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管維大大的聰明
()提著箱子從療養院出來，三人如同一家三口般站在一起和管賀之道別。
「有時間到家裡來吃頓便飯。」管賀之是個沉默，但是看著很可靠的男人，沒有弟弟那麼出色的外表，但是在軍隊這麼多年，又身居高位，身上那股氣勢卻是管慶之比不上的，從見面開始他說的話就不多，但是每每一句話都能說到點上，讓其他幾人信服，這樣的人，其實一點也不好惹。
會咬人的狗不叫，話糙理不糙啊。
明顯是對柯夢說的話，柯夢自然的接了過去，「會的，我時間上很自由，哥和淑英姐什麼時候空了就來個電話。」
兩人點點頭，再摸了摸管維的頭便上車離開。
對他們來說，今天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調查報告早就在他們的案頭，今天來，也不過是抱著點眼見為實的想法罷了。
「我去拿車，你們在這裡等一下。」管慶之提著那個小箱子，不想讓小夢和兒子再跟著跑，體貼的道。
柯夢搖頭，「剛吃了飯，正好走走消消食。」
管維也附和著點頭，在他的小心思里，三個人在一起才像一家人嘛！
見完了男方的家長，花爸花媽那邊也是早知道了的，見了不止一面，有時候打電話管慶之也會湊過去說上幾句好話，把兩老人哄得高高興興的，管維更是一口一個爺爺，一口一個奶奶的叫得甜，早把兩人劃到了自己人陣營。
如果沒有這次見面，柯夢對枕邊人**的身份沒那麼大感想，主要也是他早就把身上紈絝子弟的習氣收斂得乾乾淨淨，讓柯夢不自覺的就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在腦科方面有點厲害的醫生。
可是看著國家給老爺子配備的人，再看看管賀之身邊跟著的人和他本身的氣勢，讓她有了幾分更深刻的了解，她相信，要不是她的身家足夠清白，要不是她對管維是真心疼愛，這管家門，難進。
真不知道當年管慶之的前妻是怎麼成事的，又是怎麼有勇氣離婚的。
「小維又去下了？」洗漱好從屋裡換了身衣服出來，管慶之才問道，最近有幾台手術時間排得比較近，要忙的事也多了起來，每次都是堪堪趕回來吃晚飯，管孩子和家裡的事全是小夢一人在張羅，他心裡不是不抱歉的，只希望趕緊忙完這段休個假好好陪陪小夢和兒子。
「恩，洗好碗才下去的，現在貓貓狗狗越來越多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被小維吸引來的。」
管慶之笑，把毛巾搭在一邊，坐到小夢身邊親了親她嘴角，「不要慣著他，他年紀小，做什麼事也得量力而為，自己都還是靠父母養著，哪能痛快的去揮霍大把的愛心。」
「我一餐還是煮那麼多飯，他也沒有要求我多煮點，只是把自己的零花錢省了點出來，每次從學校回來都是先去喂它們，我沒阻止。」
管慶之挑了挑眉，一個男孩子這麼有愛心到底是不是好事？這值得商榷。
「他的零花錢不少了，不會虧了他的，別擔心，小夢，我有事和你說。」
柯夢側過頭看他，「我怎麼感覺不是好事？」
管慶之咳了一聲撇開眼，有些狼狽，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於他來說也不算是什麼事，他唯一擔心的，是管維。
「白天在醫院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是管維他媽打來的。」
「他媽不是我嗎？合著當了這麼長時間的便宜媽媽現在總算是到頭了？」
從柯夢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管慶之看不出有用的信息，但是這種誤會一定要先解除，「你當然是管維的媽，只是……那個生他的人想見他。」
「她之前幹什麼去了？就我知道的，你們離開到現在五年多，這五年時間裡，她一次都沒來見過小維，現在又想起來還有個兒子了？」
不是柯夢故意說氣話，是真的有點替小豆丁叫屈，沒人疼他的時候若是她能出現，小豆丁必定會欣喜若狂，他是那麼想要個媽媽，可是現在他有人疼了，有媽媽可叫了，那個人出現了，真特么……好大一盆狗血，果然藝術都是來源於生活，怎麼感覺電視里演的片斷見天的在她身邊上演呢？
管慶之笑得有些無力，「她身上最缺的就是責任心。」
柯夢不說話了，若不是感覺得出來阿之現在對他的前妻沒有感情了，她肯定會誤會他現在這種表現是余情未了。
一室的靜謐，管慶之緩緩開口，「她叫楚顏，當時我在國外的時候住的地方離她很近，她還是學生，但是見面的時間倒也挺多的，又來自同一個地方，比其他人自然就要親近許多，一開始我對她感覺不錯，只是離愛還是有著不小的距離，事實上，她除了沒責任心，忽視了一些小毛病，其他方面都還行，若不然我也不會讓她生下管維。
