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湖美景

第二章 西湖美景

書接上文。

由於傳統觀念中認為,西湖盛則杭州盛,因此不管林星願不願意,到任之後的第二天,他都必須在文武官員的陪同下,前去遊覽西湖,彰顯對西湖的重視。

宋代府一級的官員之中,除了知府,比較重要的就是判官。判官是由朝廷選派京官充任稱簽書判官廳公事,省稱「簽判」,亦稱判官。

此時陪同林星考察的官員,除判官薛鵬之外,尚有幾十名文案,大抵是長史,諸漕官,都總管等等,人數眾多,也沒法一一記清楚。林星暗暗留心的就是薛鵬,此人是京官下放,有些實力,言語之間頗為桀驁。

桀驁歸桀驁,林星畢竟是端王的人,後台強硬,薛鵬當然不敢造次。更何況林星是他的上司,在官場打滾數十年的薛鵬,自然深知「不怕官,就怕管」的道理。

一路走來,薛鵬訕訕地笑道:「前任知府剛剛落馬,林大人就火速增補,足見端王對林大人的器重。林大人有此靠山,日後必定飛黃騰達,到時候不要忘了提拔下官幾分。」

他的笑容生硬,皮笑肉不笑,任誰都看得出他在敷衍了事,硬生生擠出這一抹笑容。林星卻非常滿意,薛鵬懂得這表面功夫,可見他對自己這個知府還是有起碼的尊重和忌憚。

林星當然也聽得出,他話語的核心在於那句到時候不要忘了提拔下官幾分。

心念及此,林星也笑道:「薛大人官場奇葩,博古通今,不用我提拔,也能官運亨通。」

薛鵬半謙虛半狂傲道:「官場奇葩四個字,下官愧不敢當!說到博古通今,我卻還能沾點邊,關於這杭州的大小事,尤其是關於西湖,沒有我不知道的。少頃讓我來為大人介紹,大人就知我所言非虛。」

哦!是嗎?那林星倒要拭目以待了,看看薛鵬是否真的像自己吹得那樣牛逼哄哄。

薛鵬從林星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不相信,也不生氣,微微一笑,伸手道:「大人,這邊請!」

一行人轉過路口,踏上一座木橋,只見眼前碧波萬頃,水天一色,湖中一望無際,水中清荷嬌嫩翠婷,令人賞心悅目。

薛鵬指著大湖,道:「大人,這就是西湖了!」

似是要炫耀自己博學多才,所言非虛,薛鵬不待林星發問,徑自立於木橋之上,面朝美麗的西湖,口若懸河道:「西湖古稱武林水,錢塘湖,又名西子湖。東漢班固在《漢書》卷二十八《地理志》記載:武林山,武林水所到之處出。東入海,行八百三十里。這武林水,就是西湖。北魏酈道元《水經注》記載:「縣南江側,有明聖湖,父老傳言,湖有金牛,古見之,神化不測,湖取名焉」,說的也是西湖。」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頗有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意味,看起來倒像那麼回事。

林星不得不讚歎道:「薛大人好記性!單沖薛大人熟讀古籍這一點,本官就比不上。」

薛鵬雖然意在炫耀,但林星這般直接,他反倒要謙虛一番,道:「大人謬讚了!下官不過是陪著端王遊玩了幾次,每次均充當解說,故而做了點功課,背了點古籍,唯手熟爾。」

林星奇問道:「端王很經常來西湖遊玩么?」

薛鵬點頭道:「不錯!端王的封地雖然在嶺南,但卻對蘇杭這一帶江南水鄉情有獨鍾,僅去年就兩次造訪杭州,而且每次到杭州,必來西湖。」

原來如此,看來端王愛玩,果然是一點不差。

林星示意知道了,道:「看來薛大人對於接待端王,已經很有心得了。下次端王若是再來杭州,該可應付自如。」

薛鵬不無擔憂道:「大人,沒這麼簡單。端王此人極為挑剔,說句冒昧的話,端王是喜新厭舊的主,不管多好玩的東西,只要他玩過一次,就會覺得膩味。想要討好端王的歡心,就必須想盡辦法製造新鮮,若是拿些過時玩意兒來敷衍端王,斷不能矇混過關。」

