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們都是一家人

肖蠻蠻想起自己之前的「無禮」，滿臉通紅，低聲道：「那啥……我今晚請你吃大餐……」

「好呀。」

出門，走了幾步，肖蠻蠻問：「你想吃什麼？」

「隨意。」

肖蠻蠻馬上拿起手機：「我找找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口碑環境好點的餐廳……」

富小明笑嘻嘻的：「我忽然想起一家蒼蠅館子，要不，我們去看看？」

肖蠻蠻立即同意了。

計程車停在一條很喧鬧的小街，下了車，走了幾步，肖蠻蠻看到前面排了長龍：許多人排在小窗口買外帶的滷菜。

蒼蠅館子的門前，赫然一副古樸的對聯：

諸肉還是豬肉好，百菜還是白菜香。

這是一家老牌蒼蠅館子，距離肖蠻蠻家並不太遠，可就是沒有來吃過！

富小明指著對聯：「我上次路過，看到這兩句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今天來嘗嘗。」

肖蠻蠻見裡面熙熙攘攘，隨口問：「有空位嗎？」

服務員懶洋洋的：「二位嗎？剛好走了一桌……」

二人在最裡面的角落裡坐下，也不看菜單，商量著點了幾個滷菜。一會兒，鹵排骨、鹵肥腸、素菜拼盤以及辣炒白菜和小白菜豆腐湯就上來了。

鹵排骨入喉，對聯的意境就出來了：諸肉還是豬肉好！肖蠻蠻真的覺得，這世界上什麼肉，最後都比不上豬肉！

富小明卻夾了一筷辣白菜，嘗了一下：「果然不錯。」

肖蠻蠻一邊啃排骨一邊問：「你不吃鹵肥腸嗎？」

「吃的。」

鹵肥腸的味道，愛的人覺得鮮美肥厚，不愛的人避如蛇蠍。

這家的鹵肥腸，耙爛綿軟，有入口即化的感覺，再蘸一點店家秘制的海椒面，那滋味，真是無法形容。

二人一口氣吃掉了一盤，索性又加了一盤。

待得桌上的所有盤子見底，肖蠻蠻還意猶未盡：「真不知道這家這麼好吃，下次我還來吃……」

富小明笑嘻嘻的：「下次還請我嗎？」

肖蠻蠻十分豪爽：「這種人均幾十元的蒼蠅館子，我再請你十次八次都無所謂的。」

富小明：「……」

吃飽喝足，二人沿著喧嘩的小街漫步。

一路上，全是蒼蠅館子：蒸菜炒菜滷菜串串麵條抄手應有盡有，只怕吃一個月都不會重複。

路過一家豆花飯時，富小明隨口道：「我曾經吃過一次蘸水豆花，覺得很好吃……」

肖蠻蠻：「咦，這可巧了。小時候，我家外面有一家很老的豆花飯，十塊錢可以吃到飽，我和我媽經常去吃。但後來我們搬家了，就再也沒吃過了……要不，我下次請你吃豆花飯？」

「下次是什麼時候？」

這年頭，已經不能隨口說客氣話了，人家會當真的！

肖蠻蠻只好說：「你什麼時候有空都行。」

「我這幾天都有空。你正好可以請我十次八次。」

肖蠻蠻：「……」

肖蠻蠻自記事以來，就從未請男生吃過飯，當然，她也很少去蹭男生的飯。但是，請富小明吃飯，不知怎地，好像很自然，畢竟，他是個很難得的「飯友」——無論你請他吃什麼，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二人的口味還高度一致。

好的飯友，比好的男友還難找。

當然，她這麼「慷慨大方」，主要還是因為這條街都很便宜，比如，二人吃一頓豆花飯，也就是幾十元的事情。

她欣欣然地：「我明天約了個大學同學，後天閑著，正好請你吃飯看電影。」

富小明笑嘻嘻的：「好呀。」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

那冬聞訊出來，發現新大陸一般：「喲，肖蠻蠻，你第一次十點后回家啊。你別告訴我你是加班這麼晚的吧？」

肖蠻蠻呵呵大笑：「這一次，還真的不是加班。」

那冬的八卦勁立即上來了：「真有約會了？是誰？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富小明。」

「又是富小明？」

「對，我答應了請他吃兩次飯，這是第二次了。」

那冬狐疑：「就這麼簡單？」

「不然，你還想怎樣？」

那冬還是不死心：「既然他約你吃飯，那他就沒點別的表示嗎？」

「有啊，他還送了我禮物……」

肖蠻蠻隨手把那隻大螞蟻標本遞過去：「你看……」

那冬看看那隻大螞蟻，又看肖蠻蠻，就像看著一個怪物。

「除了這個奇怪的禮物，富小明真的就沒其他表示了？」

「什麼其他的？」

「有拉過手嗎？抱一抱、臨別之吻什麼的？」

「都沒有！」

每一次，富小明都是規規矩矩，比柳下惠還端莊，從來不會有這些「非禮之舉」。

半晌，那冬悻悻地：「肖蠻蠻，你請他吃了兩頓飯就算了。男女之間，要是沒意思的話，就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肖蠻蠻不以為然：「買賣（婚姻）不成，仁義在，做個普通朋友也沒關係吧？幹嘛什麼都要奔著男女關係去？」