她當時暗示過幾次，我都當作沒領會她的意思，那時候一門心思撲在學醫上了，談戀愛會耗掉我許多時間，我當時並不想，後來華人的一次聚會，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表白，這一招有點狠，但是有效，我應承了，然後兩人就順理成章的在了一塊，有管維是意外，她那時候不想要的，我和她相反，我想留下孩子，最後她還是把孩子生了下來，結婚證也是那時候打的，婚禮很簡單，就請了一些親近的人，我被我爸揍了一頓狠的，到成親那天身上的痕迹都沒有消掉，後來不到三年又離了，我爸更氣得不行，要不是楚顏肚子里有管家的骨血，他婚禮都不會來，呵呵。
離婚的理由很簡單，她膩了天天圍著孩子轉的生活，還想要繼續進修，再加上當時有個很好的機會，她心動了，毫不猶豫的捨棄了孩子，跟著導師去了別的國家，中間分居了將近兩年，然後回國離的婚，小維那兩年就是跟著洋保姆，一開始學的話都是ABC，所以他現在英語成績一直比其他成績要更好。
小夢，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替楚顏求情，只是把我的過去攤在你面前，讓你知道我現在心裡是你，早就沒了其他人，讓管維去見楚顏這樣的事，我也不想瞞著你。」
柯夢往後倒在沙發靠背上，腦子裡極其清明，管慶之的坦白讓她連裝作發個脾氣的理由都沒有，「我不會追究你的過去，若是她想見，小維又願意去見她，我絕對不會阻攔的，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我也不會這麼不近人情。」
「現在管維心裡的媽媽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楚顏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人，若是你不陪著他去，他不會去的，更不用說叫一個對他而言和陌生人沒差的人叫媽媽。」
柯夢揚眉，「你確定楚顏只是來看看小維，而不是和我搶奪孩子的注意力？」
「管維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誰對他好他記得清清楚楚，誰要是對他不好，他也不會忘了，若是楚顏打別的主意，只怕管維更不會理會她，這事我們看著就行了，做了錯事就要承擔，孩子不是玩具，想丟就丟，想起來了又拎出來玩玩。」
柯夢算是聽出來了，這男人心裡只怕也是有氣的，那麼小的孩子，說舍下就舍下了，也怪不得不管是他那幫兄弟還是管老爺子對她都沒有好感。
「你拿主意，不過別指望我會和小維去做思想工作，要說什麼你自己去，別真當我是聖母。」
「哪敢啊，你什麼性子我知道，再說了，就算她真有什麼想法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別多想，我也只是先和你報備一聲，她現在還在美國沒回來，要回來也會先得到我這邊的消息。」
管慶之牢牢的鬆了一口氣，要說出那段已經過去的婚姻並不難，難的是說服小夢帶上管維去見上楚顏一面，雖然現在她沒有應允，但是也沒有拒絕不是？！這就是還有商談的餘地。
門重重的關上，兩人趕緊回頭看向玄關處，人沒看到，只是聽到悉悉索索的響動，管維輕快的聲音傳了過來，「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柯夢笑，「怎麼都沒聽到敲門的聲音，你帶鑰匙下去了？」
管維的小臉露了出來，被晒黑的皮膚養了一段時間又白回來不少，估計不用幾天就能恢復原樣了，「沒有，我出去的時候只是把門帶上了，沒有關上，反正很快就回來了嘛。」
起身倒了杯水給他喝下去，十月的天氣已經不能喝冰的了，雖然她自己還是很喜歡，冰箱里也常備著一些冰水，只是她已經不給管維喝了。
「貓貓狗狗是不是又多了？」
喝完一大杯水，管維小大人似的重重的嘆氣，「是啊，又多了兩隻，媽媽，怎麼辦啊，咱們家要養不起他們了。」
其實他們也沒養，只是把自己吃剩的給它們吃而已……柯夢摸摸他的腦袋，「聽你爸爸說你英語很好？」
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轉了話題，管維老老實實的點頭，「班上沒人是我的對手。」
「你以後每天用英語和我講一個小故事，我就給你增加兩塊零用錢，講得多就得的多，怎麼樣？」
