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灰谷戰役（三）
熊熊火光映照天空。
一處僻靜的谷地，一支軍隊正在潛伏著。
少數擅長夜戰的盜匪，兩千裝備精良的山越人軍隊，以及兩百獸人。
「希望如同領主大人說的一般，那位伯爵大人真的會派兵追擊。」海力克低聲說道。
荒野的夜晚很寒冷，瑟瑟寒風如刀般刮過他的臉頰。
往手裡哈了口氣，海力克不禁腹誹起來。
這位領主實在是太過謹慎了，那位伯爵剛吃了一次大敗，折損了數千人馬，怎麼會再次來犯？
瘋了還是不要命了？
「噤聲。」
身邊一名高大的獸人用手指在嘴唇邊比劃了一下，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
粗大的手指指了指前方。
一團前進的不斷起伏的黑影。
一陣馬蹄聲和大規模軍隊行進的聲音傳來。
海力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滴娘哩，這伯爵還真是個瘋子。
……
尤金緊握著鐵鎚，按捺住心中的壓抑和怒火。
將功贖罪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能挽回顏面，即便與大公有著多年香火情，他也免不了一個被黜落的下場。
拉了拉手中的韁繩，他仔細回憶起休伯特的話。
若那位領主大人通宵兵略，撤軍時必然會領軍親自斷後埋伏。
中伏，然後詐敗。
務必要演的像一些，尤金看了一眼身後的軍士，眼中一道寒光閃過。
軍隊快速行進，方才一場大敗，許多士兵情緒都還沒恢復過來。
經過一段谷地，軍隊突然間喧嘩起來。
尤金握緊馬韁，看向黑暗中。
「果真來了。」
看來自己先前那仗輸的不冤，但即便是先敗一場，基爾伯德軍依舊有絕對的優勢。
「殺！」
「殺！」
黑暗中，一陣喊殺聲響起。
無數人影手持散發寒光的武器衝殺而出，撲向尤金麾下的軍隊。
兵戈相交，鮮血散落。
「讓我來會會你等！」
尤金大喝一聲，以無雙之勇衝殺入敵陣。
基爾伯德軍只有少部分人建立起陣型開始抵抗，步兵之間的搏殺，本就一座血肉磨盤，拼得就是那邊先倒下。
而無論是山越人還是獸人，他們的精神都比尤金麾下的軍人要更加出色。
陣型一片大亂，失敗已是定局。
尤金不在戀戰，氣急敗壞的一錘拍開一個獸人，大聲吼道：「撤！中埋伏了！撤！」
說完便率先撥馬而走。
基爾伯德軍丟下近千具屍體，狼狽而逃。
「領主大人果真料事如神！」海力克抹了把臉，三步並作兩步的爬上一座山崗。
羅德眺望著戰場，長舒一口氣。
此戰之後，應該能替奧爾默斯爭取到不少時間。
但羅德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的感覺，他的敵人可不止是眼前這位伯爵。
即便是他將這位伯爵現在帶來的軍隊全殲，以基爾伯德領的實力，如此堅實的後方，他們短時間內便能恢復再戰的實力。
「海力克，你帶領盜匪們斷後。」
「通知他們，迅速撤軍，這荒野上無險可守，迅速退回灰石山谷守備，這場仗僅僅只是開始，還有得打。」
山越人和獸人們很快再次整軍離開，這一次軍隊中的氣氛緩和許多。
兩次大勝，給所有人都樹立起極強的信心。
……
遠處，一支騎兵整裝待發。
四千騎兵，基爾伯德伯爵手中所有的高機動軍力。
尤金覆上面甲，健壯的身軀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這支騎軍，便是追兵之後的追兵。
這一次，他定要將那名魔裔斬於馬下！
「全軍有令，全速出擊！」
「隨我一雪今日之恥！」
尤金一聲高喝，一眾騎士通通舉手高喝起來。
這場仗，人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惡氣。
四千輕騎，快速出發，掀起的煙塵普天蓋地。
「哈哈，你們這群孬慫！基爾伯德伯爵打過來的時候人人怕的要是，怎麼現在一個個腰板挺的這麼直？」海力克拍了一下身邊一個同僚，大笑著說道。
「看來這位魔裔大人真不是浪得虛名，我反正是服了。」身邊的騎士笑著說道，取下酒囊，狠狠灌了一口酒。
他們這些盜匪軍的任務是負責斷後。
兩場大敗，那位伯爵的軍隊指不定正爬在那兒舔舐傷口，一群人氣氛無比輕鬆。
「不，不好了！」
「追兵，追兵又來了！」
遠處，一名斥候騎著馬快速奔來，語氣驚惶無比。
一行人猛的看向騎士來的方向，黃土塵瀰漫，馬蹄聲更是駭人。
「他娘的真是條瘋狗！」
「快，速速稟報領主大人，你們隨我迎敵！」
海力克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跑，但在這貧瘠之地，他能跑到哪兒去？
一眾盜匪還未整軍，尤金率領的部隊便已經殺到陣前。
「賊子，受……」
海力克拔出馬刀，對迎面而來的一名領軍騎士大喝出聲，但話還沒說完。
一柄鐵鎚直接藉助衝力，狠狠錘在他胸腹之上。
一陣骨裂聲響起，海力克直接被一錘從馬上擊飛，大口咳血，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后，便雙腿一蹬不動了。
「殺！」
「殺！」
一群盜匪本就是烏合之眾，一經衝殺，便四散而去。
留下滿地屍體，尤金沒有停留，再次引軍而上。
滿山正在領軍撤退，身後轟隆的馬蹄聲讓他心中一震。
「整軍！」
「結陣！」
「備戰！」
在滿山的大聲呼喝下，山越人快速集結。
他們見識過狼騎兵的衝鋒，那聲勢可比這要恐怖的多。
乘在地行龍上，羅德猛的轉過頭，眼神凝重。
「追兵之後還有追兵……」
看來那位伯爵手底下不乏能人，羅德已經知道，這會是一場大敗。
「奧卡姆，吹號令，讓滿山留一千人斷後，剩下的人快速撤退。」
奧卡姆領命而去。
羅德坐在地行龍背上，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接連兩次鏖戰，他麾下的軍隊已經極度疲乏。
他想過轉身和這隻追兵拚死一搏。
但那位伯爵賠的起，他賭不起。
「速回灰石山谷，讓落岩看好糧倉，有異動者，殺無赦！」
「命令山谷中的居民，高舉火把前往山谷外，接近滿山他們撤退。」
羅德又下達一道命令，他跳下地行龍，拍了拍地行龍巨大的腦袋。
「夥伴，對不起了。」
在地行龍耳邊低語一陣，黑鱗地行龍舔了一下羅德的臉頰，快步跑入黑暗中。
地行龍離去的地方，正是追兵所在的方向。
「隨我撤退吧。」
羅德看了一眼身邊留下為數不多的軍士，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