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7月1日21時 烈山縣委招待所
送走胡早秋,田立業回到縣委招待所休息,在招待所走廊迎頭碰上了孫亞東。
孫亞東拍著田立業的肩膀,毫不掩飾地誇獎說:「立業同志,不錯,不錯,你這同志表現不錯!前天發表的就職演說好得很呀,我帶頭為你鼓了掌!」
田立業苦笑起來:「孫書記,我敢不好好表現么?這麼多眼睛盯著我!」
孫亞東也笑了:「不要說盯嘛,要說關心,大家都關心你!現在我倒有個新感受了:權力使人墮落,也能使人奮發。你看你,到烈山只兩天,就像換了個人!」
田立業又是一個苦笑:「算了吧,孫書記,我都想回去了!」
孫亞東揮揮手:「別再做那種大頭夢了,就呆在烈山好好乾活吧!」
這麼扯了幾句,二人客客氣氣分了手。
分手后,田立業突然想到,大明公司違反勞動法和耿子敬關係不小,搞不好耿子敬又吃了大明公司的賄賂,便又回頭把孫亞東叫住了,說是要彙報一下工作。
孫亞東沒當回事,說:「你找我彙報什麼?我搞耿子敬的案子都來不及!」
田立業說:「就是涉及耿子敬的案子,我才非找你不可!」
聽田立業一彙報,孫亞東吃驚不小:這個耿子敬,膽子太大了!明明知道苯會導致中毒,竟不向工人說明,竟敢允許H國奸商這麼公然違反勞動保護法!這裡面沒名堂就見鬼了!更讓孫亞東感到難能可貴的是,田立業明知道姜超林一直對他很反感,還主動向他反映耿子敬的情況,這不能不讓他感動。
孫亞東聽完彙報,握著田立業的手,連聲道謝。
田立業卻說:「孫書記,你別謝我,要謝就謝那些受害的工人吧,不是他們今天鬧起來,我還不知道會有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說著,說著,便不平起來,把金華的惡劣表演和高長河對他的批評都倒苦水似的倒了出來。
孫亞東益發吃驚:「怎麼會這樣?這個金華太不像話了!高書記怎麼也這麼糊塗?就沒有是非了?」停了一下,又勸田立業說,「立業同志,你也不要怕,該怎麼干怎麼干,真理並不總在上級領導手上!」
田立業帶著些許譏諷的口氣說:「孫書記,你是市委副書記,你可以這樣想,我可不敢這樣想,我得好好向金華同志學習,把你們領導的話都當聖旨執行!」
孫亞東嚴肅地說:「立業同志,說說氣話可以,但心裡你可不能真這樣想啊!你是黨員幹部,現在又是烈山縣的縣委代書記,你要對黨和人民負責,而不是對我們哪個個人負責。不謙虛地說,在這一點上,你要向我學學,我這人就是倔,只要你觸犯了黨紀國法,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誰為你求情,一律按規定辦事!」
田立業嘆了口氣:「所以,平陽許多幹部都不喜歡你。」
孫亞東眼一瞪:「我要誰喜歡幹什麼?我又不是為他們活的!我早就說過,我孫亞東就是反腐之劍,我的職責就是清除腐敗!他們不喜歡我,是怕我遲早一天會把劍砍到他們身上!立業同志,你想想看,耿子敬這種腐敗分子不清除怎麼得了?啊,和外國奸商這麼勾結坑人!」
田立業也動了真情:「孫書記,說真的,過去在平陽市委做副秘書長時,我也不太喜歡你,現在,多多少少總算也理解你一點了!是的,你也難呀!像耿子敬這種混賬東西,不抓不殺真要亡黨亡國的!如果現在我是你,也不會輕饒了他!」
孫亞東笑了:「立業同志,謝謝你對我的理解,既然理解了,你今後還要多支持我的工作,尤其是烈山這個案子,一定要配合我和專案組搞到底!」
回到房間,孫亞東馬上把反貪局劉局長找來了,將田立業提供的這一最新情況向劉局長做了通報,指示劉局長以H國大明公司為突破口,查清這幾年耿子敬在與外商接觸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受賄問題。
劉局長彙報說:「孫書記,耿子敬和大明公司的關係,我們已經注意到了,還找過H國投資商金方中先生,他們雙方都不承認有行賄受賄的事情。」
孫亞東說:「這個金方中不是已經離開烈山了么?我懷疑這其中必有名堂!」
劉局長說:「是呀,我也感到有名堂,可金方中一走,我們更難找到證據。」
孫亞東想了想,說:「金方中還會回來的,大明公司二十五名工人嚴重苯中毒,他不負責是不行的,他不回來,我們確實可以像田立業同志說的那樣,拍賣他的工廠資產為工人做賠償,那他就虧大了。你們抓緊對耿子敬的審訊,進行政策攻心,可以把受害工人的情況告訴他,要他清楚:面對這麼嚴重的後果,誰也別想滑過去,包括那個金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