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四十一章 名冊
宋大人和這周大人二人合計完,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立刻匆匆從這周大人府上到後門悄無聲息離開。
然而他確實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條小巷之內,一個身穿蓑衣的人影正立在陰暗處,不動聲色的盯著他的馬車直到離開。
天空中不知何時落了雪,紛紛揚揚灑了呢,穿穿斗笠的人一頭一肩。
馬車在這長街的盡頭便拐了,那人見這把車已經離開,便也沒有繼續逗留,只抖了抖肩頭斗笠上掛著的雪花,便轉過身向著小巷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與此同時,距離京中城門不遠的一家偏僻青樓之內。
大堂中早已布滿了鶯聲燕語,衣著裸露的女子行走於二樓和三樓的長廊之上,衣角翻飛,膚色雪白,竟是讓人身處這青樓之中時,亦是同樣感覺到了,那如同春日般暖融融的意味。
北堂修獨自一人坐在三樓的雅間之中,房間是與這門外截然不同的安靜,他獨自一人拿著那酒壺自斟自飲,看起來這也是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樣。
他一人在這裡也不知道了多久,終於走廊外傳來了一陣極輕極緩的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便被人輕輕敲了敲。
一個身穿斗笠的身影投到那門扉之上,男人只抬眸淡淡的掃了一眼,沒有多問什麼,便點頭應聲道:「進來吧。」
屋外那穿著斗笠肩頭髮頂的雪都尚未融化的身影,便緩緩推門走了進來。
緩緩抬步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本薄的車子放到桌上,推到男人的面前。
這斗笠之後傳來了一個斯文冷淡的男聲:「這便是那名冊。」
北堂修聞言挑了挑眉,順手將這名冊結果,只粗略翻開掃了一眼,便在其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這幾個名字熟悉的大人也是剛好是他最近再派人盯著的,由此可見,這名冊應當視為作假的。
順手翻到這名冊的最後一頁,在這名冊之上看到了一個墨跡未乾的名字,北堂修眯了眯眼:「周厲?」
那穿著斗笠的人未出聲,只默默點了點頭,寬大的袍袖,隨著他的動作蹭到了桌案旁,也給這桌案染上了一層濕痕。
男人見此臉色微微一沉,口中自言自語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宋大人居然還想染指兵部?」
而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兵部侍郎居然還真有個不長眼的。
手指微動,將這名冊和尚重新擱到桌面上,微微沉了沉心神,男人重新將這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身著斗笠的人身上。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會為我查到這些。」
「這是我的誠意。」那冷淡的聲音緩緩響起,隨後,那一隻披在對方身上的斗笠微動,一張清俊斯文的面龐便出現在了這斗笠之後。
柳橙魏一邊將身上穿著的斗笠解下,一邊慢聲說道:「不過你信不信也是由你,我做這些只是為了潛稚罷了。」
聽到對方這樣說,北堂修目光微動,沉吟了半晌后,才冷笑著出聲道:「說到這兒我倒是要感謝你,沒有將陶潛稚還活著的事告訴那白鴒雙等人。」
「只不過我有些好奇,你我當真是對陶大人大半一心一意,當初又為何跟著白鴒雙從那地牢之中離開。」
「這事無法罷了。」年輕人聽到他這樣說,倒也沒有隱瞞。
「小皇帝因著這事心中記恨我,我自然也清楚,況且除了他之外還有你,我若是不想辦法先從那地牢之中離開,你們中任何一人都不會願意主動將我放出來的。」
即使陶潛稚已經向他許諾,會想辦法讓他出來。
可是竟然那白鴒雙主動找到了他,他又為何不借著對方之手,率先從這地牢中離開。
況且還能伺機潛伏在這些人的身旁,雖說不能探聽到他們之間的核心機密,但是對大致的計劃還是會了解一二的。
「我前些日子才將那白鴒雙派來一直盯著我的人甩開,也多仰賴你這些天給他,那人太少了不少麻煩,成功將他引出了京城。」
青年說到這兒,微微頓了頓,隨後才繼續說道:「所以這名冊和該便是你的。」
坐在桌前的男人聞言倒是沒有,因為他這話有什麼動容,而是隻眼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現在給我的誠意,我也是願意相信了。」
