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十 聖羽峰的雪 （2）

「前輩你就不能輕點嗎？」霜辰有些心疼地摸著霖辰的頭，他的臉龐似乎還在隱隱發燙。

「霖辰剛才不也很享受嗎?」暮燭離意猶未盡地看了累趴在地上的白龍一眼。

霖辰鼓起嘴，臉頰上湧出一絲紅暈，「前輩你不要亂說……」

「話說霖辰的技巧還可以啊。」暮燭離覺得他越看越可愛。

「除了你的老相好會教他這種事還有誰?」霜辰無聊地刨起一把土，把地上一塊濕潤掩蓋掉。

「什麼?」暮燭離從喉嚨底發出憤怒的吼叫，連同翅膀上的羽毛都在抖動，「尚淵他的節操呢?怎麼能把霖辰都搶走！」

霜辰被嚇得豎起尾巴，伸過爪子去安撫他的肩膀，「你一天到晚在狩界鬼混，有幫霖辰做過什麼嗎?師父好歹也收他做徒弟。他現在都不記得你是誰，願意和你折騰已經不錯了。」

「霜辰，」霖辰舉起爪子拍打他，「我哪裡說過願意了……」

「好你個崟尚淵，背著我還收了徒弟！」

暮燭離躁動不安，捏碎了一旁碩大的土塊。

前輩的火氣越來越大，回去估計連把師父尾巴咬下來的衝動都會有。上一次他們倆就是因為爭奪霜辰和霖辰該去誰那過夜打了一架，燒掉了方圓十幾里的草地，最後被冬柒摯一龍一個大嘴巴子抽醒，統統否決。

霜辰親熱的靠過去，裝出撒嬌的樣子，「好了，以後我多帶霖辰來找你玩。」

「這可是你說的。」暮燭離的怒火立馬熄下來，幼稚地用尾巴鉤起霜辰的尾巴，「拉勾勾。」

他還真是童心未泯吶……霜辰無奈地朝身後被牢牢扯住的尾巴望去。

「還有霖辰呢。」暮燭離嬌嗔的語氣和他這副樣子完全不合適。

「嗚?」霖辰滿臉困惑地看著兩條纏繞的尾巴，猶豫半天。

「快點，信不信我一會又壓上來?」暮燭離抬起前身，作出將要撲過去的姿勢。

霖辰剛才被夾兩龍中間差點斷氣。他羞澀地轉身，緩緩伸過尾巴。靠近時被暮燭離一把拉過去，死死地纏在中間。

三條尾巴如麻繩似的捆綁在一起。好像打結了……

「前輩你還這樣要拉多久啊?」霜辰彆扭地看著屁股后不能自主的尾巴，打了個哈欠。

「拉越久越不會違約哦。」暮燭離對著霖辰說，露出親切的笑容。

分外無聊的霖辰趴在地上，用側臉斜視暮燭離，這隻比師父還矯情的成年龍。除了一些瑣事，霜辰說過，前輩對他算是有救命之恩。在一個風雪肆虐的晚上把他從外面救了回來。沒有過程，只有最後看到霖辰回來的激動和破涕。

可能還是礙於陌生，霖辰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接觸，哪怕是目光有所沾染。但剛才和前輩身體相觸的時候自己也並沒有反感，而是能享受到對方的體溫。

不過……

「嗷嗚……」他煩躁地吼出聲，思考什麼的最頭疼了。

「怎麼了?」暮燭離注視著霖辰一動不動的臉。

霖辰回過神和他對視了一會，鼓起嘴避開他的目光，臉上掩飾不住的羞澀在蕩漾。

「話說，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裡?」霜辰拉了拉尾巴，把暮燭離的注意從霖辰身上移開。

