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你喜歡這姑娘
「聽說你連夜逃出王府夜會情郎去了,怎麼今兒又折轉回來了?是被情郎厭棄了嗎?」
「回王爺的話,賤婢該死,今兒厚著臉皮回來,該按照王府的規矩受罰,賤婢心甘情願。」
碎玉兒咬著嘴唇,硬挺著身子受了這一鞭,回答得十分規矩。
可這位主子王爺卻邪魅一笑,猛然彎下身來,勾起了她小巧的下巴,一雙狹長的眸子里閃爍著戲弄的神色。
「本王問你,是不是被那個人厭棄了?所以才灰溜溜地滾回來了?」
「主子……」
他的手指如同鐵鉗,攥得碎玉兒下巴生疼。
碎玉兒下意識想掙脫,卻根本逃不出那樣的鉗制。
男人收緊手指,碎玉兒下巴上疼痛加劇,淚水不由在眼眶中盈動。
「主子,賤婢該死。」
「我是在問你,是不是被你的情郎厭棄了!」
男人狹長的眸子發紅,像是著了火,語氣越發咄咄逼人,口中熱氣直噴在碎玉兒臉上。
「她是不是也欺騙了你的心?是不是也在你面前使了陰謀詭計?是不是也把你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你對她死心塌地,到最後卻又狠心將你拋棄?你說!是不是?」
「主子……」
碎玉兒只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疼痛讓她說不出話來。
可眼前的男人彷彿發了狂,他的手鬆開了她的下巴,又猛然捏在了她的脖子上,劇烈搖晃,高聲厲喝。
「回答我!」
「沒,沒有,姚淇悅他沒有騙過我,更,更沒有在我面前使過陰謀詭計,他人那樣好,不會這樣對我……」
碎玉兒終於能發出聲來,急忙為姚淇悅辯解。
「主子,姚淇悅為人坦率真誠,性格又和善,他和王府上下眾人都十分合得來,最是和氣不過的,怎麼會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呢?」
「她對你竟這般好?」
脖子上的鉗制在這一瞬間消失了,眼前的男人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而後又是一陣苦澀,一道憤怒,一股幽怨。
似乎是喃喃自語,他又重複了一遍。
「她對你竟這般好?這麼說,她對你倒是真心的?那她,只是算計了我一人,把我一個人當猴耍了?」
他捏著鞭子的那隻手在發抖,腮邊的肌肉也在發抖,聲音輕渺如同囈語。
「為什麼?是因為本王瞧著很像個傻子嗎?」
「不,不是,絕對不是!」
碎玉兒從這位主子低聲的喃喃中聽出了一些內情,一顆心撲通一聲,身體各處的神經像是過電一般驚醒,忙忙辯解。
「主子,您是最英明的,姚淇悅他對你一往情深又一心一意,他沒有算計你,更不可能戲耍你,他……」
「是嗎?」
男人抬起細密的睫毛,目光似有迷茫,低低追問一聲。
卻不等碎玉兒回答,那狹長的眸子陡然一沉,目光冰冷銳利。
「你怎麼知道她對我一往情深一心一意?又怎麼知道她沒有算計戲耍我?」
「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碎玉兒被這冰冷的目光激得渾身一抖,後背一陣冰涼,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然而,她這話才一出口,自己便後悔了。
她不該撒謊的。
因為男人的臉色不僅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而緩和,反而瞬間降至冰點,於那冰冷處冒出絲絲殺氣。
「她告訴你的?還告訴了你什麼?她什麼事都跟你說嗎?那是不是從頭到尾你都知道她如何騙我算計我?」
「主,主子……」
那雙眸子殺意瀰漫,碎玉兒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後背卻又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陣劇烈疼痛。
是鞭子抽爛了後背的衣裳。
而不久以後,爛的不僅僅是衣裳,還有皮肉。
從前只知道這位王爺主子行為荒唐,脾性有些古怪,平素對府上下人們卻是很寬厚的,碎玉兒在王府五六年,確實沒見過這位主子動過幾次怒,罰過幾個奴才。
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她已經是挨這位主子兩次打了。
而且每一次,都是因為姚淇悅。
第一次是吃醋,唯恐自己染指了他身邊的暖床小廝,所以才對自己下手,威嚇自己不許與他親近。
可他如今已經與姚淇悅鬧翻了,甚至親手將姚淇悅趕出王府,半點情義與情面都沒有留,還放話出來不許王府的人與姚淇悅來往。
可謂是冷酷淡漠之至。
但他為何一提起姚淇悅,還會如此激動?不是他拋棄了姚淇悅嗎?他如今又在惱怒什麼?
碎玉兒滿心不理解這位主子的心思,但憑直覺還是能感覺到,他是在意的。就愛看小說www.looktxt.com
表面上看,這位主子在意的是姚淇悅騙了他,戲弄利用了他的感情,所以他恨姚淇悅,也恨跟姚淇悅素有瓜葛的自己。
可事實上,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他在意那個少年與自己的關係比他更親密,說到底,他在意他,即便是他親手趕走了他,可那看似冷漠的表面下,依舊是在意。
牽挂也罷,不甘也罷,只要是在意,那就對目前的姚淇悅有利!