管維眼睛刷的就亮了，旋即又暗了下去，「我也只會簡單的，還不會講故事？」
「那就好好學，小維這麼聰明，很快就學會了，等你學好了，我們就可以出國玩了！」這下，輪到柯夢的眼睛亮了，她出去玩從來不愛跟團跑，在國內是沒問題，但是一出國要是不跟團，以自己不靈光的英語絕對會丟失，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她長這麼大從沒出國玩過，要是以後有個英語學得很溜的小孩跟在身邊，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了，當然，這個夢想還只是夢想，有點遙遠。
「為什麼要等我學好了才可以出國玩？是獎勵嗎？」
「因為你媽英語不靈光，一到自己說就成了啞巴。」管慶之笑著捅了柯夢的底子，換來柯夢一個白眼。
是這樣啊，管維一臉賊兮兮的樣子看著柯夢直笑，胸脯拍得砰砰響，「媽，你放心，我一定陪你出國玩，到時候就我們兩個去。」
「好，沒問題。」
被無視的人不樂意了，「那我呢？」
「爸，你不是天天都很忙嗎？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都是媽媽在照顧我。」
「……」這孩子是不是在打擊報復他以前對他不夠好？管慶之眯著眼睛看過去，對上兒子無辜的眼，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爸，媽，我去洗澡了，身上有味道。」小勝一把的管維叫嚷了一聲便回了房，柯夢很肯定，管慶之被他兒子給坑了，坑爹，果然是有據可尋的。
看兒子一陣風似的拿了睡衣進了浴室，管慶之頗為滿意的笑，這樣，挺好的，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樣嘛！
站在蓮蓬頭下，管維一直掛著的笑臉隱了下來，今天垃圾場那裡不知道有人丟了什麼，都臭死了，他放下東西就回家了，所以爸爸說的話，他並沒有落下多少，至少，他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媽媽……嗎？原來除了柯夢媽媽外，他還有一個媽媽，可是之前那麼多年，她幹什麼去了？為什麼都不來看他？就像爸爸說的那樣，他是被捨棄的那個嗎？那麼，他也能捨棄了她？！
媽媽，他只有一個，那就是柯夢媽媽，所有和媽媽有關的字句有關的事，他都只能想到柯夢媽媽，柯夢就是他的親媽媽。
最忙碌的幾天過後，管慶之終於松閑下來，有時間和兒子去提楚顏要來的事，不知道楚顏怎麼就那麼急，連著幾天都電話不斷，這不像是她的性格，還是打個電話叫美國那邊的朋友查一查看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夫妻一場，能幫上忙的，他也不介意出一把力。
「爸爸，你想讓我怎麼做？要叫她媽媽嗎？」
管維的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吵也好鬧也好哭也好喊也好，他都有心理準備，可是這樣冷靜的沒把這事當一回事的兒子，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才好。
看爸爸不回話，管維扁了扁嘴，有些失望，他以為爸爸那麼喜歡媽媽，一定不會讓他再喊別人媽媽，那他就能明正言順的不叫人了，可是，如果爸爸一定要讓他叫，他也只能聽話，可是，他還是小小的堅持了一下自己的立場。
「我只有一個媽媽，就算叫那個人做媽媽，我也不會把她當成媽媽。」
管慶之回過神來，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多一個人疼你不好嗎？」
「你怎麼就知道她一定會疼我呢？說不定是想把我帶走呢？說不定就是看到別人有孩子眼紅了，就想起我了呢？她教過我功課嗎？她給我做過飯嗎？她帶我出去玩過嗎？帶我去吃過KFC嗎？她連桔子都沒給我剝過一個，她站到我面前如果你不說，我一定不知道她是生下我的人。」
管慶之瞠目結舌的對著出來看熱鬧的柯夢道：「我發現我兒子是天才。」
「他本來就是，你才發現？在英語上用功這才幾天功夫，一開始只能一個單詞一個詞的蹦，而且都還是簡單的，現在都能連成句說了，我原本想打擊打擊他，便給他放粵語碟讓他學，結果第二天他居然用粵語和我打招呼，還標準的嚇人，他在語言上有很高的天賦，要是他有興趣，到時候往這方面發展好了。」對於一個英語水平只能靠寫的人來說，這種天賦很打擊人。