「等你到了我這樣的年齡，你就會知道，這世界上，根本沒什麼男女之間的純粹友誼，頂多一方是某一方的備胎而已。肖蠻蠻，你當心別成為了人家的備胎……」

肖蠻蠻：「……」

肖蠻蠻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剛拿起手機，就看到「相親相愛一家人」群里有人@自己。

肖嘉水：蠻蠻，你睡了嗎？

肖蠻蠻：沒有。

肖嘉水：你爺爺找你有點事情。

肖蠻蠻：哦？

肖老頭馬上就發語音了：肖蠻蠻，你現在月入幾萬，收入很好是不是？身為肖家的一份子，你也該出一點力氣了，我相信，你不會像你媽那樣不識好歹不為家族的榮耀著想……

肖蠻蠻聽得「家族的榮耀」幾個字時，嚇一跳。尋思半天，這肖家有什麼榮耀？自己怎麼不知道？

肖蠻蠻還沒回答，肖嘉明馬上發了一句：蠻蠻才畢業，雖然掙得多，但用得也多，沒什麼積蓄……

肖老頭：嘉明，你別打岔。

然後，肖老頭就發語音大段大段講述自己當年如何繼承了自己的叔叔的宅基地，然後，才繁衍出了現在的肖家一大家子……

他聲情並茂，大義凜然，聽得肖蠻蠻都好生「感動」。

肖蠻蠻不像那冬滿身是刺，她很謙和，說話也不咄咄逼人，而且進群就發了大紅包，也給爺爺奶奶發了1888慰問金（孫女的義務是盡到了的），所以，大家都覺得她是屬於可以被「改造」好的對象。

就連肖老頭的語氣也還算客氣（大家對「有錢人」的態度一般都要客氣三分。）

肖老頭：養老是子孫應盡的義務，孫女也不例外。我生病住院、在家休養都需要錢，按理說，肖蠻蠻，你也有義務均攤一部分。現在，我不問你要錢，只希望你以大局為重，盡點義務……

肖蠻蠻很是誠懇：爺爺，您就直說吧，能盡的義務我一定盡。

肖老頭：你弟弟肖武馬上就要高考了，給他買房子迫在眉睫。男人沒房就娶不到老婆，娶不到老婆就無法傳宗接代，所以，為了肖家的榮耀和傳承，現在，該肖蠻蠻你盡一點義務了。畢竟，你爸養你這麼大，又把房子給了你，於情於理，你都該幫弟弟一把……

炫富的「惡果」居然這麼快就來了！

很顯然，肖老頭看到孫女月入一兩萬，而且出手也比較闊綽，所以，馬上就要宰肥羊了。

肖蠻蠻很乾脆：你們要我怎麼幫？

肖老頭：肖武買房子還差一點首付，你和你爸都幫著湊一點，一家人齊心協力，首付就不愁了……

（一家人齊心協力？就我和我爸齊心協力吧？）

肖蠻蠻：這樣吧，你們也別問我爸了，我爸沒什麼錢。你們需要多少，直接找我就行了。

肖老頭：你能拿多少？

肖蠻蠻：你們差多少就直說，五十萬？一百萬？你們直接給我說一個數目吧。

大家可能沒料到肖蠻蠻這麼爽快，都很意外。

肖老頭也很意外：肖蠻蠻，你有一百萬？

肖蠻蠻：別說一百萬，兩百萬都沒問題。

就連肖嘉水都發了個驚訝的表情：蠻蠻，你就算月入一兩萬，可你才上班半年多呀（就算你一分不花也沒這個錢吧。）

肖蠻蠻發了一排大笑的表情：我月入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拿出錢來！

肖嘉水：你找了富二代？

肖蠻蠻：比富二代還好使！

劉娜都忍不住了：蠻蠻，你到底是做啥工作的？

肖蠻蠻：我是做抵押貸款的。

肖嘉水：……

劉娜：……

肖蠻蠻直接@了肖嘉河：叔叔，您家有兩套房子是不是？辦理一兩百萬抵押貸款絕對沒有問題。

肖嘉河：……

肖蠻蠻又@肖威：其實，抵押貸款也不見得非要用房子車子，也可以信用貸款，比如您這樣有穩定體面職業的，我們也可以評估著放款，你們說說首付需要的數目，明天我就找人評估給你們……

又熱情洋溢地告訴「全家人」：今後，你們無論誰要貸款，都可以找我。大家都是一家人，最快當天可放款。

眾人：……

肖老頭大叫：肖蠻蠻，你的工作居然是放高利貸的？你爸不是說你是什麼自由職業嗎？怎麼成了高利貸？

肖蠻蠻：小貸公司的自由員工，怎麼了？

然後，她又麻溜地發了一段語音，那是本地人人皆知的「小貸」廣告：

張嫂，張哥還在辦貸款哇？

啥子哦，張哥早就被要債的砍死了。

張嫂，張哥死了，債主沒有逼你哇？

啥子哦，請叫我李嫂，你們張哥的債主李哥是我現在的老公。

——專業誠信又快捷，最快當天砍死人。

那電話好多喃？

記到嘛：6677XXXX

……

肖嘉水：……

向來沉默寡言的肖嘉明沒有忍住，發了一排大笑的表情。

肖威忍無可忍：肖蠻蠻，你別太過分了。

肖蠻蠻發了一排委屈的表情：我真的是誠心想幫你們呀。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這樣吧，我少收一點你們的手續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