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8章:真心嗎
在如今的冷兵器時代,而大景朝又是邊疆不穩戰事不斷的情況下,這張圖紙所代表的分量是不言而喻的。
最初,蔚曼只是想準備一份給予自己安全感的東西罷了,只是,
她更清楚,無論越演與她的感情如何,只是求求情就讓越演放了可能犯謀反罪的南流是不現實的,一切事情都需要代價,而蔚曼覺得連弩圖就是能等價交換南流性命的東西,所以,思量再三,她將這張連弩製作細節圖給了越演。
半晌,越演面上的激動神色漸漸消去,他將圖紙摺疊收起,重新抬眼看向蔚曼,問道:「你想用它換什麼?」
嗯?
蔚曼有些疑惑,心想,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問這張圖是從哪裡得到的嗎?
雖疑惑,蔚曼卻也將嘴邊準備的說辭咽下,轉而老實的答道:「我想用這張圖換回那日你帶我見的那個犯人,可不可以?」
越演的目光驀然幽深,一瞬間,蔚曼甚至能感覺到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如刀一般的鋒利。
「我只想救下她的性命。」蔚曼解釋道:「如果能將她交給我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只希望她不要受苦就好,例如,將她軟禁,只要好好活著就行。」
「你為何要救她?」越演凌厲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蔚曼,問道:「上次相見,你說根本不認識她,如今只是剛過去幾天,你為何要救她?」
蔚曼想起她曾和越演說過她是不記得以前的一切事情的,那自然也並不會記得什麼熟人,眼下不記得以前的她卻突然要千方百計的救一位故人……這件事情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本想編個理由的,但轉念,蔚曼卻實話實說道:「那天回去后我夜裡就做了一個夢,雖夢境很是模糊不清,夢醒后我也幾乎忘記了夢中的所以,但是,我卻記得她出現在我的夢中,且與我的關係很好,她有用心的教我騎馬,我和她共乘一騎恨死親密……醒來后,我心裡就放心不下她,想起她那日血淋淋的,我的心裡很是不安,總覺得如果不救她的話我有一日定會後悔的。」
「做夢?」越演聲音有些緊繃,道:「你還夢到什麼?」
「沒有什麼了。」蔚曼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夢裡的一切都很混亂,似都蒙著很厚的紗一般看不真切……」
越演盯著蔚曼,一字一句的道:「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嗎?」
蔚曼不由皺了下眉,覺得眼前越演的神情有些奇怪,似希望她記起什麼,但又害怕她記起什麼一樣。
蔚曼認真的道:「沒有,除了她,夢裡的一切在醒來后就全都想不起了。」
越演盯著蔚曼看了兩息,突然,他毫無徵兆的起身,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子。
窗外已經沒有了議論「國事」的閑漢,遠遠的,傳來兩聲悠長的叫賣聲。
「怎麼了?」蔚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越演的背影。
背對著蔚曼的越演望著窗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問道:「你急著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嗎?」
不知道為什麼,瞬間,雨中那句「阿曼,我心悅你。」就縈繞在了耳邊,蔚曼的臉又有些發熱,心也慌了些,她的目光從越演的背上遊離開,沒有說話。
越演轉過頭,她盯著蔚曼,繼續問道:「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什麼要同我說嗎?」
「沒……」蔚曼弱聲弱氣的說了一聲。
但是,其實她心裡有很多話想說。
你喜歡的是以前的蔚曼,並不是我。
你喜不喜歡現在的我?
