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狹路(二)
文太后揚了揚臉硬是壓下去了心中的怒火,既然已經回到這裡,來日方長,她看著惠賢皇太后,笑容之中儘是輕蔑和陰毒,說道:「既然如此,姐姐可要好好看看這建寧宮,這世間的事啊,多的是看一眼,少一眼。」
「我們走。」文太妃的臉上仍舊帶著不屑,她轉過頭快步離開,好像是多留一秒建寧宮的空氣就會讓她呼吸不暢一般。
清荷在後面低著頭快步追上去不敢多說。
惠賢皇太後站在建寧宮外看著文太后遠去的背影輕輕一聲嘆息。
「太后?」諾沁看出惠賢皇太後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
「在深宮裡待得久了,見到故人,有些感慨罷了。」惠賢皇太后輕輕笑了笑,「你也快些回去吧,這幾日你也辛苦了。」
「太后保重身體,阿諾告辭了。」諾沁向太後行了個禮。
「嗯,萬事小心。」惠賢皇太後知道文太后一回來一定又是一場狂風驟雨,如今只有諾沁一人在這危機四伏的蘭珩王宮,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諾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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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走!快點!」
一隊獄卒押送著一行戴著腳鐐手銬的犯人穿過花園,這些犯人蓬頭垢面,跌跌撞撞,獄卒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他們身上。
「這些是什麼人?」
文太后停下腳步看著那些人,皺著眉頭,用手絹捂著口鼻問清荷。
「回太后,這些都是先王......」
「嗯?」
聽到「先王」兩字,文太后狠狠瞪了清荷一眼,清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改口說道:「這些都是裴昱宸生前在身邊伺候著的人,王上吩咐了,等到裴昱宸下葬的時候,把他們送去王陵陪葬。」
「參見太后。」獄卒頭頭是個眼尖的,急忙跑過來行禮。
「嗯,讓他們快點走。」
「聽見了嗎!快點走!別在這裡污了太後娘娘的眼睛!」那獄卒頭頭沖著一行人吼著,鞭子一下一下落在他們身上。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救命!」
其中有一個女囚撲了過來,一下子撲倒在文太後腳下。
「快把這瘋子拖走!」清荷急忙護著文太后往後退。
「還愣著幹什麼!」
幾個獄卒急忙跑上來拉扯著那女人,那女人拚命掙扎,怎麼都不放手。
「太後娘娘!我還不想死!我一定會對您很有用的!」
「有用之人怎會讓自己這般淪落。」文太后聲音冷冷的,「拖走吧。」
「是!」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您聽我說啊!我本傾慕裴昱宸,誰知他始亂終棄,對我無情無義,將我害成如今這副模樣,只要太后救救我,太后救救我,今後我的命就是太后您的,我可以幫助您除掉諾沁,除掉建寧宮......」
聽到她說「除掉諾沁」,文太后眯了眯眼睛,「讓她起來。」
兩個獄卒架著那女子,讓她在文太後面前還有個人形。
文太后細細端詳著那女子的樣貌,若不是傷痕纍纍,也應是個能入眼的姑娘。
「你叫什麼?」
「唐念嬌。」
「啪——」重重一巴掌打在唐念嬌臉上,文太后怒道,「你可知除掉諾沁公主便是與秦州為敵?除掉建寧宮便是得罪了諾沁公主?是誰教你說出此番大逆不道之言!」
「太后......太後娘娘息怒......」
一眾人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沒有人教我,我就是要殺了諾沁,若是沒有她,我早就是蘭珩王后了,她和裴昱宸的那個孩子,便是我在烏雞湯里做了手腳。」唐念嬌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甚至帶著幾分自豪,「若不是我,恐怕現在坐在蘭珩王位上的人還是裴昱宸吧!」
「這麼說,禎兒登上王位,有你的功勞?」文太后問道。
「不敢居功。」
文太后看著她,隨後說道:「既然為哀家做事,總要有副見得人的樣子。」
「清荷,你帶她去梳洗,換件衣服。」
「太後娘娘,可是......」獄卒有些為難,王上交代過陪葬的一個人都不能少,而且唐念嬌是王上吩咐過要特別「照顧」的人。
「可是什麼可是?!怎麼!哀家要帶走個女囚你們也敢阻攔?!哀家不在的這些年,你們眼裡的太后恐怕只有惠賢了吧!」文太后指著獄卒毫不顧忌自己的模樣,將所有怒火都撒給了獄卒。
「奴才該死!奴才不敢!」
早就聽說文太后是個殘暴的主,今天一看果然蠻橫無理。
「人數不夠該怎麼做,難道還要太後娘娘教你們嗎?」
文太後身邊的丫鬟清荷也同樣氣焰囂張。
「不不不,太後娘娘的話就同王上說的一般。」
「還不快滾!」文太后怒呵一聲。
「是是是,奴才這就滾,這就滾......」
那獄卒從地上連滾帶爬地過去,推搡著一群囚犯,「快走快走......」
文太后帶著清荷趾高氣揚地離開,唐念嬌跟在後面露出了一個捉摸不透的微笑。
在荷塘對面的不遠處,諾沁就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幕。
「文太后從前就是這般氣焰囂張,原以為她去了大觀寺就不會再出來了,誰想得到世事無常呢?大觀寺的這些年,不但沒能磨平了她的性子,心中的怨恨倒是更勝從前了。」
這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個青衫女子緩緩走上來與諾沁並肩。
「幼白?!」
這不是她剛剛來蘭珩時在聿王府做丫鬟的幼白嗎?
「女官幼白參見公主。」幼白向諾沁行禮,「從前不知舒和姑娘就是諾沁公主,在王府的時候多有怠慢,請公主恕罪。」
「起來吧。」諾沁扶起她,「舒和,太久了,恐怕現在已經沒什麼人記得她了。」
「世上不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或許世人都覺得先王后已經故去,但是幼白知道,公主和先王后本就是一人......」
「好了,過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
幼白點了點頭,她明白先王后舒和,不管是在聿王府的時候還是在蘭珩王宮的時候都受了太多苦,在王上眼裡那個人不過是爾虞我詐的王位鬥爭中一把利劍,一顆棋子,後來被送進王宮,成了先王心尖尖上的人,最後卻還是落得個永不再見的結局。
「文太后帶走了唐念嬌,公主一個人在這宮裡要多加小心。」幼白好意提醒道。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