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油腔滑調
說著,眼眶裡就滾出大顆淚來,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誰知道這東西竟不是好東西,差點要了奴婢的命,還差點連累陛下也受傷……」
「別哭,朕一定給你一個公道。」
看著這丫頭臉上的淚水,哀哀切切地哭泣,梁帝心中一陣心疼,他摟緊鸝兒,抬頭看向巡視結束的侍衛。
「有什麼發現?是刺客入侵嗎?」
「回陛下,周圍並無刺客入侵的痕迹,想來這件事,未必是外人做的……」
那侍衛躬身行禮,認真回稟,一雙眸子看向那金桃化成的臭水,蹲下身來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緩緩說道。
「陛下,或許是這金桃本身有問題,或者是被人動了手腳。」
「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就不該死皮賴臉地向皇後娘娘要這金桃!奴婢若是不開口,也不會有這樣多的事兒,也就不會差點傷了陛下……」
鸝兒怔了兩秒鐘,突然哭出聲來,她抓著梁帝的手,急急叫道。
「這桃子一直好端端的,皇後娘娘剛賞了我就出事了,陛下,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就不該跟娘娘索要這金桃!」
「……」
梁帝的臉,瞬間陰沉。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
這桃子一直都好好的,偏偏鸝兒要了來,放在身邊不過一會兒就炸了,還從裡面爆出了毒水。
還不是因為有人在桃子上動了手腳?
不想賞賜便不必賞了,何苦要動這樣的惡毒心思,竟要殺人!
他綳著臉,目光冰冷,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去,請皇後娘娘移步,過來對質回話!」
「是。」
太監果然一陣風似地去了。
不多時,便從那偏殿里傳來一陣焦灼的腳步聲,已經卸了釵環,換了睡袍的孝依皇后疾步匆匆而來,口中急道。
「怎麼回事?金桃怎麼會突然炸了?傷到陛下沒有?」
梁帝抬起頭來,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冷冷地望著她那張疲態盡顯的臉,突然笑了。
「皇后真是好戲法啊,朕與你相處多年,竟然不知道,皇后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手段,還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陛下……您說什麼?」
孝依皇后愣住了,她上前兩步,低聲道。
「陛下……」
「你擔心朕受傷?」
梁帝臉色越發陰暗,冷笑連連。
「這麼說,你是早就知道這金桃會爆炸?」
「果然是你在金桃里動了手腳!惡毒!」
「你既然不願意把金桃賞給鸝兒,當面說清楚就罷了,何必陽奉陰違,暗地裡動這些惡毒的心思!」
「虧你還是信佛的,屋子裡還供著菩薩,普天之下都知道你是個寬厚溫和的人兒!你當著菩薩的面兒,就敢做這種惡毒的事兒?」
梁帝像是氣壞了,竟當著眾人的面兒,指著孝依皇后的鼻尖,罵得老臉通紅。
「朕若不是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這事兒是你做的!你的心這麼狠,竟是容不下朕身邊任何一個人?」
「陛下息怒……」
眾多的太監宮女,包括侍衛們都還在周圍沒有散去,孝依皇后剛剛過來,就被梁帝這般指著鼻子怒罵,當時一張臉就紅了。
但她沒有當即為自己辯護,而是跪下身來,等著梁帝罵完了最後一句,才低叫一聲,緩緩抬頭,一雙眸子通紅,閃爍著淚光。
「臣妾方才已經入睡,聽說陛下召喚,便匆匆而來,只聽說金桃爆炸險些傷了陛下,因此心中十分擔憂,可是,陛下,這金桃因何爆炸,臣妾當真不知,為何陛下會認為這是臣妾動的手腳呢?」
「這金桃乃是大皇子彭廷先前不久送進來的壽禮,臣妾自從收下,便一直擺放在架子上沒有動過,這些事情,宮人們都是知道的。」
「方才鸝兒是突然開口向臣妾求要金桃,臣妾就算是不想給,暗中在金桃里動手腳,也該暫時拖延,隨後再賞才是。」
「但臣妾當場就答應了賞賜,並且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那金桃,從這金桃被拿過來到送至鸝兒手裡,一切都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試問,臣妾有什麼機會動手腳,又要怎麼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更何況,臣妾從前根本就不知道鸝兒喜歡這金桃,難不成臣妾竟是她肚子里的蛔蟲,知道她今兒會索要這金桃,所以提前就在金桃里動了手腳,故意算計傷害她不成?」
這一大番話說完,孝依皇后眸中淚光閃閃,淚水沿著臉頰滾落下來,聲音嘶啞乾燥,儘是冤屈。
她揉了一把眼睛,垂下頭來,聲音灰暗。
