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躲不掉的衝突 1

這幾天程青還真是下了班就回家，轉眼就到了周末。柳紅算計著媽該來了。五十年前，她是在婆家坐的月子，柳媽本是很不願意來婆家給她下奶。但為了不給柳紅丟面子，還是來了，也就和柳紅的婆婆有了衝突。

婆家和柳紅的娘家原本並無交集，但因為柳爸和程青的爸都是一個單位的，互相就有了了解。柳媽嫌棄婆婆，婆婆也看不上柳媽。柳爸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工段長，後來又當了副廠長，分管的正是柳紅公公的那一片，本來就是普通工人的公公就更自卑了，對柳紅的娘家也就更沒有好感了。當然這是后話。

星期天一早柳紅就把程青早早的叫起來收拾房間。

「媳婦，這一個晚上我都起來幾次為我前世的情人服務，這星期天也不能睡個懶覺嗎？」

「不能，今天你前世情人的姥姥會來，你是不是讓我媽看到亂七八糟的屋子和滿地的尿布啊。」

「啊！媳婦你會掐算啊。你媽今天一定會來嗎。」

「笨啊，我媽今天正好是休班，又趕上禮拜天，你說會不會來啊？」

「哎呦，我這個臭記性，昨天你爸還提醒我來著。都是叫孩子給鬧的忘了。」程青說著趕緊爬起來收拾著床鋪，給柳紅留下了一個小被，就趕緊下地收拾滿地的尿片。然後擦灰擦地，整理房間。

緊接著又去洗尿布，一面給柳紅熬上了小米粥，粥里還順便煮了五個雞蛋。柳媽這個時候和燕子也到了。看到在外面忙活的程青，柳媽第一次的誇讚道。

「還不錯，沒倒被窩裡睡大覺。」

「媽，我這是將功折罪，紅生孩子的那晚我是罪孽深重的沒去，柳紅這天天都和我算賬呢。」程青心裡怎麼想的柳紅不知道，面上他是很怕柳媽，柳媽那可是不管場合地點想罵就罵的從來不給人留情面的主兒。

「瞎白話我老太太呢，柳紅哪有那個能耐，她不被你欺負就算是燒高香了。」

「媽，我怎麼會被欺負啊。您這不是都看見了，程青早早的就起來給我做飯，洗尿布收拾屋子了。」柳紅接過來說到，面子上她還是要維護丈夫的形象。

「我看見了，粥里還煮著雞蛋，程青，雞蛋你洗乾淨了沒有，那雞蛋皮上有時候還有雞粑粑呢。」

「媽，你說的怎麼那麼噁心人啊，那可是我一會兒的早飯。」

「矯情。哎呦，我的小外孫女啊，過來叫姥姥抱抱。生出來那會可是皺巴巴的沒什好看的地方，這半個月可是長開了，像你媽，漂亮。」柳媽抱起了媛媛笑道。

「媽，她也像我啊，帥氣。」程青剝完了雞蛋放進米粥里端給了柳紅接過來說到。

「別臭美了，就你，三角眼，我外孫子女長大了，還不被說成狐狸精啊。」

「姨，你這麼說媛媛該不樂意。妹夫可是個很帥氣的人。」燕子急忙在一邊說到。

「那是，要不然我女兒怎麼就倒追他呢。」

「媽，你就不能不說這事啊。」攤上這麼奇葩的媽柳紅真是沒辦法。

「媽，哪裡是柳紅追的我啊，是我追的柳紅，柳紅那是怕你不滿意才故意說的。」程青笑著跟柳媽說到。

「你個傻丫頭胳臂肘往外拐，跟你媽還玩套路。你小子也該滿足了，我女兒那是多優秀的女孩，從小到大都是學習最好長的也好看。」

「媽，打住，這都什麼年代了，我的那點歷史您就別拿出來顯擺了。學習好不好不都是一樣的下鄉種了幾年的地，那點知識也都就飯吃了。」

「那也就你沒出息，恢復高考，你的同學可是有好幾個上大學的，你不是不知道啊。哪一個有你當初學習好。」

「媽媽媽，您怎麼又說起這個事啊，滿月之後我去上夜校，考成人大學好不好。」

「好，就怕你滿月了早就忘了這事兒。」

柳紅娘倆正說著的時候，婆婆來了。

「紅啊，給媽開門，我這剛卸了一車冰果，有點時間來給我孫女洗個澡。」婆婆在外面敲著門說到。

「窮顯擺個啥啊，不就給孩子洗個澡，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滿樓道都聽見了。」婆婆一進門，柳媽就說道開了。

「哎呦，親家母來了，程青你也不去前樓說一聲。叫你姐別睡了起來張羅做幾個菜，這下奶可沒有空嘴回去的，等會去前樓吃了飯再回去。」婆婆沒接柳媽的話茬說道。

「啥，我女兒管不起我一頓飯咋的，還用到你家去吃。」柳媽很不高興的說著。

「親家母，你是誤會了，這裡那裡不都是我家嗎，這邊是怕孩子小睡不好，前樓什麼都是現成的。她大姑姐剛好下夜班在家，你也知道我那個批發店離不開人。」

「我怎麼會不知道啊，賺錢最重要所以我女兒在醫院生孩子的時候，你們家一個人都沒到，可是我這個娘家媽和還沒結婚的嫂子陪了一夜。給孩子洗個澡也要報功似的，那本來就是你當奶奶的應該做的。」

