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青龍山之巔 第十一章:拜師
不知多久崔后卿發現自己竟身在家中,熟悉的簡樸小院,娘在微笑納著鞋底,爹也在笑著收拾柴草,可是無論他怎樣叫喚,爹娘仿若未聞一般,忽然眼前一變,黑雲遮蔽天空,那黑衣邪人從雲中跳了下來,爹娘看著天空露出驚恐之色。那黑衣人跳到院中,一劍刺死了爹,又一劍刺死了娘。月亮露了出來,爹娘渾身是血,站了起來,朝著崔后卿走來,對著崔后卿道:」恨兒,爹死得好慘,娘死得好慘!快為爹娘報仇!」......
崔后卿豁然驚醒,淚水早已打濕了臉龐,原來竟是一場噩夢!
崔后卿坐在床上,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窗外的斑駁竹影早已經變得漆黑一片,只有若有若無的冷風吹了進來,才知道這窗子是打開的。房中的什物早已辨不清,只有模糊的黑影。崔后卿並不想掌燈,不知何時,他竟已經喜歡這無人的寂寥和四周的漆黑,只想獨自這樣坐著,就這樣把自己封閉起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一道燈光映了進來,燈光微弱,只能照到三尺以內的距離。燈光背後映出一張略有些粗獷臉來。
來人走至窗前,照出床上的崔后卿,他在獨自抽泣!
「你醒來了,這就好了。」
崔后卿無力的叫了一聲:「大山師兄。」
大山法師才發現崔后卿哭了,他知道崔后卿的遭遇,所以雖然是個大漢,此刻也不禁有些憐惜。他走至床前,伸手摸了摸崔后卿的頭,柔聲道:「小師弟,不必難過,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他擦了擦眼淚,知道多想無益,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是,大山師兄!」
大山法師微笑點頭,道:「好好,小師弟,你這一睡可是好幾個時辰,大概也餓了吧!」
崔后卿本來還不覺得,但被他一說,肚子登時「咕咕」叫了兩聲。
大山法師笑道:「來,小師弟,我們去吃些東西,順便我跟你說些本門的情況,然後再一同拜見師傅師叔,見過其他各位師兄。」
崔后卿點了點頭,下了床。大山法師帶著他往外走,一邊道:「我們青龍寺通天峰真傳弟子很是單薄,就算現在加了你,總數也不過十幾二十個人,所以屋子比較寬敞,如果你要是感覺不舒服,我們可以換一間。」說著走到門外,對面也是個相似的小院,再走幾步出了院子,也是一個廊子,不過這裡一目了然,只有區區幾十間小房子,規模遠遜於其他四峰上的規模。
崔后卿奇道:「為何青龍寺通天峰真傳弟子稀少?」
大山法師道:「修真練道一途,資質是非常重要的,天下之人雖多,但能夠修真練道的,萬中無一。凡是能夠踏入修仙行列,無不是資質,運勢,奇遇奇佳之人。本來人數便少,天下門派數不勝數,即便我青龍山能多分一些...」說到這裡,大山法師壓低聲音道:「但大多數弟子都不願意剃髮出家,即便能夠入我青龍寺的人,都願意到其餘四峰的外門去。所以我們真傳弟子很是稀薄,資質好的要去外門,某些資質不好的卻願意做真正的和尚。小師弟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
大山法師頓了一下,道:」雖然師傅生性懶散,不過對待收來的徒弟卻是恨嚴苛的,也很希望弟子能夠一鳴驚人,只可惜每一次我們對陣之時,都被打得極慘。若是師弟你有朝一日能夠露臉,師傅那是極喜歡的。」
崔后卿跟著大山法師向廚房走去,從他口中得知,青龍寺通天峰師長一輩,除了大漠和尚,只有另一位師叔裕如大師,也就是大漠和尚的師弟。
通天峰除了女孩易珍兒,加上新晉的崔后卿,共有弟子十八人,十八人中有九人正在外出歷練,尋找天材地寶作為法器,一年之中較少回來。山上只有九人,分別是大山法師大師兄,十一師兄大佑法師,十二師兄祥龍法師,十三師兄廣因法師,十四師兄大仙法師,十五師兄君和法師,十六師兄小川法師,十七師兄天靈法師和新晉的崔后卿了。
其中十三師兄大仙法師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崔后卿問道:「十四師兄,為何叫這樣一個名字,難道他是算命的不成?」
大山法師笑道:「十四師弟本名叫周長河,本是俗世一個酒鬼,嗜酒嗜賭,機緣巧合被師傅度化上山,到山上不思修道,反倒迷上了占卜算命風水之說,整日纏著諸位師弟算命卜卦,所以我們大家一致幫他改名大仙法師。」
崔后卿畢竟小孩心性,聞言感覺有趣,笑逐顏開,悲切心情便淡了許多。又見大師兄如此親切,想必其他諸位師兄也都是好相處之人,本來對生人的害怕恐懼之心,也慢慢安定下來。
在廚房吃過東西,大山法師便帶著崔后卿來到青龍寺通天峰主殿「玉露殿」。青龍寺通天峰一脈上下人等,此刻都集中到了玉露殿中,此處青磚鋪地,紅色石柱,后牆之上畫著一個大大的佛字圖形,堂前擺放兩張座椅,總體簡單樸素。兩張座椅之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易長風,另一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和尚,安靜端莊,風姿卓越,在他身旁站著一個小女孩,清秀靈動,一雙明眸水汪汪的,惹人憐愛,正是白天見過的易珍兒。易珍兒遠遠看到崔后卿,便眨巴眼睛打招呼,崔后卿一看,心情大好,臉上一笑。