如果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你會不會一直護著我,即使發現我不是「我」。
……
很多,很多的話,可是,蔚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但是,時間卻是不等人的,皇上已經開始封妃,就想剛剛的那幫閑漢說的那樣,依鎮國候府世代鎮守北疆的功績,蔚府是必定會有人進宮的,而且,她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你真的沒有其他的要和我說!」越演的臉僵了下來,冷聲道:「你數次求見,就是為了救旁人。」
蔚曼敏感的察覺到越演語氣的變化,她抬起頭來,卻撞見越演一雙閃著鋒芒的眼眸里。
見蔚曼回望,越演卻是瞬間就移開目光,他重新轉身看向窗外,僵直的背脊顯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我……」蔚曼想解釋。
她不是沒有將那告白放在心上,相反,那句告白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她,因為那告白不是對著她說的,但是,她卻希望那時真的……
「你對今日的事情怎麼看?」越演突然問道。
「什麼?」蔚曼遲疑的問道。
越演轉過身來,他看向蔚曼的眼神已經又變為幽深,道:「今日董太傅府和誠意伯府各出了一位嬪妃,你怎麼看?」
「啊?」蔚曼有些迷糊,不解的問道:「我,我能怎麼看?這些,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啊?」
雖然她是入宮的熱門人選,但是,她的入宮和其他入宮的小姐卻是沒有什麼衝突的,就像鎮國候府會有一位小姐入宮一樣,董太傅府和誠意伯府也需要一位小姐進宮為妃,雖然在眾人眼裡入宮的小姐必定是嫡出才相得益彰,但是,也許在宮裡上位者的眼中,那只是需要一位姓氏,代表著京城權勢府邸的姓氏,所以,是家世決定的一切,即將入宮的小姐們目前是沒有什麼敵對的,或者說,眼下是沒有什麼爭搶耍手段的條件,一切都是祖上決定的。
見蔚曼如此,越演的嘴唇抿了下,道:「宮裡剛封了兩位妃子,四妃之位去三,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啊?!」蔚曼先是迷糊,瞬間又恍然,心道,原來越演還是以為她想入宮。
蔚曼有些生氣,因為越演的不信任,但是,轉念又想到,在她那般保證沒有入宮為妃的心思后,越演卻一點兒也不相信,可見以前的蔚曼對越演的「傷害」,如此,蔚曼有些心疼,更多的卻是心堵。
「我說過,」蔚曼認真的道:「我沒有想過呀入宮。」
「為什麼?」越演不易不然的問道。
無名之火湧起,蔚曼別開臉,很快,她轉回目光,盯著越演,生硬的道:「你希望我去!」
越演不說話,就那樣默默地與蔚曼對視。
半晌。
越演垂下眼,道:「我這幾天被人嘲笑。」
「啊?」蔚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的道:「什麼?」
「我被人嘲笑!」越演重又看向蔚曼,道:「嘲笑我竟對你說那樣的話,我的真心,而你,你……」
你卻沒有回應……
越演的眼睛里有些委屈,有些受傷,雖那眼眸幽深似潭,但蔚曼就是感受到了那目光里的控訴……而越演是何等驕傲堅決的人啊,瞬間,蔚曼的心彷彿被針狠狠的扎。
蔚曼上前兩步,兩人近在咫尺。
「那天之後,我的心一直都跳的很厲害……」蔚曼抿了抿唇,繼續道:「你說的話一直在我的腦中回想,一閉上眼睛全是那天的畫面……」
說到這裡,話停住。
越演的喉結動了兩下,他看著蔚曼的眼睛,問道:「但你除了救人,卻沒有話要和我說。」
蔚曼伸出手,緩緩的捏上越演的衣袖,她垂下頭,盯著她白嫩的手,道:「對不起,我心裡其實又很多話要和你說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個親近的舉動似乎討好了越演,他的聲音也變柔和了許多,道:「說出來,你要同我說什麼,我想聽。」
蔚曼捏著衣袖的手用力,卻不說話。
越演看了一眼衣袖上有些顫抖的手,目光眯了下,他伸手握住,輕聲道:「你在害怕?害怕什麼?」
「害怕很多……」蔚曼終於開口,她抬眼,看著越演認真的問道:「如果,如果我不是以前的我,你還會對我好嗎?」
越演握著蔚曼的手瞬間用力,又極快的鬆開,啞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如果我,不是我。」蔚曼的臉上有些悲哀,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不是「她」,糾結了下,才道:「我永遠也想不起以前,我會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就是,你以前喜歡的我消失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人你以前喜歡的人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這樣的我,你有信心會一直待我好嗎?」
越演沒有回答蔚曼的話,卻低聲道:「你在害怕,恐懼。」
兩人對視。
「是。」蔚曼承認,道:「我在恐懼。」
「恐懼什麼?」越演問道。
「恐懼我的付出得不到我想要的。」蔚曼道:「恐懼所以的努力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我會護著你的,阿曼。」越演看著蔚曼的眼睛,保證似的道:「我會護著你,不會讓你恐懼,不會讓你的付出得不到回報,不會讓你的未來一場空,我會守護你,一直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真的。」
越演看著蔚曼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
蔚曼的眼眶有些紅,啞聲問道:「真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