,老頭子看起來也有點意興索然。
「老頭,今天要不要到我家打打牙祭?」拿起包的楊南見老道也要走,從嘴裡自然的蹦出邀請。
「不去!你家那個小妮子對我橫吹眉毛、豎瞪眼睛的,我老人家才懶得去受那份罪。」老道士果不其然的從嘴裡吐出這句話。
「不去拉倒!」楊南也不生氣,小雲對老道士看不順眼是很正常的,一個愛漂亮的女生又怎麼會欣賞一個髒兮兮的老頭子?
「那我明天來擺攤的時候給你多帶點飯菜好了。」楊南笑著補充了一句,老道士雖然騙術無雙,但現代年青人還有幾個會算命?再說老道士的賣相不好,那些大媽大嬸們也不是很喜歡找他算命,所以老頭飢一頓、飽一頓是非常正常的事。
老頭將自己的東西包成了一個小包提在懷裡,轉頭看向楊南的臉色忽然難得一片肅穆:「臭小子,明天我不會再來了……。」
「嗯?老頭,你都七老八十了還能去哪?」楊南又開始懷疑老道在忽悠他了。
老道士一振道袍正氣凜然的道:「貧道即將雲遊四海,出家人豈可久戀紅塵?」
楊南暴汗,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好吧好吧,祝你早日羽化升仙!」
「喂!死老頭子!你今天沒開張,不拿點錢一會兒你去喝西北風啊?」正伸手從口袋掏錢的楊南抬起頭望著老頭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嚷嚷了一句。
「不必了!」老頭的身影看似蹣跚,但其實消失得極快,一晃眼間就消得不見,隱隱有回聲傳到楊南的耳朵里:「吾上九霄兮志凌雲,吾入黃泉兮心凄凄,長生茫茫,仙道渺渺,俯望悲喜人間,眾生可嘆……」
老道士蒼老的嗓音消失不見,楊南習慣了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當即意興索然的拿著自己的東西回家。
楊南趕著回家做飯,來城市許多年了,自從大學畢業到參加工作,楊南一直生活得卑微而艱辛,城市的生活節奏緊張而忙碌,五光十色的生活是屬於有錢人的世界,而楊南能在這個城市中過上安穩日子就算不錯的了……
女朋友是大學的同學,從象牙塔里走出來后,兩人同居了,由於結婚的費用實在太高,而女方又不肯降低條件,所以本該結婚因為沒房子一拖再拖,知曉一切的老道士雖然罵楊南窩囊,楊南何嘗又不想活得暢快一些?
沒錢,女朋友便有些趾高氣揚,做飯、洗衣、賺錢、養家成了楊南生活的主旋律,星期一到星期五在小公司里當小職員,星期六、星期日到街上擺地攤,這成了楊南這兩年的習慣,沒錢沒地位的男人在這個世界活得就像一條狗——卑微而艱辛……
這年頭像楊南這樣一無所有的男人能娶老婆、過上小日子的就很不錯了……
楊南沒有YY小說中的什麼異能,也沒有任何資本和有利條件,他除了不錯的心地和不賴的長相外一無是處,沒錢沒什麼,日子照樣過,沒房子沒什麼,不是還年輕么?
楊南擠上公交車,開始向租下的房子走去,今天他回來的有點早,星期六本該是休息的日子,楊南每逢節假日總是想盡辦法去賺錢,不過,賺錢歸賺錢,家裡的事他還是要一手包辦的,今天休息可以多陪陪小雲,省得她老是抱怨自己光顧賺錢不顧她的死活……
女朋友長得很漂亮,算是一個小美人,楊南與她認識十年,相戀五年,彼此太了解對方了,也許,這也是女朋友小雲選擇他的原因,雖然沒錢,但是楊南別的方面還是百里挑一的不是?
楊南一手提著自己擺攤的包,一手提著各種菜走進了自己租用的單元樓,單元樓下幾個老頭老太正圍在一輛嶄新的小車指指點點,看見楊南來了,忽然一齊露出古怪的表情住口不語,楊南不以為意,一個南方的大男人天天買菜做飯侍候老婆是有點異類,那些老頭老太常常對著自己竊竊私語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楊南沒注意到的是,那些老頭太太的眼中比往常多了一些什麼……
如果一個歷盡蒼桑,有豐富閱歷的人看到這種眼神就一定會知道那是——
憐憫……
王成的轎車停在楊南家五十米外,他英俊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溫和的微笑,這種微笑好像從不會從他臉上消失一般,只是,他的眼睛里卻沒有一點點笑意,一個黑衣男子輕輕走了上來,低聲道:「少爺,成了。」
王成滿意的點點頭,淡淡的道:「留神點,如果楊南這次殺了人,就讓他永無翻身之地!」
他的語氣雖然很淡,但是那股冰寒的味道卻令黑衣男子臉上一凜,他鄭重的應道:「少爺放心,不管這次他殺不殺人,一樣跑不了!」
王成搖了搖頭輕輕嘆息道:「你錯了王威,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公民,這是一個法制的社會,你懂么?」
黑衣男子頭垂得更低了:「我懂了。」
王成臉上的笑意顯得意味深長,他輕輕的道:「我很好奇,一個男人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跟上司一起躺在自己的床上,會不會有衝動去殺人?」他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的問著這個問題,只是,身旁的幾個黑衣男子卻沒有一個敢出聲回答……
沒過多久,楊南家中方向傳來幾聲凄厲的叫聲,隨著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過後,楊南的身影忽然來到窗前,他的目光不再是溫和而清澈,反而變得像一隻野獸一般兇狠!
那目光血紅血紅,紅得像是一股濃濃的鮮血,像一個在賭場里輸光了一切的賭徒,更像是一個窮途末路、被逼上絕路的兇犯!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菜刀,頭上、身上全是殷紅的鮮血!看起來像是一個剛從屠宰場里出來的屠夫!一個絕望的屠夫!!!
楊南絕望而兇狠的目光在這片他熟悉的住宅掃視時,卻意外的與王成那森寒的目光相遇,一個兇狠凌厲,一個冰寒似水!
那一瞬間,楊南明白了一切……
但是,下一刻,一股奔騰的烈焰從他所在的房子中噴涌而出,劇烈的爆炸和烈火將這一層樓房燒得乾乾淨淨。
當地電視台新聞報道:
「今天下午二點,淮安路望春花園七棟四零一號單元房內發生一起煤氣爆炸事件,有三人死於大火之中,據警方透露的消息,這是一起情殺案件,租住該單元房男子回家后見女友與上司正在房中偷情,怒火中燒之際該男子兇狠的用菜刀砍死兩人,並打開煤氣管道泄露煤氣點火**,造成了這一悲劇。
大火蔓延至整棟樓房,目前經消防隊全力搶救,大火已被撲滅,事故造成十一人受傷,慶幸的是除情殺案中的三人之外無人死亡。
目前,具體案情尚在進一步調查當中,南方電視台報道。」
看到這一則新聞,王成輕笑著放下了手中那杯殷紅似血的葡萄酒,年輕的臉龐閃過一絲淡淡的兇狠,他冰冷如刀的聲音在轎車內低低響起:「花了不到一百萬,便解決了你個自命善良的傻瓜,如果你夠聰明,就該拿一點錢滾回鄉下,可惜呀……。」
城市的霓虹燈依次亮起,燦爛的光華依舊在城市每個角落閃爍,彷彿那一件人間慘事並未發生在這個世界當中,人流依然涌涌,車流依然滾滾,世界依然繁華喧囂,楊南卻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