至於其他八名弟子,一字排開,左右各四,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此刻目光都落在崔后卿身上。
大山法師走到堂前,拱手道:「師傅,師叔,弟子把小師弟帶來了。」
大漠和尚冷哼一聲,有些不耐煩,倒是那中年和尚多看了兩眼崔后卿,道:「大山,帶他吃過晚飯沒?」
大山法師道:「回稟師叔,我剛才已經帶他到廚房吃過了。」
裕如大師點了點頭,看了易長風一眼,不再說話。易長風冷冷道:「開始吧!」
崔后卿不明所以,獃獃的看著堂上,只聽身後有人提醒道:「小師弟,快跪下磕頭拜師。」
崔后卿立刻跪了下來,「咚咚咚」一連磕了三個響頭,見沒人喊停又繼續磕,又重又響。
「呵呵,傻樣!」卻是易珍兒在旁邊笑了出來。裕如大師微笑道:「好孩子,磕三個就可以了。」
崔后卿「哦」了一聲,抬起頭來,額頭紅了一片。
眾人見他可愛,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在大漠和尚眼中,崔后卿更是傻不可耐,一想到以後要教這等白痴,頭又大了一圈。
「你上前來」大漠和尚冷冷的道,崔后卿呆了一下,上前走至他面前,大漠和尚左手托起崔后卿手腕,右手伸出兩指把在脈門之處,須臾搖了搖頭。眾人一看便知道崔后卿資質不甚好。
大漠和尚長嘆一口氣,心情極糟,擺了擺手道:「好了,就這樣吧!」隨即又道:「大山,你便先帶著他熟悉門規戒條,日後教他入門佛法。」
大山法師應了一聲:「是」。
大漠和尚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便朝後堂走去。走前甩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從此以後你的法號:后卿法師」
眾弟子躬身道:「恭送師傅!」
「師弟,我來幫你梯度!」幾位師兄弟說著將后卿按在座椅上,拿著剪刀上下起手,不一會兒,后卿便成了一個光頭小和尚。
大漠和尚一走,易珍兒閃到前來,盯著崔后卿道:「后卿法師,你真傻!」,崔后卿卻是傻笑不語。裕如大師起身卻是笑罵道:「珍兒,不要欺負師弟。」又道:「大山,后卿年紀太小,功課恐怕有些吃力,你照顧他一些吧!」
大山法師躬身,道:「是,師叔。」
易珍兒朝崔后卿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也轉身隨師叔回了後堂。
崔后卿看著那一抹粉紅身影有些呆了,忽然一張臉閃到崔后卿面前,圓臉濃眉,兩隻三角眼,大鼻子薄嘴唇長得並不好看。一雙手把住崔后卿的臉,左看右看,一拍手道:「眉飛目散,眼角伸長,典型的命犯桃花之相,我說小師妹怎麼對你......」忽然一隻手打在那人頭上,大山法師道:「老十四,你又胡說,要是被師叔聽到了打不死你。」那人「啊」了一聲,打了嘴巴一下連道:「口誤口誤!」動作滑稽至極,雙眼左右一瞄,朝著門外追去,一邊道:「十五師弟,你雙眼無神,印堂發黑,要有血光之災」接著便有呼痛之聲傳來:「啊啊,別打別打!」
「誰有血光之災,那是老子昨天沒睡好。」
崔后卿心道這便是那位痴迷算命的十四師兄了吧!果然算術不靈!
夜色漸深,眾弟子一起散去...
崔后卿看著空空的大殿片時只剩下了自己和大山法師兩個人,不禁奇道:「大師兄,現在夜色並不深,為何眾師兄這麼急著回去?」
大山法師邊走邊道:「你不知道,我們在青龍寺通天峰上修行,最少也有十幾年,平日不得外出,這周圍的景緻早就已經看得膩了,所以懶得走動,十一師兄勤奮些喜愛修行,像你十四師兄鑽研相術,大家一般是不出來的。」
崔后卿這才明白,大山法師又叮囑兩句,轉身走了。
崔后卿走至自己房內,點燃燈火,燭光搖曳,顯得清冷與寂寞。他吹滅燈火躺在床上,一閉上眼便是父母的臉龐,實在也睡不著。他在床上坐了好一會,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只見窗扉微斜,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了進來,灑在青磚地面,如同下了霜雪一般。崔后卿沒有睡意,爬起走到門前,「吱呀」一聲,拉開門走了出去,潔白的月光鋪撒在他身上,他只覺眼前一白,抬頭望去,一輪滿月竟如此之近,彷彿伸手便能勾到。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斑駁疏影間不知名處,隱隱有稀疏蟲鳴之聲傳來。他低低的念了一句:「不知道林浩然怎麼樣了,是不是也睡不著呢?」他嘆了口氣,轉身便要回房,只覺胸口一松,一根木棍噬天滾落到地上。只聽「噹啷」一聲,在寂靜夜晚異常響亮,崔后卿嚇了一跳,俯身拾起,卻是那根玉清大師給他的木棍噬天,這幾日事務繁多,卻是把此物忘了,現在才想起大漠要他找個懸崖谷地將此物丟掉。崔后卿復又轉身,借著月光,看著不遠處一條小路,穿過竹林通向深處,崔后卿心想竹林那邊便是懸崖吧!攥緊木棍噬天,轉身朝著未知名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