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殺人

喬世安叛亂平息后,新的知府尚未到任,方遠一家和延暉一家輕鬆度日,著實逍遙似神仙,很快洞生過了百日,搖晃著嫩藕似的胳膊,銀鐲子上鈴鐺叮鈴作響,有人一逗,就張開沒牙的小嘴咯咯笑個不停,鄒丹心裡喜歡,有一日對三春說:「自從上次小傢伙尿在方遠身上,一聽孩子就變臉,今夜我抱洞生回去,讓他看看有多可愛。」

三春爽快點頭:「行啊,小傢伙若能離開我一夜,我也輕鬆些。」

鄒丹疑惑道:「不是有奶娘嗎?」

三春笑道:「不是洞生,是延暉,一夜裡大驚小怪咋咋呼呼起來好幾次,一會兒說聽到洞生哭了,一會兒說去看看踢了被子沒有,我都煩死了,可他疼愛孩子,總比滿月前看都不看一眼要好,我也不好說什麼。」

鄒丹就笑:「你們兩個互相寵著就行了,別再慣壞了孩子。」

三春捏捏洞生小手:「寵到一歲,會走路會說話了,就嚴加管教,兒子嘛,不如女兒,若是女兒就嬌慣著點。」

鄒丹扁扁嘴:「若是我母親也這般認為就好了,因小時候皇后一句玩笑話,說是要納我為太子妃,母親自小對我嚴加管教,一點沒嘗過嬌寵的滋味。」

三春笑道:「自己只怕也要做母親了,還翻這些老皇曆,我看你挺好,我也是從小做男兒來養的,我爹娘生怕我嫁不出去,十五歲就訂了親嫁給了延暉。」

二人一番說笑眼看太陽西落,鄒丹抱了洞生帶著奶娘上了馬車,回了督軍府方遠也在,聽到洞生咯咯咯的笑聲,不由過來看了看,一看之下驚道:「小傢伙見風就長啊,剛生下來才多大,滿月才多大,我抱抱看......」

一隻手掌托起洞生奇道:「上次一隻手掌輕鬆就能托住,這次就吃力了,長長了不少也長胖不少,小臉也變了樣,粉白粉白的,玉娃娃一般。」

小兩口正逗得興起,延暉匆匆進來,一把抱過去問道:「可哭了嗎?在你們府里還習慣嗎?不行,夜裡一定得哭,我這就抱回去了。」

鄒丹噘了嘴,方遠笑道:「裴延暉你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三春都樂意,你有什麼不樂意的,放在我們家一夜,讓我們玩兒會兒不行嗎?」

延暉一臉嚴肅認真:「那可不行,想玩兒的話夜裡賣力點,讓鄒丹給你生一個,玩兒自己的孩子去。」

一句話說得鄒丹脖子都紅了,延暉卻沒覺得什麼,方遠瞟一眼鄒丹不懷好意的笑,鄒丹跺腳要走,延暉將洞生塞到她懷裡,跟方遠說道:「有件事......」

方遠一點頭,二人進了書房,方遠笑道:「調任前我們難得清閑,還能有什麼事?」

延暉看看他:「飛霞藏匿在一處客棧,今日手下巡城發現了,如今就地鎖了暫沒收監,對了,有一條腿斷了,只怕要落下殘疾。」

方遠臉沉下來,上回在山洞中丹兒和三春歷盡艱險,說到底是自己引起來的,不過他葉方遠向來不受人脅迫,這個飛霞太過自作聰明,當下手在脖子上一抹,冷聲說:「還用商量嗎?」

延暉搖搖頭:「論起來當日情形,她要是痛下殺手,大概你也逃不過去,妄論三春和鄒丹,算了,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女子。」

方遠奇怪看著延暉:「你何時也婦人之仁了,不是說三春一直讓你把飛霞腦袋剁了嗎?」

延暉搖頭:「取她性命自然簡單,不過我看她江湖朋友眾多,我們不如攻心為上,你還是不要出面,交給我。」

方遠說聲好,夜裡跟鄒丹一說,鄒丹沉吟道:「你和延暉決定,當日都怪我輕率從事。」

方遠捉住她肩頭:「不提她了,延暉說讓我夜裡賣力點,丹兒今日把洞生抱了來,看來是著急做娘......」

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熱氣呵在鄒丹耳邊,惹得她面紅心跳,募地想起白日里三春說的閨房之樂,緊閉雙眼跨坐到方遠身上,方遠一陣欣喜,鄒丹一直怕羞被動,今日緣何大膽了起來,怕嚇到她,沒敢說話只是捉住她腰,仰躺在床榻上笑看著她......

