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滾

因為慕雪拒絕他吻自己。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惹惱了他，他捏著她下巴的手逐漸的用力，她漸漸的感覺到了一點疼，眼底閃爍著惱恨的光：「我沒有鬧，但是你弄疼我了，你放開我。」

他總是把她弄疼。

也不是頭一次了。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她不願意，但是他現在要的就是她仇恨自己，好在哪一天離開自己，好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此刻慕雪只知道他阻止自己知道真相，但是卻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他疼她入骨，愛她如命，怎會捨得她為了自己而丟魂失魄.

此刻才是下午，外面驕陽烈如爐火，炙烤著人心。

聽到她說要自己放開她，他笑了，笑她怎麼臨到現在還不清楚，她是他死都不願意放手的人啊。

他好像是想要狠狠的記住慕雪的味道，好再下輩子尋的時候多些證據，所以他狠狠的在她的脖子上面嘬出了一朵妖冶的紅梅花來。

今兒還是她的生辰，他送她的生辰禮物便是脖子上面紅彤彤的梅花烙印。

以及一個足以讓彼此決裂的誤會.

南宮離在慕雪睡著了之後便出去了，他來國寺的這兩天似乎都沒有怎麼睡覺。

沒了南宮離在身邊的慕雪睡的不太安穩，白日裡面還烈火驕陽的，晚上的時候漆黑的天空之中卻悶悶的滾起了天雷，到後來雷聲越來越大，驚雷乍起，豆大的雨點破天一般的下，狂風呼嘯著，驚起房內的層層細紗

驚雷破天而下，慕雪被驚醒。

可是身邊卻沒有人。

此刻的南宮離在一禪方丈的禪房裡面，這兩個人對席而坐，南宮離親眼見到方丈垂下腦袋斷了氣。

他的眼底波瀾微起，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方才最後咽氣之前，他聽著外面的天雷滾滾，道了一句：「泄露天機，罪該萬死」

南宮離知道他的死因。

但是慕雪不知道。

她冒著大雨跑到這邊，她扶著門框，看到那已經了無生機的方丈，又看著方丈對面蒲團上面端坐的男人，誤會驟起。

慕雪沖了進來，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她跪倒在方丈身邊，上手就要摸他的脈搏。

慕雪身上都是雨，渾身上下透濕，狂風一吹自是有些冷。

她打了一個哆嗦。

其實更讓她覺得汗毛倒豎的是這個男人，她看著他的目光無比的絕望：「為什麼？只是因為他同我說了如何回去的路，你便殺了他？」

慕雪從拿到那副往生崖的畫之時就明白了，想來應是一躍得新生的意思，且慕雪看過大淵國的版圖，往生崖這個地方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此刻這方丈死了，不怪慕雪下意識的認為是他殺的人、。

因為慕雪覺得他是瘋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南宮離知道她誤會了自己，抖了抖唇瓣卻沒有解釋，也確實是自己的過、

這方丈修鍊了一生，早跳脫了生死，看淡了塵世，看透了南宮離的前世今生。。

天機是他。。

方丈泄露了天機，叫老天爺收了命。

方丈的身上無傷無痛，也沒有中毒的痕迹，但是實打實的沒了氣息，這感覺不像是南宮離殺了他，倒有些年壽已高，自行圓寂的味道在裡面。

寺里的人檢查了一番是這麼說的。

但是慕雪不信。

他也不曾給出隻字片語的解釋。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降至了冰點

彼此的關係在決裂的邊緣。

方丈過世，國寺裡面要舉行喪葬儀式，還要推選新的主持，這些都不幹慕雪的事情，但是她就想要在國寺待著。

南宮離默默跟在她的身後，三兩日了，對於方丈的過世，他未曾予出片語的解釋來，由著慕雪誤會自己。。

其實每每看到慕雪的目光那麼冷漠之時，他的心是痛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把自己攆出禪房的時候，他的心也是痛的。

