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和你爸一個樣

她幾乎是小跑著回去的，儘管她家離花家就兩百米的距離。

「快漱口洗臉準備吃飯。」她的手才放到門上，就聽見身後爸爸沈遲的聲音。

「爸爸你也回來啦。」門已經打開。沈嘉清看著爸爸把鋤頭從肩膀上放下來，他手握著木柄，鐵鋤頭與水泥地面碰撞發出厚重的響聲。

「嗯。是不是很巧啊。」沈遲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

「是啊是啊。真的好巧。」沈清嘉笑得燦爛。這時候關於花似錦說的那句——你和你爸一樣，已經像是水從指縫間溜走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清嘉吃飯啦！你爸也是的，總是要到飯點才回來。」一個響亮的中年女聲傳入了父女倆的耳膜。恆溫穿著一條暗紅色的圍裙從裡面的廚房走到了堂屋。

「媽媽。我們都聽見了哦。」沈清嘉唰的一下跑到媽媽面前。她那古靈精怪的樣子逗得恆溫直笑。「聽見了又怎樣啊。我也沒有說你們的壞話。」恆溫的聲音總是這樣不高不低，但奇怪的是你總是能聽出這不變的語調里暗含的各種意思。

「媽媽。你辛苦了。」沈清嘉把睡衣放回自己的房間。

沈遲看了妻子一眼，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最終將要說的話吞到了肚子里。沈遲今年四十七歲，典型的樸實農民形象。每天早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並不是不善言辭，只是大部分時候都不苟言笑——但每次在重要時刻他總是能引經據典妙語連珠，就像一個氣度不凡的知識分子。沈清嘉的喜歡聽爸爸講話，因為從爸爸的話里她可以學到許多東西，有時候是人生哲理，有時候是成語大全，有時候是名詞解釋。雖然沈清嘉從未說過，但她真的非常崇拜他的爸爸。

「姐姐你回來啦，你今天比上個星期天晚了足足989秒。」不必說——總是對一切事物都如此敏感敏銳的人——非她那可愛的小弟弟沈知時莫屬。沈知時今年十歲。他長得白白凈凈，和姐姐不同，他是一對單眼皮，但他的眼睛並不因此就小小的——他的眼睛就像是湖水一樣清澈。

「據說長得漂亮的人總是會不小心就晚起一點點。」沈清嘉摸摸弟弟的頭。

「是么？」沈知時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懷疑又覺得姐姐怎麼可能會說錯呢。姐姐說的一定是對的。

「你看姐姐漂不漂亮？」沈清嘉彎下腰扶著沈知時的小肩膀煞有其事的問道。

「漂亮啊。我姐姐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人。」沈知世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那時候沈知時對偶像這個詞語還沒有太多的概念，等後來各種偶像滿天飛，沈知時才知道這麼多年他的偶像從來都只是沈清嘉一人。過去是，現在是，他想在未來也會是一樣。

「漂亮就對了！」沈清嘉哈哈大笑。

今天早上也和昨天以及之前的每個早晨一樣，兩碗青菜，一碗葷菜，一碗湯。

小小的四方桌，沈遲坐上頭，恆溫坐在沈遲對面，沈清嘉和沈知時面對面坐。

一家人安安靜靜地吃飯，除了咀嚼的聲音，並沒有其他。

食不言寢不語，吃飯要細嚼慢咽。這話是沈遲某天說的，但沈清嘉也不記得到底是哪天，但從沈清嘉記事開始，這句話已經成為了全家人默默遵循的法旨。雖然如此，但是也有法外的日子——比如說特別的節日還有親友來家裡做客時不必遵守。沈清嘉最喜歡那些日子，因為飯桌上不只是飯菜就連氣氛也是熱騰騰的，真是棒極了。

當然這也不意味著沈清嘉會反對爸爸的意見，反正都這麼多年了，她也沒覺得不好。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不管是不是合理，當你日復一日的重複著一件事，是日長久，習慣終成自然。

「姐。你們今天要去玩吧？也帶上我一起吧。」早飯吃到一半，沈知時忽然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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