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尊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尊卑

阿思驚惶喊叫,想要衝上來卻被其他女弟子攔住。

葉紫嫻看人被控制,眼中變得怨毒,她往油紙里狠抓了一把,幾個禁錮之人更是配合的捏開了淺聆心的嘴,一把和著泥土味的臟物便粗暴的往她嘴裡塞了滿口。

淺聆心一陣窒息之感,口中異物引的想要嘔吐,卻被一粗暴的手捂住口鼻令她吞吐不是。本想抬腳踹人,卻被禁錮得反抗不得。她拼勁掙扎,奈何這幾個看起來纖弱女子力氣卻大的很,她掙脫不得。

葉紫嫻揚首咯咯而笑,她朝一旁易瑤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意會,易瑤朝一個有半人高木桶旁走去,掀去了木桶邊緣上搭著的幾件衣物。查看了下裡面的水位,露出還算滿意神色便朝這邊禁錮淺聆心女弟子歪了歪頭示意。

女弟子一左一右輕而易舉將人給拎了過去。淺聆心心中一驚,拚命踢腿亂蹬掙扎道:「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

這隻木桶滿滿一桶用來二次沖洗衣物的髒水,現在已經有些渾濁不堪,水面還浮著一件浸泡著未撈起的衣裳。

微星月色下,水面波光粼粼,透著一種幽深的森然。

葉紫嫻聲音自身後陰惻惻的道:「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什麼是尊卑貴賤,宗門規矩!」

還未及反應,淺聆心被人往木桶那一推,只覺後腦被一股蠻力壓制,用力把她納入水中。一直這麼按著,任人如何在水中掙扎便絲毫不鬆開。

淺聆心對水下還是心有餘悸的抗拒,上次落井就差點沒淹死,現在有些深水恐懼。

被按在水底太久來不及換氣那些髒水朝口鼻灌入,一種窒息或刺鼻的疼痛讓她在水底嗆了好幾口,本能的求生意識,讓她拚命的想要掙脫禁錮。感覺自己拚命掙扎雙臂就被扣的更緊,雙臂已被蠻力抓的生疼。

終於好不容易掙脫了出來,抬起頭猛喘了好幾口氣。

眼看淹了這麼久,淺聆心還可以這麼頑強反抗。易瑤面露狠色,過來一把將人半截身子納進水中。兩邊有人抓著,她便奮力的幫按著頭,讓人沒有再起身的機會。

易瑤眼中帶著怨氣,一副惡狠狠的怨毒,似乎是要報白天當眾被擒之辱,現在她那隻手臂都還在隱隱作痛。

水中人拚命掙扎,兩懸空的腳拚命往木桶壁亂踢亂蹬,木桶中水花四濺,一地狼藉。

「放開她!我求求你們了……你們不能這樣……」

那邊阿思撕破聲音朝這邊哭邊喊,哭泣聲都變成了沙啞的懇求,奈何無能為力。根本阻止不了她們的惡行。

葉紫嫻在一旁悠閑的看熱鬧,不一會覺得無聊便沒去管顧。這邊易瑤被報復心裡沖昏了頭腦,似乎把人抓起來換氣的時間都忽略過了。

就這樣,手下的人從剛開始的劇烈反抗,到後面拚命掙扎,前幾次的試圖掙脫過後直接身子沒了動靜。

禁錮人兩個女子慌了,瞪大眼睛面面相覷忙鬆開了手。

而易瑤則還是按著水裡人那頭,見身旁二人皆鬆開了手,便也察覺不對。看了看手下人就如死屍一般不再動彈,她也嚇得一激靈,鬆手後退了幾步。

「死了?」

靜默片刻,其中一個打破沉寂。

易瑤愣了一會,先是想著會不會是詐死,可下一秒,便安奈不住上前抓起人後領,往地上一摜。脫手后,一張慘白面目,瞪大眼珠,雙目充血一張臉暴露於月色之下。加上那臉上本來的滲人疤痕,此時已經同臉上膚色一般被浸泡發白,登時嚇得三人堪堪後退好幾步,皆是大驚之色。

一名女弟子驚呼道:「死了,真的死了……怎麼辦呀……」

那方葉紫嫻聞聲過來,看到地上人慘狀也是被嚇得一驚。隨機上前俯身探息,反覆確認之後,她猛地站起朝易瑤打了一巴掌,吼道:「沒用的東西!只是讓你們教訓一番,怎麼還把人弄死了!」

那邊阿思聽聞死訊,如天雷灌耳,瞪大眼睛跌坐在了地上,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確認是死了人,幾個人面色慌張,易瑤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角動了動,發抖道:「真的死了?怎麼辦啊葉師姐,我沒有要殺她!」

葉紫嫻一陣煩躁,想要開口訓斥卻又氣昏頭腦說不出話來。她目光朝那邊阿思看了去,想要辯解,卻語無倫次的變成了狡辯:「她是自己淹死的,我們可沒對她做什麼!」

阿思一臉淚痕,仍不可相信的跑過來,看到這些罪魁禍首還在撇清罪責,更是心中惱怒。哭吼道:「明明就是你們害死的!你們,你們這些人殺人兇手。自以為出身高貴,視人性命如草芥。殺了人還不承認!我要去向宗門告發你們的惡行,還聆心一個公道!」

淺聆心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她好像一片羽毛一樣飄蕩,睜開眼后發現自己站在了一群背對著自己的人身後。

淺聆心走過去,踮起了腳看見阿思也在裡面,發現地上還躺著一個人。看到面容后,她錯愕的又往後退了一步。再看看這些圍著的人,才看到是方才刁難自己的葉紫嫻。

一聽阿思說要告發,葉紫嫻臉色一沉,面露凶光。

雖然殺死一個雜役弟子對她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顯赫世家也沒什麼,但這畢竟是在宗門當中,修仙門派一向秉持著除魔衛道,門規森嚴。最忌濫殺無辜,欺凌弱小,這次還在宗門內部鬧出人命,必然會被追責。