他敲門，房內沒有回應。

也不對，回應他的是燭火被滅，看著漆黑的房間，南宮離像個雕塑一樣沉默著，無意識的喃呢著：「你終究是不要我了.」

你終究是不要我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南宮離覺得心臟抽痛的厲害。

他知道她其實並沒有睡著，卑微的在門外候了許久，最後還是耐不住，推開了門。

慕雪確實沒有睡著，睜著眼睛在床上躺著，腦子裡面閃閃爍爍的都是這兩年以來彼此之間所經歷的事情。

聽到推門聲，她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拿過枕頭往他的方向一扔：「滾！」

南宮離的腳步猛然頓住，也只頓了那麼一瞬，然後他就退了出去，順帶替慕雪關好了房門。

外面下雨了，這兩天的雨下的有些頻繁。

她或許還不知道，南宮離每一次心痛，上蒼都會替他掉眼淚。

她整夜無眠的聽著雨水打在屋頂的聲音，直到天色亮了才糊裡糊塗的睡了過去。

這一次的雨水下的尤其久，久到第二天中午慕雪頭痛的醒過來之時還在淅淅瀝瀝的下、

她好像病了，腦袋昏昏沉沉。

看著那邊被扔在地上的枕頭，她擰眉的想起了昨夜她讓他滾的話。

因為下雨，所以喪葬的儀式停了下來，都以為夏雨是一陣一陣的，下一場總該要停兩天，但是這一次卻連綿的下了三四天了，慕雪也已經三四天都沒有見到他了。

慕雪站在窗前，瞧著窗外淅瀝不停的雨水，目光有些獃滯，腦子裡面閃爍的是當初在王府之時，她道了一句彼此冷靜三兩天的時候，他把自己折磨的不人不鬼的樣子。

又想著自己和他是如何一路走來的，良久她嘆了一口氣。。

油紙傘被放置在角落裡面，慕雪翻了出來，找侍衛問清了他的行蹤之後，便打著油紙傘去找他了。

他在涼亭裡面，慕雪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消瘦的他，但是他的精神還可以，也沒有多麼的鬍子拉碴，眼底沒有熬夜才該有的紅血絲，給慕雪呈現一個還算不錯的狀態。

似乎是想告訴慕雪，沒有她的他，也沒有糟糕到生活不能自理。

只是這雨啊，還在下啊

慕雪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將油紙傘收了，靠在一側，然後坐在了他身邊的椅子上面：「以後沒有我，你也要像現在這樣，知道嗎？」

似乎是在說些臨別的話。

南宮離輕輕應下：「嗯。」

滂沱的雨水打在拱頂之上，蓋了他的聲音。

「會善待我慕府和海楓哥哥的吧？」

「嗯。」

「小幺兒還小，她」

什麼都能割捨的下，只唯獨自己親生的那個孩子慕雪是割血割肉都捨不得，想他取個續弦，然後當小幺兒是親生的一般疼愛.

慕雪心底是抵觸這個結局的。

但是她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在再他的身邊待下去了。

南宮離似乎又恢復了結婚初期之時的狀態，寡言少語，將一切的情緒都妥帖的藏在皮囊之下。

「她還小，不能沒有人照顧」

南宮離或是猜到了她想要說什麼，手指逐漸的收緊，沙啞的問：「所以你是要把她一起帶走嗎？」

帶著孩子跳崖？

一般而言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對生活充滿了絕望，所以才會帶著孩子一起跳崖，證明了是寧願去死也不願意疲倦的活在社會之上。

「嗯，是這樣。」

這幾天慕雪也真真的想了清楚，孩子她是一定要帶走的。

畢竟後娘這個身份太危險，她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喊別人為額娘。

「好。」

他算是很平靜的應下她的話。

此刻的慕雪和他對面而作，她瞧著他的眼，有一種和他正在離婚的感覺，方才的談話好像就是協議離婚的內容。

這樣輕易就同意了一切的南宮離給慕雪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但是他答應了就好，如此一來她倒不必費神了。

不過慕雪的心底感覺怪怪的，因為從前的時候她還沒有提這些的時候他就抓狂的不行了，今天她可是說了連孩子都要一起帶走的，他卻能夠平靜的接受這一切。

她看著他的眼，試圖從其中看出一些狡猾的痕迹來。

但是沒有，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以後那麼的溫柔，甚至還有些繾綣多情的味道在其中。

可是再多情也是無用的，這一世的南宮離終究是被慕雪給拋棄了.

若要問慕雪是否還愛他，想來應該還是的。。

只是他的愛過分窒息，慕雪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樣渴望著自由。

最後慕雪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他：「方丈的死，到底是不是因為你？？」

因為下雨，裝著方丈屍體的棺轂一直都在冰窖裡面存放著，畢竟現在天氣熱的很。

慕雪中午用過膳之後去了一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方丈的屍體，真的沒有什麼致命的傷痕，也沒有針孔，未有中毒的跡象，慕雪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和方丈對立而坐，當時的南宮離如同老僧入定，八成應該是沒有動手過。

但是冥冥之中，慕雪總覺得方丈的死和他有莫大的關聯.

「嗯，大部分的原因在我身上。」

那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覺，南宮離這一次算是透徹的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