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章 解脫 1
「媳婦，我又拉被窩裡了。」程青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委屈。
「妹，我真的沒聞到味兒啊。」香雲也很自責的解釋到。
「沒事兒，咱家大孩子又調皮了一回，我這就收拾好了。」柳紅笑著說，一邊把程青從床上抱到了椅子上，然後輕車熟路有條不紊的收拾著床鋪。
「香雲姐，幫我拿條幹凈的床單，就在衣櫃的下面。」
「好的，找到了。」
「香雲姐，在幫著找一套厚實一點的襯衣，都在一起疊著呢。」
「是這一摞吧。」
曲香雲一邊手忙腳亂的幫著忙乎，一邊看著柳紅幹活。她撤掉了被便便和污血浸濕的床單，一邊又把下面墊著的塑料布整理平整，鋪上香雲遞過來的床單，在鋪上一個小褥子。接著回身替程青換掉髒了的內衣。全程跟護理一個襁褓中的孩子差不多，最後再把程青抱回到床上躺好。
剛才程青小便的時候，曲香雲覺得男人還是很重的。現在看柳紅就是那麼輕飄飄的把程青抱過來抱過去的。
「妹，你怎麼這麼有勁啊。」
「鍛鍊出來的唄，你妹夫消瘦的也沒多少分量啦。」柳紅收拾著弄髒的衣物，沒有一絲厭惡更沒有一點不耐。床上的人也默默的看著柳紅做這些事兒，那臉上是滿滿的孺慕之情。
這就是老年的夫妻老年的伴兒。一方是真心真意的付出，一方是心安理得的接受。沒有多餘的語言，也沒有虛假的客套。什麼都不圖，只是親情和習慣，愛和被愛。
「老伴兒，都扔掉吧，你就別洗啦。以後我還穿紙尿褲吧。」程青看著忙活的媳婦說著。
「那不是更難受，你自己沒知覺了，糊著半天怎麼行啊。先將就一會兒，我這就幫你好好的洗洗下面。」柳紅說著把臟掉的衣物拿到了衛生間里，回來的時候便端著一大盆熱水，用一條軟乎乎的毛巾幫著程青擦洗。香雲躲進了對面的屋子，還是忍不住的乾嘔，孩子小的時候也是這樣一把屎一把尿的照看，卻也沒象現在這樣的噁心。
一轉眼孩子跟了那個人走了，自己幾十年不說是潔癖滿身也差不多，看著柳紅也是乾淨利落的人，這照顧起病人還是真不含糊。在看看這個家，哪裡有一點不爽的味道。妹妹真是能幹，這得要付出多少才可以做到啊。
屋子裡的換氣扇發出輕微的轉動聲，香雲這才細細的打量整個房間，客廳里擺放著幾盆綠色的盆栽花卉，程青的卧室里也放著幾小盆多肉的植物，就連柳紅住的屋子裡電腦桌旁也有著一盤綠色的仙人球，看樣子是養了很多年，整個球體蔥綠飽滿。
剛才幫著找衣物的時候，整個衣櫃都是程青的內衣，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架上都是程青的外衣，一套套的都用袋子罩著。程青卧病在床幾年了吧，整個屋子根本看不出來一絲的邋遢和聞不出一絲的異味。
曲香雲不禁由衷的讚佩柳紅，讚佩她曾經的堅守，讚佩她的勤勞能幹，讚佩她的才華讚佩她的心胸寬廣。
「柳紅妹，姐真的是佩服你。」
「咱們姐倆就別來虛的了，叫你過來不是看熱鬧的，出來跟你妹夫聊會兒，我去把那些東西洗洗，放著有味不是，然後再幫我包點餃子，我晚些時候過去看看老媽，這說來也有快一個月沒去哥家了。」柳紅實在的說道，一面又叫程青吃了幾片止痛藥。
「妹，下次妹夫大約什麼時間方便你都告訴我，也省得到時候忙亂。」
「你呀還是那樣的大大咧咧，昨天電話里我就跟你說了，我們是姐妹，程青是你妹夫，這個時候就別講究什麼男女了，家裡交給你妹妹放心不是。」
「妹，姐謝謝你這個時候想起我相信我，過去的事兒都是姐混蛋。」
「過去？過去有什麼事兒，姐，你還是放不下啊。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往前看吧。」
「對，往前看。」香雲此時此刻是真的放下了，過往的齷蹉任性都好，敵不過歲月的磋磨，敵不過親情的寬容。想想自己風流了差不多一輩子，傷害了誰不說，現在落了個孑然一身的結果。得失都是自己的業障啊。
「香雲姐，小姐夫走的時候沒說什麼時間回來啊？」
「還回來啥啊，他兒子聽說找了個外國媳婦，還不跟著在那裡定居啊。」
「你們不會就這麼的結束吧。」
「不結束還能怎樣，想想都虧得慌，幫著人家養大了兒子，結果一個越洋電話就把一個大活人給勾走了，去哪裡說理去。」
「姐，你又來了，當初你是可以跟著去的呀。」
「跟著幹什麼，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自己思前想後也是不能跟著過去。你也看見了我離開了化妝品就是個老太太了，秦明可是還年輕著呢，出去了我像個媽似的，外面的世界我就是個瞎子聾子，想現學也來不及了，真要是被扔在了國外，還怎麼回來啊。」
「香雲姐，你就是再往臉上塗抹化妝品，咱也是老太太了。青春已經沒有了，有的就是心裡的自我感覺。現在出門孩子們都管我叫老奶奶了。不承認自己老了不行啦。」柳紅在衛生間里接過來說道。
「是哦，今天我就是沒化妝出來的，自己看自己都是個黃臉婆。妹，你保養的就是比我好。跟誰說理去，我倆是腳前腳后出生的，現在看我比你老了好幾歲。」
「跟你自己說理唄，我保養啥啦，平時就是擦點潤膚的，那張美容卡還是你妹夫當生日禮物送給我的，本來一年的費用我愣給用了幾年。美容店得虧沒換老闆娘，要不那錢還不打水漂了。」
「還真是浪費了，你不去我去。」
「行啊，美容卡在我包里呢。」
「妹，你那是天然無雕琢的美，我這是化妝品養出來的贗品。」姐妹倆屋裡一個屋外一個聊著，床上的程青閉著眼睛聽著，像是睡著了心裡卻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
下午，柳紅和香雲一起包了兩鍋餃子，一鍋柳紅帶著拿給老媽和哥嫂吃，一鍋程青和香雲吃。
「妹，你把姐和你老公當豬了，我們哪裡吃得了這麼多啊。」
「吃不了放冰箱里凍上，哪有時間總包餃子啊。我是雜糧摻著吃，你妹夫就是每頓喝稀粥。你這也是半退休狀態了，小姐夫也不在家，你就到我這兒長住吧，也幫著妹妹分擔點家務活。」
「柳紅妹妹，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巴不得有個伴兒呢。」
「可以的必須的，你可不是過來做客，那是要幫著我照顧你妹夫的。我的那本小說接近完稿了，我想儘快寫完了就先休息一段時間，全身心的照顧程青。這段時間就辛苦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