「臣妾十五歲進王府伺候,一顆心從頭到尾俱在陛下身上,在陛下身邊越久就越是對陛下情根深種,陛下就是臣妾的天啊!就連鸝兒,也是臣妾獻給陛下,讓陛下開心的丫頭……臣妾如此愛陛下,怎麼會捨得傷害陛下,又怎麼敢讓陛下身涉危險?」
「如若臣妾真的憎恨鸝兒,私下裡訓斥兩句都使得,怎麼會使出這樣的法子來對付她?萬一傷到了陛下,臣妾這顆心可怎麼安寧?」
「臣妾怎會做這樣的傻事,又怎麼會想出這樣愚蠢的招數?」
她伏身長拜,眼淚長流,聲音哀切沙啞。
「請陛下明察!此事絕非臣妾所為!」
「若不是你,還能有誰?」電子書屋www.dianzishuwuxs.com
梁帝顯然是把孝依皇后的話聽進去了,但他心中仍有疑惑,望著那一灘毒水,心有餘悸。
「到底是誰在金桃里動的手腳?」
「陛下,臣妾不知,但臣妾一定嚴查,不會放過這個心懷叵測的兇手!」
孝依皇后抬起頭來,一雙眸子血紅。
好好的一隻金桃,沒想到裡面會暗藏這樣的機關,險些牽連她讓她倒大霉,這件事情,她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梁帝若有所思,輕輕點頭,他此刻已經相信了這件事不是孝依皇后所為,但也想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刻,躲在他懷裡委屈又恐懼的鸝兒卻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低聲開口了。
「陛下,皇後娘娘向來疼愛奴婢,對奴婢十分寬厚,這金桃應該不是她做的手腳,而且這金桃自打送進來以後,一直都放在那架子上,確實沒有人碰過,依奴婢看,也沒有人會動娘娘的東西……這個東西,會不會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動過手腳的?」
「送進來的時候?」
梁帝怔了怔,連榻前跪著的孝依皇后也把這話聽進去了。
她看向梁帝的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突然叫道。
「這東西,是大皇子送進來的,還是他親手製作的……陛下!」
「去,宣大皇子彭廷先覲見!」
梁帝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他腮邊鬆弛的肉皮微微抖動,當時就下了命令。
原本以為是孝依皇后懲治宮女才動的手腳,卻不曾想到,這份壽禮或許一開始就有蹊蹺。
這可是兒子送給母親的一份心意,若是裡面早就動了手腳,那這大皇子的心,也太陰狠了。
他想要做什麼?
他在這金桃里放了毒,又放了炸藥,是想要害死誰?
當然是收禮物的孝依皇后!
他為什麼要對孝依皇後下手?
為何是他要對孝依皇後下手?
當然是因為,他心裡不痛快,看這個母后不順眼,或者說,是因為沒有得到自己應得的東西便心中不滿,所以用這種方式泄憤!
這個逆子!
自古皇家多是非,明爭暗鬥,刀光劍影,總是讓人始料未及,目不暇接。
梁帝也是在皇家中長大,登位前又經歷過那樣的兄弟廝殺,對這些事情,已經見的太多了。
正是因為見的太多,經歷過太多,所以他才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們也經歷這些,他見不得兄弟相爭,受不了這些明裡暗裡的心機內鬥。
甚至是,深惡痛絕!
可是如今,還是有人在做這樣的事情。
還是他的長子,彭廷先!
梁帝心中激憤,竟是壓制不住,便寧可今夜不眠,也要把此事徹底查清。
大概候了半個時辰,大皇子彭廷先便匆匆趕進宮來,進了正陽宮。
他半夜被急召進宮,覺得事發突然,又覺得事關重大,一路上向傳詔的太監詢問了好幾回,卻都沒有得到答覆。
心中便有些緊張,也有些隱約的驚喜。
因為,他聽說,今夜被詔進宮的,並沒有其他的兄弟,唯有自己一人。
莫不是父皇大勢已去,突然想通了,要把太子之位傳給自己?
或者是,終於想到了自己這個長子的好處,要給自己分地封王?
這可是其他兄弟們沒有的好處呢。
正陽宮外守衛森嚴,就連宮中並不當值的宮女太監也都盡數圍在院子里,且都是屏氣凝神,神情嚴肅。
這樣的氛圍,更讓彭廷先覺得,父皇一定是出大事了。
那心中的竊喜,便更加濃烈。
他強行壓住心頭的激動和狂喜,腳步快速進入大殿,低著頭揉著鼻子,眼淚便啪啪落下來。
竟是哭著衝進來的。
「父皇,父皇怎麼了?父皇啊,你等等兒臣,兒臣還想見您一面啊父……」
「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彭廷先的眼淚還掛在腮邊,那聲悲痛欲絕地哀嚎仍舊在偌大的殿內回蕩,身邊領路的太監便啪得一聲捂住了他的嘴巴,沉聲喝道。
「陛下在上面呢,你哭什麼?」
「我……」
彭廷先一下子呆住了。
因為他一抬頭,便撞到了梁帝陰沉的臉,只見這位向來慈和的父皇,目光沉沉,臉帶惱怒,正盯著他,冷笑一聲。
「怎麼,朕還沒死,你就開始給朕哭喪了?」
「父,父皇息怒!」
這句話如同雷擊,驚得彭廷先渾身一顫,他驚慌失措地跪下來,心頭暗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