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正魔大決戰 第五十八章：對酌

二人酒過三巡，卻沒有寒暄幾句，也許他們為何會在這裡相遇已經無關緊要，但追根究底他們還是相互防備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崔后卿晃著暈暈乎乎的腦袋，一把抓住了白生的脈門。

他這一舉動使得二人的關係一時陷入了冰窖。

這一招好像對於白生毫無作用，只見他伸出另一隻手，將崔后卿掐住白生的手拍落。

微微一笑，這一笑使得氣氛再次如沐春風。

他緩緩道：「你忘了，我已經變成了殭屍，不再是人！」說著，他的眼眸由黑色變成綠色，竟然已經修鍊成了二級殭屍。

崔后卿驚詫於他的反應，這才明白變成了殭屍，人類的修為便再也沒有了，所以掐住脈門根本難不住他。

崔后卿歉意一笑道：「我竟然忘了，你恢復神智便再也忘記了出身！」

「我沒有！」白生忽然好想被抓住了痛處，大吼一聲。

他的失態令自己也嚇了一跳，但隨即便再次將憤怒隱去，面上重又掛起微微的笑容。

「你哪裡知道我的痛苦？我來到這裡無非是倦鳥回巢罷了！」

崔后卿當然不清楚當初寧死也不當殭屍的他，如今竟變成這副模樣，或許他的經歷真的讓他感覺痛苦吧！

崔后卿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見到白生總是感覺心神不寧，他隱隱料到汪文清被抓可能白生會知道些什麼，可是當他張開口，卻又看向地上的那攤紙屑。

崔后卿眼力超人，他從碎屑中看到「后卿失蹤」幾個字，這才猜測引誘自己過來也是他的陰謀。

白生眼見崔后卿盯著紙屑發獃，隱隱猜到他知道了幾分真像，於是對著地上推出一掌，頓時紙屑燃起了火苗，片刻便燒成灰燼。

「我不想瞞你，汪文清是我找人抓的，目的就是引你過來。」白生一改戲謔的神情，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為何？」崔后卿伸手握住懷中的噬天，雙目射出寒光。

「哎！我不能說！以後你總會知道的。」白生面上露出一絲為難。

「白生，以前你多麼正氣凜然？為何變成殭屍之後就助紂為虐了？」崔后卿眼神中露出殺意來。

「你我立場不同，如今我們已非同類，你很難體會我的苦衷。」

「什麼苦衷能讓你忘卻自己的出身？」崔后卿噌的站起身來，自體內掀起一股氣浪將周邊的灰塵吹到天上，頓時煙塵瀰漫烏煙瘴氣。

白生面上現出一絲遲疑，似乎在思考，呆了一下，他終於拿定注意：「我不能說，這不止在殭屍中是機密，就連你看到了也會和我一樣的。」

「什麼機密？說！」崔后卿見他欲言又止，故意出言相逼。

白生感覺如果不說點什麼，恐怕不能善了了。自從變成殭屍以後，他真切的感到了孤獨，所以他恨珍視過去的人和事，所以他不願意將他們的關係陷入冰點，甚至為了不同的立場大打出手。

「你可知道殭屍的苦衷？沒有人會願意當一個孤苦無依的殭屍，人有七情六慾有六道輪迴，而殭屍這些都沒有，只有無盡的壽命。你可知道殭屍最想做的是什麼？就是重新回歸成一個人。當我們發現了有變成人的一線機會，我們是多麼的開心。」白生斜著眼看向屋頂，好像在回憶什麼畫面，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是說殭屍也能便成人？那這些與我和汪文清有什麼關係？」崔后卿越聽越迷糊，不自覺的出口打斷。

「我不能再說了，你只要知道，你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就好了。」白生張了張嘴，好像有話要說，卻不敢說出來。

「你不說，我便不能放你離開！」崔后卿雙目忽然又寒了下來，盯著白生微眯起了雙眼。

「既然不能做朋友，我也不希望我們成為敵人。抱歉，我不能聽你的！」說著，只見眼前的白生微笑著凝固了，接著便瞬間消失了。

「小靈，快追！」崔后卿大喊一聲，將噬天踏在腳下朝著天空直飛而去。小靈被大聲驚醒，眯著睡眼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待看清周圍早沒了崔后卿的身影，忽然來了精神。跳將起來，盤旋兩周，直直的追了上去。

看白生遁去的方向，正是朝著南疆而去，南疆十萬大山綿延數百萬里，不過此時都已經變成了枯枝，一點生氣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

如今時值四五月份，正是枯樹逢春的季節，怎麼這些植被怎麼還是沒有抽枝發芽？難道說這些生命都已經死去了？崔后卿想道這裡不由得心驚起來。

正當崔后卿暗自疑惑的時候，前面的白生卻在血河沿岸停了下來。他依舊像過去一樣，傲然挺立在星空下，掃視著睥睨眾生。

崔后卿在他的身側三尺之處停下，看著地上的一路殭屍大軍正在向著南方移動著。殭屍群中不但有普通的人變得殭屍，還有高大的魔神和妖王，只見他們面上毫無表情，神情中露出一份期盼與鄭重。

「這是？」崔后卿第一次見到殭屍大軍，此刻被他們的戰力所震驚著，不由得暗自誹附怪不得能夠將軍武山一舉殲滅，原來殭屍大軍中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存在。