延暉抱了洞生回去將三春好一陣數落,三春為落清靜,答應他再不將洞生借出去,夜裡聽延暉說了飛霞之事,堅持該殺了飛霞,就沖她險些害了洞生也該殺了她,延暉知道她性子倔,沒再說什麼,小夫妻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二人用過飯,延暉牽了她手到了大門外,火旺已備好馬車等著,三春上了馬車問延暉去哪裡,延暉笑說:「到了就知道了。」

馬車在一處客棧門口停下,三春進去後院,就看到飛霞被鐵鐐拴著,蜷縮在柴房裡,如花的容顏慘白衰敗,裙子上血跡斑斑,延暉低低在三春耳邊說:「她的腿斷了,就算接上也落個殘廢。」

三春大著膽子過去問道:「你當日說鄒丹有事,我知道你是方遠手下,就信了你,誰知你卻迷暈了我,將我擄到山洞裡試探方遠,你說你看著聰明伶俐,於感情上卻愚蠢,你跟了方遠幾年,該是極了解他,他和丹丹同進同出夫唱婦隨,若不是心裡愛極,他如何又肯......」

飛霞笑了笑,緩緩睜開眼睛,聲音虛弱說道:「我心裡如何不明白,只是不甘心......也罷,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延暉遞了匕首在三春手裡,三春想起那日在山洞中的險境,一咬牙匕首扎了過去,觸到飛霞胸前卻又收了回來,回頭問延暉:「可給他請了郎中嗎?」

見延暉點頭吁一口氣:「殺人原來這般艱難,就算我今日閉上眼睛殺了她,不知多少日子才能過這個坎,算了,我不想做噩夢,想起當日見她,也是一個豪爽美麗的女子,可惜無法堪破情關。」

飛霞冷笑道:「誰要你們假作好心,要殺就殺。」

延暉淡淡說道:「你的事已告訴督軍大人,本官不知該如何處置你,想聽聽督軍大人的。」

飛霞秀目睜大了些,希冀看著延暉急切問道:「他如何說?」

延暉看三春有些不忍,放緩口氣說道:「督軍大人說任憑本官處置。」

飛霞閉上雙眼,眼淚滑落下來,他真的是一絲情意也無,當下心如死灰,拼著全部的力氣一躍而起,奪了三春手中匕首,卻是再沒了力氣,怔怔癱軟在地上,三春一聲驚叫,守門的士兵已經過來奪走飛霞手中匕首,三春穩了穩心神罵道:「你這個人真是不知好歹,就你對我做的事,殺你一千回也不解恨,可我們終究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既有了生路,就該好好活著,就算沒有父母親人,友人總是有幾個的,也為她們想想才是,這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你又不是那嫁不出去的,為何非得弔死在葉方遠這一棵樹上,自然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任誰遇上也得傷心,不過傷心一陣子也就是了,活著往前看才是。走了走了,自己思量去。」

說著話轉身出去了,延暉命人看著飛霞,三春在一旁說:「別太委屈了她,好好照顧著。」

旁邊的人忙說聲是,三春出了客棧,跟延暉吐了吐舌頭:「頭一次擺官太太威風,還真是管用,怪不得喬夫人頤指氣使的,以後我要是得意忘形了,延暉可要說著我些,不能象喬世安一般不聞不問。」

延暉沒有說話,上了馬車悶悶的,三春手伸過去試了一下額頭,自言自語說沒發燒啊,延暉實在忍不住,問道:「依三春剛剛所說,幾年前若不是遇到我,跟別的男子也一樣......」

三春點點頭:「那是自然啊,一樣生兒育女過日子,一樣儘力往好了過。」

延暉更加鬱悶:「我常常想,我這輩子離了三春是不成的。」

三春隨口笑道:「誰離了誰都成......」

轉眼看見延暉拳頭上青筋都暴起來了,手指關節泛著白,想起他是個彆扭的,忙摸著他手柔聲說道:「道理是如此,可這輩子遇上延暉,就是老天眷顧,自從嫁了延暉,別的男子再入不了我眼,下輩子還想跟延暉一起。」

延暉繃緊的身子這才鬆弛下來,吁一口氣摟三春在懷中,低低說道:「我倒覺得道理不全是那樣,這輩子若遇到的不是三春,生活也許是另一番光景,我只有和三春才會舒心暢意無怨無悔。」

三春靠在他懷中:「那是自然,我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飛霞卻一腔真情付了流水,她又執意痴戀,我只能那麼勸說,這感情之事,若是你情我願自然最好,若是一廂情願,就該得放手時且放手。」

延暉深以為然,抱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過幾日嫣紅帶著幾個姑娘接走飛霞,臨行前飛霞上門向三春致謝,三春笑問她以後如何打算,飛霞笑道:「行走江湖快意人生。」

三春著實羨慕了一陣,無牽無掛得多好,又想想舍不下延暉和洞生,也只能是羨慕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俺也算雙更了,不知有花花沒,評越來越少,俺好寂寞。。。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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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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