也就不枉自己冒著被打死的危險跑回來,特意麵見他。
後背是火辣辣的痛,碎玉兒咬緊牙關,鬢角汗水如雨落,默默承受著鞭擊,任由疼痛瀰漫全身,卻努力保持著心頭一絲清明,不讓自己輕易昏倒。
十下之後,彭雲涪終於抽累了,隨手把鞭子扔在一邊,身子歪倒在椅背上,重重地噴出一口氣,一隻腳尖卻輕輕勾起少女尖細的下巴,沉哼出聲。
「你為了她出逃,怎麼又回來了?她不是對你極好嗎,難道也忍心拋棄你?」
「不……不是。」
碎玉兒用手肘撐在地上,費力地仰起頭來,被汗水浸透的髮絲凌亂地粘在臉上,那雙杏眸水光盈盈,卻格外認真。
「姚淇悅他沒有騙我,也沒有趕我走,是我要回來的。」
「這麼說,是你拋棄了她?」
男人細長的眸子攸地一縮,便有銳利的寒光透射而出,一張臉上分明帶了寒意。
碎玉兒慌忙搖頭,急急叫道。
「不,我永遠不會拋棄他!」
「那你去而復返是為了什麼?」
男人眉頭一皺,臉上寒意愈濃,他欠起身來,俯身望著地上的碎玉兒,目光在她臉上搜索真實的答案。
碎玉兒仰頭望著那張俊美又冰冷的臉,深吸一口氣,緩和著後背劇烈的疼痛,聲音雖低,卻吐字清晰。
「因為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有人要殺他,不僅派出了大量殺手追擊,還派了姦細想要誘殺他,我不會功夫,留在他身邊只能拖累他。」
「所以,你是回來求我去救她的?」
男人突然笑了,只是這笑沒有半分溫度,甚至更為冰冷。
「她欺騙本王,是被老子親手趕出去的姦細,老子當初沒有要她性命已是對她的寬恕,你憑什麼認為老子現在會救她?」
「不,王爺,奴才不是來求你救他的。」
碎玉兒當然猜得到這位主子會這樣說,她輕輕搖頭,眼神格外平靜,緊跟著卻又低聲道。
「奴才在王府五年半了,雖然只是在外院做些洗衣縫補的小事,不曾近身伺候過王爺您,可碎玉兒畢竟是王府家奴,吃穿用度無一不是王爺給的,自然應該對王爺盡忠。
前些時候,因為十分擔心姚淇悅,所以奴才偷偷溜出王府,奴才清楚這是犯了規矩,如若奴才回來,一定會被王爺重重責罰,可奴才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向王爺稟報,即便會被主子打死,奴才也要回來一趟。」
「哦?什麼重要的事?」
這回答倒是讓人意外,彭雲涪盯著少女那張認真坦誠的臉,眉梢輕挑。
碎玉兒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鄭重出口。
「江辭是府中姦細,他為太子做事,卻隱藏潛伏在王爺身邊,必有圖謀,請王爺小心此人。」
「哦?」
這樣的消息,確實讓人震驚。
彭雲涪下意識地挑起眉梢,墨玉一般的眸子緊盯著少女的臉,隨後卻又追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是姦細?又如何得知他是為太子做事?」
「因為奴才親眼見他帶著一隊殺手去刺殺姚淇悅,那些殺手是太子的人。」
碎玉兒說到這裡,艱難地撐起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強忍著疼痛半坐著,右手卻緩緩探入懷中,取出了一枚閃亮的東西來,雙手奉到了彭雲涪面前,繼續說道。
「王爺請看,這就是證據。」
那是一隻箭頭。
鋒利又堅硬,掂在手中沉甸甸的,份量十足。
確實是太子屬下的御林軍才會用的箭頭,分量足,又格外鋒利,殺傷力一流,更重要的是,箭頭下面一點的位置,刻有一個小小的十字。
那是造兵器的匠人們檢查箭頭合格以後會下的記號,這最好的箭只會分配給御林軍使用,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這個記號就是御林軍的代號。
彭雲涪心頭沉甸甸的,目光也格外沉重。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
碎玉兒已經等很久了,聞言立刻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全部都盡數講了出來,最後還添了幾句。
「若不是奴才恰好看到了那受傷刺客的臉,絕對想不到他就是江辭,也絕對想不到他竟然是太子派在王爺您身邊的姦細,王爺,這樣一個危險的人隱藏在您身邊,還近身伺候,奴才心中實在擔憂,一刻也不敢耽誤便趕回來稟報了。」
「你倒是還有些良心……」
彭雲涪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那枚冰冷的箭頭,鳳眸微眯,臉上看不出喜怒。
心頭卻是一片冰涼。
確實讓人意外,也讓人震驚,但卻並不曾超出自己的預料。
畢竟這些年,他一直都是防著江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