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再不想醒過來
等待江辭走了之後,慕雪便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陣的眩暈。
「王妃,王妃,您怎麼樣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慕雪的不對勁,翡七連忙的上前將人給扶住。
毫無知覺暈過去的人是最重的,翡七根本扶不住。
慕雪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而後身子好像是懸空般飛了起來。
再一個重重的倒下,腦袋磕在了台階之上,鮮血歡快著,涓涓的往外流淌。
就這樣吧,再不想醒過來了。
這是慕雪徹底暈死過去之前,她自己在心裡同自己說的話。
慕雪徹底的暈厥過去了,任憑這翡七如何的叫嚷都沒有半點的回應。
這鳳鸞殿的僕人怕跟前幾個側妃一樣又要在新婚之夜鬧出人命,慌忙的亂做了一團。
這下子備熱水的備熱水,請府醫的請府醫,還有人要急攘攘的要去請王爺,一下子忙的炸開了鍋。
其實不需要這鳳鸞殿的人去報告著王妃暈厥過去的事情,江辭之前早就看出了慕雪的體虛,怕是要好好將養一段時間才可以恢復了。
書房之內依舊燈火通明。
目送著那玖佩主僕二人遠去,他便再一次回了書房。
漆黑的夜空之中有信鴿撲棱翅膀的聲音,漸漸地遠了去。
他熟練的扭開那架子上面的第二個釉色花瓶,陣陣機械轉軸的聲音響起,一個幽深狹窄的甬道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逼仄的甬道牆壁之上嵌著兩顆幽藍色的夜明珠,權當做照明的燭火所用。
這甬道又長又昏沉,熟門熟路的行了約莫片刻鐘才到盡頭。
盡頭處是一個視野超級寬闊的密室,密室之內金色絲線密布。
這絲線乃是西域的金蠶絲,極其的鋒利,可直接切肉斷骨。
不僅如此,這密室之內地上的地磚也有竅門,稍微走錯那麼一步,便會觸發這裡面的機關,躲閃不及便會萬箭穿心,當場斃命。
這樣費盡心思的設置機關,也不是為了防備旁人來偷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而是這密室的牆壁之內鑿了萬千個架子出來,每一個架子的小洞之中皆擺放著一個檔案,每一卷檔案裡面都記錄了在朝的每一位官員的命運起伏。
這些檔案甚至比皇宮裡面記錄的還要詳細些。
比之皇宮,他這兒記錄的更多的是那些官員背後的骯髒,是讓他們瞬間便投誠的把柄。
南宮離此刻正立於案台背後,修長的手指上面正夾著一封薄薄的書信。
他的眸光幽遠深邃,夜明珠的光芒之下他的側臉陰鬱難言。
再一個抬手,那寫滿了字的書信便被火舌捲入,瞬間便只餘下一灘灰燼。
江辭過來的時候,南宮離正在閉著眼眸假寐,腦中正在思索著對策。
「王爺。」
「她跪了么?」
「王妃她,沒有跪。」
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南宮離並不意外,只見他睜開假寐的眼眸瞧了江辭一眼,薄唇輕啟:「那讓你划她的臉呢?」
「王妃不配合。」
也不意外。
那女子牙尖嘴利的,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一個屬下去划她的臉,她肯定不會就範。
「不配合?」
「嗯,不僅不配合,還說有幾個問題,讓屬下來問您。」
江辭此刻心裡正在猶豫,要不要將慕雪已經快要斷氣的事情告訴王爺。
興許王爺起了惻隱之心,就不會將王妃逼的那麼緊了。
此刻他有這樣的想法完全不是要替慕雪說話,只是單純的看不慣那玖佩在王府的行為罷了。
「嗯?她不擔心自己的臉被毀了,反而還有問題要問?」
南宮離的語氣裡面含著些揶揄的嘲諷,他倒是要聽聽這慕雪能夠什麼樣了不得的問題問自己。
「王妃讓屬下來問王爺,王爺您到底要在她的臉上划幾刀,划多長多深,粗細又如何,還」
「還什麼?」
他不喜身邊的人吞吞吐吐的,質問的語氣裡面多了些不耐。
「還說,讓問的仔細些清楚些,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她自己來。」
「嗯?」
他揚起聲調反問。
「她當真這麼說?」
南宮離就奇了怪了。
一張臉對女子多重要,也不需要人多言。
難道那慕雪就這般的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是的,不過王妃當時已經很是虛弱了,這些話想來也是氣話吧。」
「你看不慣玖佩?」
似一眼就看穿了他心裡的想法,這一句話問的篤定極了。
「屬下不敢。」
江辭極快的跪了下來。
「那你原自何故要替王妃說話?」
「屬下只是看王妃已經受了大苦楚,王妃的小命怕是要交代了。而且,王爺,宮裡不是說再不許出現任何的意外么?」