「真的？這可是個大發現，你爺爺要是知道怕是要高興死了。」管慶之馬上就把其他事丟到一邊，狠狠的表揚了幾句，他大哥的兒子看那架勢基本就確定會接他爸的班，老爺子和大哥經營多年的關係總算是有人繼承了下來，就像他當年不願意進入體制內，老爺子也放了他，讓他自由發展，對他的孩子，老爺子恐怕也是同樣的心態，只要不成禍害，其他一切好說。
管維有點小小的得意，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英語學好，到時候問問媽媽想去哪些國家玩，他再去把那些地方的語言也學會了，他們以後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了。
孩子，果然是要表揚著鼓勵著才會進步，並且心甘情願去學東西的。
柯夢把丟在一邊的話題撿了回來，雖然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參與進去，但是看小豆丁現在這抗拒的樣子，讓這兩父子再談下去，只怕小豆丁心裡的不滿會更多，她多少是有些明白了，那天她和阿之的對話他恐怕是聽了不少。
「小維，很不想見媽媽嗎？」
管維反射性的看過來，「想啊，我怎麼會不想見媽媽？」
柯夢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心裡卻窩心得不行，「不是說我，是生你的那個媽媽。」
「不想，我都不認識她。」
柯夢笑笑，拉著他更靠近自己一些，把稱呼直接換成了名字，免得他聽混，「楚顏，這是你媽媽的名字，她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是小維，沒有她就沒有你哦，你在她肚子里呆了九個月呢，要是她不愛你，怎麼會願意生下你呢？」
「那是因為爸爸說要留下我才生下我的，她本來就不想要我。」
果然是聽到了那天的對話，柯夢有些責怪自己的大意了，這幾天還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麼，「好，這是她的不對，可是她還是生下你了，要知道，懷孩子很辛苦的，會變得很醜，很多漂亮衣服穿不了，不能穿好看的高跟鞋，喜歡吃的東西為了忌口可能也吃不了，也不能出去玩，這也是她的付出對不對？」
管維想了想，不情不願的點頭，聲音還是悶悶的，「不管她是因為什麼，這麼多年沒來看過我就是她的不對，她能捨棄我，為什麼我不能捨棄她？就因為她是大人嗎？我還是小孩呢，小孩有任性的權利，大人沒有。」
好，這孩子真的很聰明，邏輯思維很強，也很會舉一反三，在孩子的心裡，好就是好，我喜歡你，不好就是不好，我不喜歡你，簡單明了。
摸了摸他的頭，柯夢覺得自己都快詞窮了，「那要是大人犯了錯，她也知道自己錯了，小維就不能給她一次改正的機會嗎？」
管維抱著柯夢的手臂蹭了蹭，「我不想給她機會，她讓我很多年都沒媽媽，我一直都好羨慕別的小朋友有媽媽，可是她從來沒來看過我，現在我有媽媽了，我不要她。」
看了看管慶之，柯夢表示無能為力，她儘力了，而且說出來的話雖然很有大道理，但是卻不符合她的原則，如果換成是她，她也不會見那人，她只是不想小維小小年紀就學會怨一個人，恨一個人，那樣太辛苦。
「可是，如果爸爸和媽媽都想讓我見，我就見她，只是，我可不可以不叫她媽媽？」
看著他的眼神，柯夢根本無法拒絕，乾脆掰過他的臉，讓他對著管慶之，這事情，她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至於決定，她是不會做的。
管慶之笑笑，「好，你要是實在不想叫就不叫，只是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不能丟你媽媽的面子，知道嗎？」
管維不解，「為什麼會丟媽媽的面子？」
「要是你沒有禮貌，就說明你媽媽沒有教養好你啊，你媽媽不就沒面子了？」
「知道了。」管維理解的點頭，回過頭看柯夢，「媽媽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掙很多面子。」
孩子氣的話逗笑了柯夢，「好，我就等著你給我掙面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到底沒更得了，今天又回來得很晚，所以到現在才更，勿怪，字數絕對是夠夠的，親愛的們，原諒灰灰！
千萬不要說小夢聖母哦！她從來就不是，灰灰要花花，灰灰要留言，灰灰要戳破潛水娃們的裝備，淹死你們，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