「那麼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呢?」
「陶潛稚。」
這名字乍然一從對方口中說出,北堂修的目光便立時沉了下來,然而還未及開口質問對方這究竟是何意,對方便已經繼續說道。
「我只希望他日後能夠平安喜樂罷了,而你若是問我想要從你這裡得來什麼,那便是日後好好待他吧。」
青年垂著眼,目中早些時候的執念已然散得乾淨,不知何時,這人居然將一切都看開了。
「我之前之所以那般執著,想要帶他離開京城,無非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在宮中的事情影響了心志。」
「如今離開了柳府,又離開了那宮中,便也算是獲得了自由,既然如此,又何必將他也一直拴在自己身邊呢?」
雖然不知對方這心境為何變化的如此之快,但北堂修還是笑了笑介面說道:「你若是當真能這樣想,潛稚也會高興的。」
聽到他這樣說,柳橙魏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有一抹複雜之色一閃而過,隨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對著面前男人點了點頭,將這道理重新披上,轉身出了屋子。
北堂修也沒問他接下來打算去哪兒,對方如今將這名冊交到他手上便算是幫了他大忙,至於對方接下來何去何從,那便是如對方所說,把自由還給他吧。
男人的手指輕輕攏在這名冊之上,目光盯著那微微跳動的燭火,沉沉吐了口氣。
天色逐漸暗下,陶潛稚等馬車早已跨過大燕和突厥的邊境,來到了這突厥境內略顯荒蕪的草原之上。
這是突厥王城以北的土地,這裡的土地相較於突厥王城周圍的城鎮,要更加荒蕪,人煙也相對更少一些。
不過在這片土地上,雖說常住的百姓不多,但肆虐的馬匪卻是極多,這也讓大燕相交於此的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馬車之上,陶潛稚這幾日幾乎是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馬車裡,雖說有那顧神醫的葯幫忙支撐著。
但他卻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日益變差,想來若是不儘快抵達突厥王城,他便是要率先病倒了。
這不遠千里的長途跋涉,任何一個人都是難以吃得消的,蘇閡和顧神醫兩人的臉色也都不太好,但是好歹現在快要抵達到目的地了,兩人算是有了盼頭,便也不覺得太過難熬。
少年人手中把玩著一枚小小箭矢,口中絮絮叨叨的默念著什麼,顧身一偏頭聽了一耳朵,忍不住苦笑不得的說道。
「你怎麼還在這兒念叨那些馬匪?他們要是來了,我們肯定是要吃虧的。」
雖說這駐守邊境的邱將軍分派了一支隊伍跟著他們,可是自打進入這突厥境內之後,那支軍隊便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隱藏在那暗處。
而為了不引起突厥王城中人的注意,他們幾人此行亦是十分低調,倘若在這路上當中遇到了馬匪,若是在不傷及性命的情況下,陶潛稚等人到也不願意那麼早,讓這軍隊的人露面。
蘇閡聞言抿了抿唇:「我只是好奇那馬匪的實力罷了。」
之前一直在京中聽說這邊境的馬匪多麼多麼彪悍,可卻一直沒有機會得見一二,如今好不容易來到這突厥北地,他自然是會有些好奇的了。
陶潛稚聽到他這樣說,忍不住笑了笑:「你若是當真感興趣,那等此間事了我們便……」
一句話還沒說完,馬車之外卻是忽然響起了陣陣呼喝,緊接著,他們的馬車便驟然停下,車外的呼聲亦是飛速靠近,讓人難以聽懂其意的突厥語間,隱隱含著些警告的味道。
坐在馬車中的三人,聽到這動靜臉色皆是微微一變。
蘇閡握緊手中那小小的箭矢:「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顧神醫的臉色一時有些難看,他一隻手伸進懷中,掏出一枚藥瓶,默默說道:「若是有人敢傷害我們,我便將這葯灑到他們臉上,讓他們嘗嘗得鑽心噬骨的痛是什麼滋味?」
陶潛稚看到兩人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倒是沒有太過緊張,在馬車徹底停穩之後,正準備掀開轎簾出去,卻是又忽然聽到馬車外傳來了一聲厲喝。
緊接著便有刀兵相接之聲傳了過來。
他的動作微微頓住,和身旁人對視了一眼,蘇閡你就按捺不住,率先上前一步將著轎簾掀開。
轎中人也同時看清了這馬車之外的情況。
只見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大的少年,帶著幾個衣著樸素的漢子,不知為何和那來勢洶洶的麻煩馬匪們戰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