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竟是這般苦
霏月齋在李家宅子的東北角，從安壽堂過去，要繞過曲水廊跟鏡月湖。等李曉婉走到霏月齋時，小臉已經被霜雪凍的通紅。
「娘，小弟！」遠遠看見霏月齋的大門，李曉婉吆喝著往裡頭走。
「咳咳咳！」剛要入內，卻見得屋子裡不斷有人湧出來，三兩個婢女婆子正俯身在一旁，撫著胸口咳嗽。
屋子裡，不斷有嗆鼻的白煙冒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走水了么？」李曉婉看的心頭揪緊，顧不得其他就衝到屋子裡去。原來，是屋子燒的炭。
「曉婉，你來了？」阮笙正抱著李墨軒往外走，看見李曉婉，溫婉的臉上露出笑容。
「娘，這炭怎麼回事？」讓人熄滅了炭，李曉婉拉著阮笙坐到廳里去。說話間，李曉婉一對眸子直直盯著阮笙。
阮笙將懷裡的李墨軒放到榻上，還給他蓋上被褥，才是轉頭回著李曉婉的話，「想來是下人們弄錯了，將灶上的炭拿來了。」
「灶上的炭？」李曉婉聲音拔高几分，「那灶上的炭如何能拿到屋裡燒，這幫子奴才，簡直欺人太甚。看我不饒了他們。」
話落，李曉婉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阮笙拉回來。
「你好不容易才得了老太太的喜歡，莫要再為我們的事情，失了老太太的歡心。我們沒事，左右不過是下人弄錯了。等……」
阮笙話都沒有說完，阮笙跟前伺候的紅纓「噗通」一下跪了下來，淚流滿面。
「小姐，求您跟老太太說說，莫要再為難夫人了。這寒冬臘月，給的炭火不曾足過，便是吃食也是不夠的。小公子身子骨弱，如何能受的住呀。」
「你說什麼？」紅纓的話讓李曉婉頓時火冒三丈，「你說清楚些，什麼叫炭火不曾足過，還有吃食，吃食怎麼就不夠了。我娘她是長房的嫡夫人，誰敢如此放肆？」
見李曉婉問起，紅纓娓娓道來。
「小姐，你有所不知。老太太素來不喜夫人，府里的人難免見高踩低。可下人雖然放肆些，也不曾似今冬這般，如此的目中無人。往年冬天都是每日八兩的炭火，可如今連三兩都沒有。還有吃食，皆是隔夜的冷食。這不，今日他們又拿了灶上的炭來糊弄咱們。」
「呵呵，我知道了。」聽了紅纓的話后，李曉婉一個勁兒的冷笑。
想來是蔣清霜知道了雲姨娘的事情是她挑唆的，不敢折騰她，便是折騰她娘跟弟弟了。李曉婉咬了咬唇，作勢就要出去。
「曉婉。」阮笙生怕李曉婉闖禍，急急忙忙拉住她。
「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就不要去為難了。冬日短的很，挨挨就過去了。娘沒事，當真沒事。」
「娘。」看著一心護著自己的阮笙，李曉婉立馬就紅了眼眶。又轉頭看一眼窩在被褥里，仍舊瑟瑟發抖的李墨軒，李曉婉更是心疼不已。
上京的冬天冷的很，若是沒有炭火，斷斷是挨不過的。
坐下來細細想過後，李曉婉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蔣清霜如此待她們，她自然不會讓她好過的。
「軒弟，你起身換身衣服，姐姐帶你去見祖母好不好？」別過身，李曉婉坐到李墨軒跟前，淺笑著問。
李墨軒從被褥里探出小腦袋來，看著李曉婉，歡喜的點頭，「好，好呀。」
李墨軒今年才五歲，因為從娘胎裡帶了弱症，身子極其孱弱。特別是到冬日，稍有不慎便會咳嗽發燒，全身痙攣抽搐，極其兇險。
李承暄跟阮笙帶著李墨軒尋訪名醫，總算找到青鸞山醫聖的後人，阮笙帶著李墨軒在青鸞山住了三年。才算，將李墨軒的情況穩住，卻仍舊未能根除。
「娘，您相信我么？」李墨軒不同別的小孩子，平日很少出霏月齋。如今李曉婉要帶他出去，自然是徵求阮笙的同意的。
阮笙雖然不知道李曉婉想做什麼，還是選擇相信她，「嗯，無論你想做什麼，娘都支持你。」
得到阮笙的同意后，李曉婉叮囑下李墨軒，就將李墨軒帶到李老夫人跟前。
「祖母，今日我在園子里碰到軒弟，他纏著我，讓我帶他來見您呢。」李曉婉姐弟到時，李老夫人已經睡醒了，聽到李曉婉的話迎了出來。
「軒兒？」因為阮笙的關係，李老夫人極少見到李墨軒這個孫兒。
但李墨軒乃是當前李家，唯一的男丁，李老夫人見到他，還是難掩滿心的歡喜的。
「曉婉呀，這天寒地凍的，軒兒的身子弱，你怎麼將他帶來了？」但李老夫人心裡還是非常擔心李墨軒的身體的，將李墨軒拉到暖閣去，轉頭跟李曉婉道。
李曉婉撓了撓腦袋，訕訕笑了笑，「祖母，軒兒想念您了，所以孫女一時沒想那麼多。」
「好孩子，好孩子。」聽到李曉婉說李墨軒想念自己，李老夫人的心都軟了下來。
李墨軒緊急著李曉婉教的話，攀到李老夫人身邊坐著，那拿起旁邊擺著的糕點遞到李老夫人嘴裡，「祖母，吃糕點。」
李老夫人被李墨軒逗的直直發笑，可在李墨軒遞糕點的時候，李老夫人還是發現了，他的衣服足足少了一截。
「這是怎麼回事，軒兒的衣服怎麼短了一截了。這天寒地凍的，軒兒身子又不好。」李老夫人摸了摸李墨軒的手，臉色馬上凜下來。
李曉婉也低下頭，支支吾吾的答：「興許，興許是小孩子長的快，下邊，下邊還來不及做吧。」
「荒唐。」李老夫人是什麼人，當下就怒了。
「祖母別生氣，軒兒不冷，不冷。」看見老夫人發怒，李墨軒揚起小手在李老夫人臉上捏了捏，奶聲奶氣的開口：「娘說，蓋被子就不冷了，不冷了。」
「蓋被子？」李墨軒的話更是讓老夫人意外了，也不細問，她讓人給李墨軒裹上大氅，領著李曉婉浩浩蕩蕩的往霏月齋去了。
等老夫人去到霏月齋，看到屋子的光景后，那才是真正的大發雷霆。
「來呀，去將三太太給我喊過來。」
「是。」羅嬤嬤領命，片刻都不敢耽擱，馬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