崔后卿心裡不由一顫，開始為將來的人類擔憂起來。

「這是殭屍大軍的一路叛軍！是不是感覺他們很強大？」白生語氣中露出一絲傲氣。

「竟然還有魔神和妖王？」崔后卿掃視了一遍隊伍，發現不下於幾萬人，其中魔神和妖王只在少數，但即便只有這麼幾個，也令他暗自震驚起來，要知道他也是經歷過正魔大戰的人，兩相對比一下，還是感覺人類背後暗藏殺機。

「你是不是以為是我們把這南疆搞成這個樣子的？」白生瞟了一眼崔后卿的眼神，然後看到他心裡的那一份肯定。

崔后卿臉色鄭重，輕輕點了點頭，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繼而又搖了搖頭。

他的表情被白生看在眼裡，然後他搖了搖頭，緩緩地道：「其實，這片荒原是你們人類的手筆，而罪魁禍首就是軍武山的秋水！」

崔后卿忽而想了起來，軍武山的駐地好像就在附近的昆崙山。軍武山的覆滅看來就是殭屍大軍造成的，難怪如此龐大的一方勢力會在片刻間土崩瓦解。

「他們為什麼會如此同仇敵愾？難道他們都恨人類嗎？」崔后卿不由得這樣想。

「不，他們只是為了同一個目標，那就是......」白生見他疑惑，連忙解釋，只是說到這裡，他終究還是遲疑了一下。

「那就是什麼？」

在崔后卿的一再追問下，白生緩緩道：「他們都想變成人！」

轟！崔后卿腦海里驟然翻湧，一浪接著一浪的拍打著他的心裡。

這就是說，他們想消滅整個人類？

崔后卿震驚的無以復加，不由得皺起眉頭呻吟起來。

白生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人變的，所以他們心裡也痛苦！」

「為什麼這樣說？」

「六道輪迴本就是為人類而設，他們也都相信上一輩子都是人變的，而且人類又給他們提供糧食來源，如果沒有人類，恐怕我們和他們也都難以活下去。」

「為什麼會這樣？」崔后卿不由得搖了搖頭不敢相信，他在中原眼見著戰火連天，正魔之分水火不容，卻都沒有料到背後還有如此大的危機。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崔后卿不停地問著，一句句敲打著白生的心裡。

白生眼神閃爍一陣子，忽然一跺腳，像是拿定了注意，道：「你跟我來！」

白生拉著崔后卿以急速飛行著，繞過了殭屍大軍探查的暗哨，即便有些士卒抬頭看見天上的白光，也都恭恭敬敬的致敬，看來白生在叛軍里位高權重。

他們很快便來到了一座險峻的山峰，繞過山峰是一片平整的山谷。白生拉著崔后卿降落到山谷內，遠遠地迎來一路殭屍守衛，看他們的眼色都是白色的。

「拜見將軍！」守衛肅立，行了殭屍獨有的禮儀。

白生沒有理會，拉著崔后卿就要往山洞裡走去。忽然守衛如臨大敵，紛紛上前將他們圍住。其中一個守衛道：「將軍，您不能將外人帶來秘境！」

崔后卿以為白生是要帶她去找汪文清，於是不由分說便要往裡闖。還沒等白生回過神來，便只見崔后卿手裡的噬天上下翻飛，立刻身後的青龍虛影隱隱出現。

轟的一聲，幾名守衛被大力擊飛，跌落到一丈開外暈了過去。崔后卿不由分說，直接鑽進山洞裡。

文清！

崔后卿在洞外便喊了出來，可是洞中安靜如斯，哪裡有迴音？崔后卿以為汪文清遭遇了不測，慌忙躍入山洞。只見進了洞口便是一間石室，而石室里竟然空空如也，只在石室的正中間，有一口圓形的深井，在深井的旁邊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雕著三個字「往生井」。

「你不是說要告訴我真相的嗎？」崔后卿找遍石室的所有角落，然後一攤手道。

「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白生面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來到往生井邊，伸頭向裡面看去。然後繼續道：「話說原本世上殭屍並不很多，他們大都生活在偏遠的沼澤之中，甚少踏足荒原。歷史上曾經發生過一次殭屍侵略的事件，當時被神通廣大炎族戰敗，於是炎族便駐紮在西方大沼澤的外圍，日夜守護著殭屍。殭屍中有幾個從遠古遺留下來的殭屍王，其中一個便是叛軍的首領董小宛。」

說到這裡，白生雙眼閃爍出動人的光芒，好像觸碰內心中的柔軟之處。

崔后卿隱隱感覺白生似乎是對董小宛動了情，要不然不會有這種神情，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愛情是幸福的，可是為什麼他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痛苦。

崔后卿略一思量，見白生又繼續說起，然後繼續認真往下聽。

「不要！」就在這時，洞外一聲嬌喝，出自一個女孩之口。

二人抬頭看去，只見洞口一道白影一閃，董小宛便走了進來。

只見她粉面含霜，冷冷的盯著白生，一字一句道：「誰讓你帶他來的？」

此時的董小宛已非他當初認識的那個嬌滴滴的女孩，變成了一個暴怒的禽獸。

砰的一聲，也不見董小宛有何動作，便見白生被擊飛，撞到石室的牆壁之上。

轟的一聲，石室震了震，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