阿思一臉憤然,提起裙子便要衝出門外,剛跑出沒兩步就被一手刀打昏了過去。

葉紫嫻走上來,端詳著地上的人,嘴角露出獰笑道:「就憑你還想去告發我」

易瑤上來道:「葉師姐,現在怎麼辦?」

葉紫嫻走過來,蹲下身抬手指尖在地上人額前一點,嘴裡念念有詞。事後又站起來道:「雖然這家族秘法我只學了幾成而已,但是消除她今晚的記憶還是綽綽有餘」轉頭朝那邊地上臉色發白瞪著眼的死屍,又面色陰冷道:「今晚的事就我們幾個知道,我們不說又誰會曉得這丫頭是怎麼死的。明日就對外宣稱,此人夜裡幹活不慎跌入水裡淹死了便是。誰又會想到是我們做的呢?哈哈哈。」

身邊幾個憂慮神色煙消雲散,都暗自稱讚此手段高明。她們幾個便若無其事悄悄離開了練衣坊,靜悄悄掩上了大門便離開了。

淺聆心氣的直跺腳,此刻是生魂脫離了本體,自然她們看不到她的存在。

等到第二日,練衣坊過來開門便見兩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個活著,一個卻死了。嚇得眾人花容失色。

阿思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記憶全無,只後來聽傳是二人昨晚幹了一夜的活,在疲勞過度之下她昏厥了過去,而淺聆心則失足掉進水桶里淹死了。

淺聆心被帶回了雜物房住處,小蓉和阿思幾個心中難過不已,守在床前等莫清池請醫藥閣醫師過來。

醫師探脈查看過後便面色凝重搖了搖頭,說是脈象全無已無生命跡象,回天乏術。便提著藥箱安慰了幾句,讓通知家族準備後事,便離開了。

淺聆心生魂站在床前,看著床前已經泣不成聲的阿思,和幾個圍著哭的姑娘們。她也一陣惆悵。沒想到好容易再重生一次,這個生命又這麼快的結束了,可恨的是自己魂魄卻還逗留在這個悲催的世界里。

三天之後,莫清池通知的淺聆心家族一直沒有回訊。想這一屍體也無處安放,總停放在雜物房一雜物間里置放也是不妥。況且久了屍體開始出現屍斑,還有股難聞腐味氣息,便命人草草安排抬去雜物房後山那塊亂墳地上安葬了。

雜物房後山有一處偏僻荒山,有些無親無故無家可歸雜役弟子若不幸去世,便會暫時安排在這座山頭上入土為安,他日族親找到還可以前來收殮。

於是,這裡便成了一處無人靠近的一座亂墳崗,裡面大多是一群無主孤魂。

等淺聆心下次有知覺的時候,自己已被人撥土掩埋了半個身子,身上被一面破舊席子裹著。好不狼狽,好不凄慘,好不悲涼。

準備掩埋她的是兩個人是穿著粗衣,袒露臂膀的五大三粗的莽漢,顯是專干這行當的見了死人亂墳也照樣面不改色,動作嫻熟。

夜色朦朧還下著朦朧細雨打落在淺聆心臉上,她想睜開眼,發現眼皮重的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身體一部分了,連四肢都不再受自己控制。她只是意識醒著,而身體卻不像是自己的了。

其中一壯漢停下掩土的動作嘆惋道:「真是可憐的娃兒,這麼小年紀就累死在這。聽說她是沒日沒夜幹活,因為太疲倦不慎落入水裡淹死的。這年頭,我們這些下等雜役的命,是有多麼不值錢!」

另外一個也停下動作,看了一眼這掩埋半截土裡的人道:「可不是,據說這娃還是被家族遺棄死了好幾天不見族親來認領。哎,真是可憐,希望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不要再來這個世上受苦了!」

前面那個仰頭張望,突然帶著恐懼語氣驚疑道:「老張頭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啊?好像,好像有人在說話?」

老張頭啐道:「老三兒,大半夜的別在這種地方嚇唬人行不!」

只聽一陣陰風刮過,像是有個黑影在他二人身後掠過去,赫然兩道黑色身形立在遠處灌木叢上,陰森森的飄懸著。

二人嚇得頭皮都要炸裂,瞪大雙目,扔下手中傢伙齊齊拔腿就跑,邊跑邊喊:「真他娘地晦氣!!都說這地方鬧鬼,看來是真的!!」

悶雷轟轟,夜雨淋漓,陰風陣陣中時不時出現的幾道閃電,照亮了這片墳地。

除了幾聲雷鳴,周圍空氣寂靜無比,還在坑中的淺聆心更是心中一陣毛骨悚然。

奮力的想要睜開眼,奈何沒有半點力氣抬起眼皮,就在半闔的視線中看到了兩道身影出現眼前。他們身穿黑衣長袍,前個男子帶著連衫斗篷帽子看不清臉,后個是個陌生面孔,替前個男子撐著一把黑色油紙傘。

二人居高臨下看著坑中被半掩埋的人。

撐傘男子率先開了口,語聲清澈,顯得空靈,他道:「這個就是你安排在宗門的那丫頭?怎落得這副慘狀,看起來氣息全無,已經死了」

斗篷男子透著陰鬱,身上卻是有種難掩魄力,他語聲淡淡,卻顯得冰冷道:「果然還是個廢物,可惜了我這軀殼。」

撐傘男子,語聲帶笑:「聖君,是不打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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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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