林星有些頭疼道:「不是吧?那豈非要絞盡腦汁?」

薛鵬笑道:「誰說不是呢!王爺可不好伺候啊!」

說罷走至木橋的盡頭,橋下停著一艘小舟,可容四人乘坐,於是阿三和薛鵬在前面划船,林星和鍾鳳嬌坐在艙后,其他人則在岸邊等候。

四人乘舟漸漸划向湖心,此時小舟穿行在密密麻麻的荷花中,荷花分錯如織,美輪美奐。

阿三素來號稱百事通,此番在林星面前,被薛鵬搶了風頭,心中難免不忿,剛才在岸上當著文武官員,不便表現,現今在這孤舟之上,只有四人,阿三決定和薛鵬較量一番,於是擺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道:「久聞薛大人博古通今,小人才疏學淺,想向大人請教一番。」

薛鵬敏銳地察覺到,阿三這小子是和自己較上勁了,臉上神色不變,道:「請教不敢當,互相切磋學習罷了!不知阿三兄想知道哪方面的東西?」

阿三見他肯迎戰,欣然道:「這西湖風光美麗,歷來不乏讚美西湖的詩詞絕句。不知薛大人可否推薦一兩首?也好讓小人膜拜一番。」

薛鵬笑道:「我看阿三兄也是詩詞高手,不如你我一人念一首,豈不痛快?」

阿三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被識穿了,臉上頗感尷尬,口上卻道:「既如此,阿三就班門弄斧了。我這有一首前唐詩人白居易的《錢塘湖春行》: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底。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蔭里白沙堤。薛大人看看可好?」

白居易的詩詞,薛鵬豈能說不好?點頭道:「此詩確是描寫西湖的佳句之一。正巧我這也有一首白居易的《春題湖上》,阿三兄聽聽看: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阿三引用白居易的詩詞,薛鵬就舉一反三,誰高誰低不言而喻。阿三失了先著,忙又道:「除了白居易的詩,我覺得描寫西湖最唯美的,當屬本朝大學士蘇軾蘇老先生的《飲湖上初晴后雨》: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薛大人以為然否?」

薛鵬一副讚不絕口的樣子,道:「蘇老先生此詩,確是千古佳句。詩中用西子比喻西湖,令西湖的美呼之欲出,縱使未曾到過西湖之人,讀完此詩,亦可想象出西湖的絕世風光!」

話音剛落,薛鵬話鋒一轉,嘴角溢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道:「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我這也有一首蘇老先生的《夜泛西湖五絕》,比之這首《飲湖上初晴后雨》。亦是一時瑜亮,阿三兄聽聽看:菰蒲無邊水茫茫,荷花夜開風露香。漸見燈明出遠寺,更待月黑看湖光。」

他每一次均引用阿三所引用的詩人的作品,針鋒相對的意思不言而喻,偏又引用得極好,一來二去,阿三大有被比下去的意思。

看來這薛鵬,果然有幾分實力。

阿三臉上冒汗,本想挫挫薛鵬的銳氣,不想卻反而助長了他的威風,還讓自己在公子面前丟了臉,這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阿三無法,只得求助地轉向林星,那目光蘊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林星看看也覺得差不多了,這兩人唇槍舌戰,自己這個做知府的,也該做做樣子調停一番了,遂笑著搖頭道:「你二人均是博聞強識,我深感佩服。不過你們說的都是前人的詩詞,未免有些成色不足。」

在兩人的好奇之中,林星道:「我這有一首西湖絕句,我起名為《曉出凈慈寺》: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念完之後,林星微笑著問道:「你們覺得這首詩如何啊?」

薛鵬目露精光,拍手叫好道:「好詩!好詩啊!大人此詩,高,是在是高啊!尤其是后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簡直太傳神了!頗有王勃的《滕王閣序》中的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韻味!」

阿三亦是佩服萬分道:「大人,你這詩,是什麼時候作的,我怎不知?寫得太好了!」

林星笑而不語。

這哪是他的詩詞啊,這分明是南宋詩人楊萬里的作品,此時尚是北宋,楊萬里還沒出世呢,林星堂而皇之地盜用這首詩詞,果然令人嘖嘖稱奇。

不理會兩人的震撼,林星又語出驚人道:「西湖有十景,你們知道是哪十景么?」

薛鵬震撼為過,下意思地問道:「不知是哪十景?願聞其詳!」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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