「親家母，柳紅生孩子那晚我是沒去，白天她大姑姐送飯的時候問過大夫，大夫說一兩天以後才能生，我們也就沒過去人陪護。柳紅也不是絞病了才去的醫院，那也是擔心都上班家裡沒人，才叫她提前住進了醫院。住院費用可是我們多拿的，這路也不近乎，她大姑姐哪天不是下了夜班眯瞪一會兒就往醫院跑兩趟送飯。」

「哎呦喂，你們還滿肚子委屈了，孩子可是你家的種兒，你們那是應該做的。」

「這話不假，可我孫女不是還管你叫姥姥嗎，你這當姥姥的做點也是應當的。」

「那可不一樣，她姓的可是你們家的姓，管你叫奶奶。」

「親家母，你講點道理行不行啊。」

「你說誰不講道理了，你們家才是人性最不好的人家。」

兩個老太太這說話就吵了起來，孩子在柳媽的懷裡嚇的哇哇大哭起來，程青趕緊抱過去哄著。柳紅也趕緊的下地站在兩個媽中間不知勸誰走好，來不及多想她只好對婆婆說到。

「媽，您先回去，批發點那兒也不能離人太久。」

「紅啊，你媽也太得理不饒人啦，真氣死我了。」婆婆無奈的說著準備離開了。柳媽那邊可是不體諒誰的說到。

「走吧，走吧，賺錢重要。」

「老柳太太，你也被擠兌人，我就是有錢，我的兩個兒媳婦過的都是大禮，老大是400，到了柳紅就是500，布票糧票一樣不少。有了房子單過我也是米一袋面一袋，東西是東西錢是錢。」

「就像是誰家娶不起兒媳婦似的，幾百塊錢還值得拿出來一說，現在都是千千的。」

「那也是隨行就市，以後還說不準萬萬的，那我也拿的出來。」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也是你沒本事上班。」

「我有錢就行，比你上班就是掙得多，你眼氣也白眼氣。」

「媽，你們都是我媽，你們就都少說一句行不行，話越說越多越傷人，你們叫我和柳紅怎麼辦啊，還有你們的孫女外孫女怎麼辦。」程青抱著哇哇大哭的媛媛也站到了倆老太太中間說到，柳紅已經是淚流滿面無所適從。說誰都不合適，怎麼說都是錯。

「好，看在我兒子和柳紅的份上，不跟你這混人一般見識，我走了，晚上再來給我孫女洗澡。」婆婆分開外面圍在門口看熱鬧的鄰居離開了。倒霉今天正好禮拜天都在家，這下子夠這些人講究一陣子了。

「柳紅，你還是我女兒嗎，她說我是混人你也不懟搭回去。真是白眼狼，燕子，我們也回去。」柳媽生氣的踹了一腳裝雞蛋的籃子拉著燕子就往外走。

「柳紅，姨正在氣頭上，你也別跟著著急上火，我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燕子很是歉意的說著。

「准嫂子，哪天你和我哥來一趟，我有事找我哥幫忙。」

「嗯，這幾天我和你哥休班趕到一起了就過來看你。」

「燕子，你走不走，這都煩我了，有話都不跟我說了，還背後嘀咕事兒了。」柳媽拉著燕子氣呼呼的就走出了大門，蹬蹬蹬的就下了樓梯。

「好了，你也別哭了，都走了。」程青勸到，柳紅哭的更凶了。

「別哭了行不行，你媽也真是，來給女兒下奶，就不能少說幾句，不心疼別人也不心疼自己的女兒。」程青有了一點火氣的說著。

「我媽怎麼了，不是你們家有錯在先，我媽能說嗎。」

「我們家是做的被你媽抓住短處了，要說也看看時候啊，我媽氣一會兒沒關係，該賺錢還是繼續賺錢，我氣一會也沒關係，最多和你泄泄火，你媽怎麼就不想想你生氣就會沒奶，沒奶她的外孫女就會挨餓，你氣大了還會作病，她還是不是你親媽啊。」

「她脾氣不好，你是才知道啊，你媽才知道啊。一個單位不了解嗎。勸走還不走的跟我媽吵，不是也沒想到我嗎。」

「柳紅，你也不往理上講了，我媽做買賣，什麼樣的人沒遇到，她是吃虧的主嗎。還不是你媽太咄咄逼人我媽就沒控制住。」

「和做買賣遇到的人能一樣嗎，我媽是買你家冰果還是啤酒少給錢啦。」柳紅索性就不講理了胡鬧的說，本來就夠委屈的心更委屈了，心道，姐我容易嗎。該死不死的靈魂倒退了五十年，還要力挽狂瀾從頭來過，真是應了後幾十年的那句話，一步回到了從前，不挨餓受凍，就是運籌帷幄。

「柳紅，打從生完孩子你就變了，從前你不是這樣的。現在學會爭利益了，也學會指使我了，還知道話里話外影射我。你媽什麼脾氣秉性你不知道啊，以前遇到這樣的事，都是你先道歉的。」

「以前我傻啊，那是我媽她錯也是對，我不維護我媽還有誰維護她。我爭的都是我應得的利益，你幹活那是應該的，誰規定家務活就一定是女人做，我影射你什麼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柳紅也豁出去的說到。千算萬算，該來的還是來了，她改變的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影響她倆歷史的大事，還是躲不過去。她也就沒必要捂著蓋著的怕打架怕影響夫妻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