「哦，這個嗎……我就是來散散步。」暮燭離的神情有些可疑。

「是嗎？」

「額……是的吧……」

「你撒謊的水平連霖辰都看得出來。」

「嗚……你這是在嘲諷誰呢……」

「快點交代，是不是我爸讓你來的?」

暮燭離的心咯瞪一下，嘴扭曲起來。他突然轉變臉色，大笑起來，「哈哈哈，怎麼會！你爸不過是來我這過了晚，鬧了點脾氣而已嘛，我畢竟和你爸交情那麼好，替他來關心下你們啦……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在霜辰犀利的目光下逐漸僵硬，沉重地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了，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別說我們長輩騙小孩，其實是我就聽霖辰回來來看看他的啦。」暮燭離用爪子把霜辰逐漸逼近的臉推開，與他對視了幾秒。

霜辰似乎被他真誠的小眼神有所打動，「看在你用霖辰當借口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你還是認為我在找借囗……」暮燭離委屈地低下頭。

「既然看過了，那你現在可以走了咯？」

「啊？」暮燭離剛安下的心又跳起，激動地抬起頭，「不行啊，身位長輩的我得保證你們的安全。」

「不用我們來保障你的安全，就好了！」霜辰嘗試著把尾巴抽出，用力的結果是引來霖辰疼痛的嗚咽。1800文學www.1800wx.com

「別這麼說，我至少可以給你們帶路，是吧？」

「我們用飛的需要你帶路嗎？」

「這……」暮燭離一時語塞，「你看嗎，這聖羽峰的景色多美啊，你們一定還沒見識過吧，趁此機會去欣賞一番不也是樁美事嗎？」

「我們可沒你這閒情逸緻，誰知道我爸派你來的目的是什麼。」霜辰一口否定，態度堅決。

這堵牆堅硬牢固，還長滿了荊棘，根本無法逾越，暮燭離只好把攻勢轉向較好說話的霖辰。他笨重地挪動身子，靠近霖辰，「霖辰，和前輩說句話唄。」

霖辰瞟了他一眼，撇過頭。

「你知道前輩對你最好了，上山時就帶上我唄?」暮燭離一把將霖辰摟進懷裡，溫柔地看著他。

措不及防的擁抱讓霖辰的身體瞬間升溫，想掙扎都來不及。被父親抱他都會有些排斥，更別說是一個印象模糊的長輩。霖辰撓著地面，努力向前爬，「前輩……你快放開我……」

懷裡的抖動弄得身前一陣癢，暮燭離收緊爪子，臉上掛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霖辰這麼活潑可愛，前輩我忍不住都想舔你一口了。」說著，暮燭離低下頭，半張的嘴緩緩逼近霖辰緊張到扭曲的臉。

「前輩……」霖辰眼睛上下的皮膚都快合在一起，尾巴要不是被壓著早就垂直地豎起了。臉龐傳來一股熱氣，如同驚起的猛虎，他下意識地抬起爪子，以裂石之勢掄了過去。

即使是打在皮膚厚實的龍臉上聲音也格外清脆響亮，暮燭離捂著臉，淚光點點地注視霖辰。這不屬於幼龍的力道差點把他牙都打下來。

霖辰猛地張開眼，前輩痛苦的神情就在面前，皺起的眉頭就如同弄折了蝴蝶的翅膀一樣愧疚。他猶豫著抬起爪子，想去幫前輩揉一下，「對不起，前輩。」

暮燭離心有餘悸地縮頭，對那隻短小的爪子產生了畏懼，「你不會還要再來一次吧？」

被誤解的霖辰眼眶瞬間濕潤。

「你耍流氓在先活該被打，現在還拒絕霖辰，是真想被我們扔下嗎?」一旁看戲的霜辰再也忍不住了。

暮燭離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充滿晶瑩的眼睛不知所措。

「我說，你可以鬆開了吧，想和霖辰『交尾』有的是機會。」從霜辰囗中冷不防冒出了個羞澀的詞。

霖辰反應過來，氣得鼓起嘴，「霜辰，你說什麼呢！」

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懂得幫長輩解圍。暮燭離順勢鬆開尾巴，把霖辰放開，幫他反駁道：「別隨便說我家霖辰。」

