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能堪破生死？
「你……」
聞太師頓了一頓，正欲拒絕之際，忽然又想了想，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你若真想選擇，便選吧。」
「這法門兇險，你便在此接受傳承。」
「是，太師！」
得到了聞太師的應許，趙肆語氣興奮，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那第三卷秘典之前。
九死一生？
開玩笑，作為一個穿越前每次刮瓶蓋都是謝謝惠顧、買彩票連個安慰獎都沒中過的人，這種玩運氣的事情，他有十足把握！
這一次，爺死定了！
他毫不猶豫地走到第三座祭台之前，一把翻開那表皮灰暗的書籍，隨即雙眼一黑，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
「嗚……」
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在趙肆的耳邊響起，發音都是同樣的一個音調，讓他逐漸變得清醒。
他此刻彷彿置身於一個奇異的境地，明明四周一片漆黑，卻又不斷的有真實到了極點的幻象產生，向著他籠罩而來。
時而，他置身於斷頭台上，旁邊手持鬼頭大刀的壯漢正緩緩的將刀刃挪到他的頭頂……
時而，他又落身於一個山谷之間，山間野獸一個個髭毛乍鬼，朝著他撲來……
時而，又從萬丈高崖落下，在無盡高處享受一次香甜的空氣……
種種極致真實的死亡幻象，對於一般人而言，恐怕一次兩次下來就會精神崩潰，而趙肆卻是不同。
他巴不得這是真的！
除卻剛開始的兩回還有點難以抑制生理本性的害怕之外，後續對他而言，就像是在看一幕幕恐怖電影，只不過視角稍稍奇葩了一點，從體驗來講……還是很新奇的嘛！
趙肆滿懷期待，等待著死亡的真正到來。
………………
在契祖殿中，趙肆站在祭台之前，手中握著的是那一卷無名秘典。
而在他的身後，黃飛虎和聞太師則安靜佇立，看著他的背影。
「太師，為何要讓他選這一卷無名秘典？」黃飛虎皺著眉頭，仍然疑惑不解。
明明聞太師對這個少年人相當的重視，那為什麼要讓他選擇這九死一生的道路？
雖然玄鳥衛有著規矩，初始的選擇皆憑藉個人心意，他人不能插手。可規矩是人定的，聞仲身為大商第一重臣，這麼一點小小的決斷，完全是可以做出來的。
「武成王可還記得我等為什麼從城外急歸，進宮面聖？」聞太師表情嚴肅，眉心豎眼睜開，三隻眼睛一同望著僵在前方的趙肆。
「這……乃是因為北海袁福通等七十二路諸侯起兵，北伯侯崇侯虎派快馬千里加急送來急報。」
黃飛虎雖然不知道聞太師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順著他回答了下去。
「北海……」
聞太師發出一聲悠悠的嘆息，眼中憂慮之色濃郁。
「北海乃當年軒轅黃帝誅蚩尤之地，蚩尤乃上古大神，其形雖死、其怒由在，使得北海歷來妖孽橫行、難以平靖，此次袁福通等造反，背後也必與北海群妖有關。依我看，崇侯虎是萬萬平不了這叛亂的，遲早要朝歌發兵。」
「國之將亡，妖孽乃出，此北海群妖猖狂出世，恐怕我殷商社稷大亂，亦是不遠矣！」
「老太師多慮了。」黃飛虎聽了，也不知該如何告解，只得輕輕一嘆。
他旋即轉回了話題，回望向趙肆。
「老太師，您是想……」
「此子乃天生璞玉，只是如今風雨已現出蹤跡，吾只能行此秧苗助長之事，若其能成，則毋需幾年，便能可堪一用；若是不能成，老夫亦有法術可中斷傳承，至多讓其虛弱數月，到時再轉修《武經紀要》或《鍊氣九卷》不遲。」
聞太師眉心一點白芒吞吐，時刻關注著趙肆。
「原來如此。」黃飛虎點了點頭，瞭然道。
既然聞太師早就有了準備，那他就沒什麼話可說的了。
「嗚……」
正當兩人話音落下之際，一道嗚鳴聲，忽然在趙肆所立的地方響起，無名秘典上光芒噴薄而出，將他籠罩在內！
隨著光芒的噴吐，一層淡淡的身影在趙肆的身軀之上浮現而出，無法看清具體的模樣，連帶著他本人都變得模糊不清。
「這是……不好！」
看到這一幕，聞太師眉心豎眼白芒漲到數尺，臉色大變！
「太師，這是何等狀況？」
對於玄鳥衛了解的沒有那麼深的黃飛虎見狀，連忙問道。
「武成王，你有所不知。」
聞太師眉頭緊鎖，不住的撫著長須，努力讓自己的平靜下來。
「這無名秘典的傳承，按照記載有著深淺二層，淺者僅僅是九死一生，若是意志堅定之人，尚且有幾分成功機會。而若是接受傳承之人與無名秘典契合度夠高，則會進入更深一層的傳承，我大商建立玄鳥衛已有六百載歲月，有記載得到深層傳承的人不過七人，且無一例外都是失敗了。」
黃飛虎聽到這些話語，心下也是一驚。
無名秘典的傳承之人，若是傳承失敗，則只有身死一途，那接受深層傳承的七人，結果不言而喻。
也難怪這無名秘典會漸漸無人選擇，不適合的接受傳承是個死，適合的接受傳承，一旦進入深層次，照樣是個死字，危險未免也太高了。
這樣一來，這位被兩人頗為看好的少年人……
「太師，可還有辦法挽救？」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哎……」聞太師面色沉重到了極點，「據先人的推斷，這無名秘典的深層傳承，會一點一點的剝離出一個人的本性，不管是捨身報國之人、亦或是被邪異鬼怪蠱惑之人，都會被挖掘出內心的生念，而一旦產生了一絲『生』的念頭，便會墮入深淵。」
「唯有生而不喜、死而不懼，徹底堪破生死者，方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從傳承中活下來，並得到天大的造化。」
「天大的造化……」黃飛虎搖頭，嘴角苦澀。
再有天大的造化，若是死了，不過是一切成灰！
「這是我之過啊！」聞太師閉了閉眼。
原本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誰又想到，六百年不過七個契合之人，這位名為趙肆的少年人，就成了第八個？
他和黃飛虎心中，對於趙肆能不能成功接受傳承活下來，幾乎不抱有什麼期待了，只能抱有一絲奇迹發生的念想。
螻蟻尚且貪生，就算是一心求死者，也未見得就會連一絲生念都沒有！
能夠堪破生死之人，只存在於想象中罷了。
更何況是趙肆，這樣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
「只能看他自己的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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