提到宮裡,南宮離的眼眸裡面閃過晦澀的光。
聲線瞬間冷漠如萬年寒冰:「明天你去宮裡回話,說王妃身子不適,暫時不能去宮裡給皇上請安了。」
「是,屬下明日一早便入宮去,那王妃那邊?」
「本王親自去瞧瞧,看她當著本王的面,還敢那麼嘴硬。」
南宮離的心裡也不知道是在跟誰慪著氣,說完這話便傲嬌的一甩袖袍,離開了這間密室。
他剛出書房的門,翡七便跌跌撞撞的跑了來。
「王爺,王爺,您去看看王妃吧。」
南宮離負手而立站於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翡七,不緊不慢的問道:「她怎麼了?」
「王妃已經暈厥多時,渾身高熱不斷,府醫說情況不容樂觀啊王爺。」
聞言,他的腳已經下了台階,往那鳳鸞殿的方向緩步而去。
翡七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這王爺還肯抬腳往鳳鸞殿裡面去。
大紅紗帳的床榻之上,慕雪整個人昏沉不自知,渾身沁出許多的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袍和碎發,形成雜亂無章的網交織在她潔白的脖頸上面。
整個人似乎都燒糊塗了,仿若著了火一般,額頭滾燙嚇人。
不僅她的額頭燙的嚇人。
她的膝蓋更是腫脹的可怕,此刻府醫正在給她的膝蓋上藥,但是似乎一點作用都沒有。
反而越發的腫脹,青紫的皮膚裡面充斥著血水,那表層的皮極其脆弱,隨便輕輕一碰,裡面的血水便沿著傷口流了出來,蠕濕了衣褲,與大紅色的床單融為一體。
空氣之中充斥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唔好痛啊,」
床上的女子痛苦的喃呢著
南宮離如行走的冰塊,用萬分冷漠的眼神盯著床榻上面痛苦萬分的女子。
「王妃如何?」
府醫連忙跪的端正:「王妃高熱不退,情況不容樂觀,性命攸關啊。」
「呵,可真是個病秧子,這樣的折騰都經受不住。」
現在慕雪是昏迷不醒,要是聽到這話,恨不能一錘將這王爺的腦子給撬開。
前前後後這些折騰還不夠?
她這是還有那藥酒的作用吊著精氣神,否則情況比這個更要糟糕。
「王爺,這王妃身子骨弱,從小便營養不良,會如何也不奇怪。而且王妃這腿,這腿.」
府醫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下面的話來。
「腿怎麼?痊癒不得了?」
「這腿也不是不能痊癒,而是就算痊癒了,也只僅限於正常行走,跑跳不得,更不能起舞了。」
這府醫老態龍鍾,動作也慢,回話的那語速慢的更是急死個人。
「沒殘就行。」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轉身便走了,只餘下一句好好照顧王妃便走了。
南宮離所住的離殤殿內,他單獨劈了一間寬敞的房間出來,建立了一個小葯坊,
裡面專門收集了無數的珍貴草藥,其中就有一顆無價之寶萬盛丹,乃是救命的靈藥。
此刻他立於藤甲之前,倒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吩咐道:「去給她吃,免得叫她死了,壞我鳳鸞殿的風水。」
「是,屬下這就去。」
江辭將那盛著萬盛丹的白色瓷瓶拿在手裡,心裡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王爺,這葯甚是難得。當初您受到太子埋伏受了重傷,您自己都沒捨得吃,這.」
「本王是有九陽神功護體,她有什麼?莫叫她死了,快去吧。」
「是,屬下這就去。」
江辭退了下去,也知道慕雪的病情等不得,快步往鳳鸞殿去。
「等等。」
「王爺還有何吩咐。」
「你悄悄的給她吃下,莫要讓玖佩知道了。」
江辭一愣,連忙拱手應下:「是,屬下會趁人不注意喂與王妃吃下的。」
「嗯,還有就是不許讓她知道了,免得那廝醒來之後心有膨脹,還以為本王捨不得她死。」
這話也不知道是解釋什麼。
其實說前面那一半,江辭便知道如何做了。
後面這句捨不得她死,總覺得突兀了些。
「只是這樣一來,王妃不知道這葯是您的恩賜,會不會醒來之後以為您對她薄情寡義啊?」
南宮離聞言,低著頭略微的思索了一番。
「罷了,本王又不需要她的感激。」
慕雪才來一個晚上,便已經花費了他這葯坊裡面兩大價值萬金之葯。
「慕雪啊慕雪,你要是活過來不給我創造點價值,便是浪費了本王的萬盛丹和藥酒。」
這是南宮離的心裡話。
他看人的目光一向極准,那個慕雪看著虛弱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卻說了一句實話。
她說她好強。
南宮離心裡是信她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