「怎麼?霖辰不就是喜歡這樣嗎?」霜辰繼續下去。

「還不是被你這個做哥哥的給帶壞了。」暮燭離順水推舟。

「就是就是。」霖辰同意地點點頭。

「我?還不是因為你的老相好。」霜辰開始推脫責任。

遠處的洞穴中某隻龍似乎在打噴嚏。

「霖辰，我們別理他。」暮燭離碰下霖辰的肩，讓他同自己轉過身。

霖辰已經完全站在維護自己的前輩一方，對著霜辰揚起腦袋。

「跟前輩我看風景去，別管霜辰。」

「好。」

暮燭離看著跟在腳邊的霖辰，跟吃了蜜般開心，對他的喜歡不比冬柒摯少。和二十多年前黏在身旁的幼龍沒有絲毫改變，一樣天真可愛，只要看到那皎潔的身影就讓暮燭離心花怒放。幼龍的殺傷力已經很大，更不用說霖辰這般單純的臉。

霜辰默默地走在他們身後，盤算著。領霖辰第一次上聖羽峰的機會讓給了燭離前輩，回去必須好好從他那賺回來。

沿著鋪滿碎石的山腳繞了許久，暮燭離帶他們來到一條上山的小徑。小徑鬆軟的泥土與兩旁叢生的雜草形成鮮明的對比，還能看見上面深淺不一的獸腳印。被踩斷的新生枝葉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草木味。草從間有白色的粗枝穿插著。

還好不是紫梢。霜辰仰望著這條山路，周圍的樹木高大到足以遮掩陽光，對於蜿蜒的整座聖羽峰來說，算是非常隱蔽了。

他突然明白燭離前輩的用意。聖羽峰上雖然沒有駐守的妖獸，但那裡的居民卻相當危險。不僅是鳳雪蓮珍貴，生活在雪被下的冰蟾因其奇特的毒性而具備了極高的藥用價值。同時還得避免驚動為長老會傳信的雨蝶。它們就融在河流中，感受到靈力就會出水固形，長老會在水裡附加了某種靈力引導，雨蝶便會定向飛行。

自己和前輩相比還是嫩了許多，突然覺得向來不正經的燭離前輩變得可靠起來。

「霖辰，你知道有關聖羽峰的故事嗎？」暮燭離盯著霖辰搖晃的尾巴，忍不住和他搭話。

「嗚?」霖辰把目光從一隻褐色的蚱蜢上移開，抬起頭看向燭離前輩。

「你少騙小龍。」霜辰抱怨了一句，跟在後邊顯得自己很沒存在感。草野間有股奇怪的味道，穿梭在其中略微煩躁。

暮燭離因引來霖辰好奇的眼睛在心裡暗暗得意，尾巴開始一上一下地起伏。和那雙澄澈的眸子對視時會有靈魂出竅的感覺。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著：「聖羽峰先前沒有厚重的積雪，本是白鳳一族養育雛鳥的地方。雖說可以返卵重生，但重生后的身體一次不如一次，與其苟延殘喘，寧可為了種族昌盛而壽終。而白鳳一族的卵自然受眾多妖獸垂涎，他們不得不在高山上繁衍。

然而不可能存在永久的安寧，從海外來了一群皎人，有著碧藍的眼睛，打鬥起來的兇悍不輸我們龍族。聖羽峰是東海與內陸間唯一的山脈，外族妖獸為了進入內陸便與白鳳族發生了鬥爭。原本數量就不多的白鳳族損傷慘重，不得不向內陸的其他族群尋求幫助。搬來了救兵，可沒想到對面也出現了形形色色曾未見過的妖獸。戰爭就和因人類而起的那場大亂一樣慘烈，滿山都是白鳳族殘落的羽毛。但這些羽毛不是白色的，而是被鮮血浸染成的紅色。

外族沒有返回的意思，被派去協商的信使沒有一個回來。各族長老沒有辦法，敵人不願意走，只好將其消滅。不分晝夜的幾個月下來，這座山已經瀰漫起了血腥味和腐臭味，漫山遍野的屍骸取代了花草。意外的是，戰爭勝利的那天晚上，山頂下起了大雪。雪沒有停止的意思，持續了七天七夜。撤離的妖獸們再次回到山上時，這裡只是一片白色，安寧得如同從未被侵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