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掌執天意的人

鑄劍之前為了多長一些見識，袁克己求豬阿爸簡要的講述一下鑄劍的學問。

淬火一般需要準備三個大桶，分別放著冷水，熱水，油。

冷水淬火的劍硬度大，但震動時容易斷裂，熱水淬火相對有一些韌性。油淬火韌性最大，但容易變形。

以上是普通鑄劍與術派鑄劍必須配置的。

但術派要多一項，術派在未加入水或油之前，都要在每個桶裡面燒幾張嚴格配比的符篆，留下灰燼用作「底料」（不是火鍋底料）。

符篆的配比很有講究，更是考驗煉器師技藝品級高低的憑證之一。

符篆功能的強弱與特性的要求十分嚴格，同一桶裡面的符篆特性相衝，或是強弱不一，都會成為煉器失敗的直接因素，會直接表現在器的身上。

在桶里放入「底料」是給兵器賦予功能，比如這三桶分別是「鎮邪驅妖」「祈天賜福」「至聖本心」。

第一個鎮邪驅妖這個就不必深說了。

第二個，「祈天賜福」，這一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佑使用者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好運連連，出門撿錢……！

第三個是「聖道本心」，這一功能是袁克己特地提出來的，因為燕桂林性格恬靜暗弱，希望「至聖本心」可以給他帶來勇氣，同時劍與人相輔相成，只有用劍者內心強大才能發揮他最大的威力，就如同《至聖混元功》一樣，此功可以助長人的自信與勇氣，同時越是有自信，有勇氣的人修鍊此功越是得心應手。

每個桶裡面只能賦予一種功能，而組成這種功能符篆的強弱不一，或是原理相剋就會失敗。

三隻桶的功能相剋會失敗，三個桶裡面的所有符篆，只要有一個有問題，到頭來也是一場空。

如此一來，就像老中醫一樣，每個煉器師手裡都有一大堆配比符篆的方子，有的是長輩傳下來的，有的是通過反覆的失敗嘗試摸索出來的。

而且這裡所用到的符篆最好是煉器師自己製作，這樣用起來才得心應手。

淬火從制符到配比，光這一項就已經讓很多想學煉器的人望而卻步了。

後面還有更難的，煉器師的鎚子等器具需用制符的手段刻上符文。

不用的時候，需放在祖師爺的畫像前一起供奉，每天三柱香，三跪九叩，，而且叩拜，供奉時要虔誠，心無雜念，還要空腹，沐浴更衣，防止器具沾染身上的污穢。

最難的還是煉製的時候，首先煉器前幾天不能行房事，想都不能想。

煉器時要心無雜念，因為必須保證每一錘下去都要富有煉器師的意志在裡面。一件兵器從開始到完成少則五六個小時，多則一天，甚至幾天。這階段都要保持這樣的狀態。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煉器前不能行房事，臆想房事的原因。

大多數煉器師在煉器的前一天晚上，都會打坐冥想一晚，以最好的狀態幹活。

講到這裡，袁克己終於明白，豬龍象一個回族爸爸，為什麼會是禿頭的和尚樣子。那是因為佛門術法的特性，講究的是無欲無求，剛好與煉器時心無雜念的標準相同。

方才袁克己將鑄劍的全過程看在眼裡。親眼看著自己準備的材料慢慢融化成紅彤彤滾燙的漿液，然後倒入模具中成了一把劍的大概模樣。

經過千錘百鍊后，眼看著就要成功，可就在劍完全成型，淬火后等待冷卻時，王師徒臉上卻出現愁容。

只見他猶豫思考了一會，居然將成型的劍又一次投入鑄劍爐當中。

袁克己雖說對鑄劍是個外行，但從剛剛王大師的表情上，再加上已經成型的劍卻再次投入鑄劍爐的舉動上看。這次鑄劍應該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為了不使他分神，袁克己暫時安靜的看著。待到劍再次成型，王師徒依舊一臉愁容，袁克己不管是否觸犯鑄劍的忌諱，直接走了過去。

只見紅彤彤的劍身上突兀的掛有一條蜿蜒如頭髮的細絲。待到劍身冷卻呈現出金屬光澤時，袁克己才看清了那是什麼，居然是一條裂紋。

劍上有裂紋，失敗了嘛？

王師徒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也無能為力了。」

袁克己心有不甘，沉吟了一會。這時豬龍象走過來安慰的說「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少功女兒的滿月酒一過，咱們選個良辰吉日再來過！」

豬龍象話說的輕巧，可在袁克己這卻有個大難處。他也想不到鑄劍會有失敗的可能，此去京城，軟磨硬泡的跟趙大帥就要了這麼點材料。

而且雖說趙大帥給了，但507不少人看著眼紅，背地裡說什麼難聽的都有。

拿著單子領物品時，就連後勤的一個小小的管理員也嘰嘰歪歪的。更可氣的是，居然有人說自己跟趙靈仙關係曖昧，要不然大帥不可能對自己這麼慷慨。更不可能這麼小的年紀，一步跨越成為507的第三位元帥。

現在鑄劍失敗，準備的材料也打了水漂。再去京城伸手索要，就算是大帥能頂著輿論的壓力給自己，自己也沒那麼厚的臉皮再伸手了。

「會不會是符篆配比，或是這水有問題？」袁克己還是不甘心，執著的問了一句。

豬龍象解釋的回答說「這符篆是師徒製作，卻是由我親手配置的，無論是強弱還是相衝這一方面都不會有問題。而且師徒鑄造的技藝已經爐火純青，無可挑剔，今天就算是我親自操刀，也會是相同的結果。」

聽老師這樣評價自己，王師徒臉上壓抑不住的自豪。

袁克己依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冥思苦想著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導致的鑄劍失敗。

見他還在糾結，豬龍象接著解釋道，像我們鑄劍多年的老師傅，說句難聽的，其實也是瞎忙活。只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就算也知其所以然，也只是一點點而已。因為這世間有我們已知的存在。更有很多我們未知的存在。

就像化學課本里的元素種類，有已知的119種，也有更多未知的。

而未知的存在我們煉器師通常稱他為天之意。

所以說，天不叫這件兵器出現，誰都沒辦法。

「天意？」

袁克己臉上露出瘋狂的，讓人見了不寒而慄的笑容。隨即仰望高空，有些安奈著激動的說道「天意？我不是不信有天意，只是不信他能左右的了我，所以我更堅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話說完，自百寶囊抽出一口鋥亮長劍。

劍出鞘的一剎那，院落中猶如打了一道厲閃，寶光刺人的二目，緊接著只聽到高空響起一聲炸雷。一片烏黑的雷雲聚攏成圓形，壓在小院的正上方。

袁克己長劍指天，發出一聲喝問「我執天意，誰左右的了我？」

豬阿爸內心澎湃不已，雙眼死死的盯著袁克己手中綻放著七色寶光的長劍，決然的朝徒弟吩咐道「師徒，開爐鑄劍！」

說出這幾個字時，那語氣夾雜著瘋狂與亢奮。似乎這個暮年的老人，也希望體驗一次與天抗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